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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人生戏台

小说: 剧本的人生   作者:星落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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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事馆的挂钟敲过十下时,林夏帆布包里的戏班名册突然自动翻开,泛黄的纸页在海风中哗哗作响,最终停在那页空白处。原本显露出的“林夏,渡人谣第三十三代传唱者”字迹旁,竟慢慢洇出排新的小字:“人生如戏,潮起即开锣”。

“这名册认主呢。”阿婆捻起笸箩里的银针,针尖沾着的红丝线突然腾空而起,在名册上空绣出个小小的戏台轮廓,“当年戏班的老班主说,每个人的命都是早就写好的剧本,就看你敢不敢往下唱。”她话音刚落,戏台轮廓里便浮起个青衣剪影,水袖一甩,竟甩出串珍珠般的泪滴,落在名册上,晕开片浅粉色的水渍。

陈铎的相机对准剪影按下快门,屏幕里突然跳出段模糊的影像:三十年前的码头戏台上,穿青衣的女子正唱到“潮打孤舟魂欲断”,台下有个穿粗布衫的少年痴痴望着,手里攥着半张被海风刮破的戏票,票根上的名字正是“林夏”——那是她母亲的名字。镜头拉近时,少年腕上的红绳与林夏帆布包上的平安结一模一样,绳结处都缠着颗小小的贝壳纽扣。

“原来我娘也来过这里。”林夏指尖抚过屏幕上的少年,名册上的水渍突然化作母亲年轻时的笑脸,鬓边别着的贝壳花簪,与阿婆竹筐里最圆润的白贝壳毫无二致。她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的那枚青瓷片,当时只当是普通旧物,如今看来,瓷片边缘的缺口,正与海事馆展柜里那只青瓷瓶的裂痕严丝合缝。

老胡的鼓槌在鼓面上轻敲三下,馆内所有的影子突然活了过来:雾气中的渔民扛起渔网,戏班成员整理起散落的水袖,守塔人提着马灯走向窗边。他们踩着鼓点在空地上转圈,影子在墙上交织成流动的戏文,仔细看去,竟是“生老病死,悲欢离合”八个大字,每个字的笔画里都嵌着细小的贝壳,随着鼓声轻轻颤动。

守塔人的孩子举着船模跑过,船底的录音突然清晰起来,武生的号子声里混进女子的唱腔:“浪是船的剧本,船是人的归宿。”船模撞在展柜上,古船模型的船舱突然打开,里面滑出本牛皮封面的旧剧本,封面上写着《渡人谣》,扉页上的字迹与林夏母亲日记本里的笔迹如出一辙,旁边还画着个小小的灯塔,塔顶标着“归”字。

“这剧本等了三十年了。”老张头用烟杆挑开剧本,泛黄的纸页上满是修改的痕迹,有的地方被泪水晕得发皱,有的地方用红笔圈出“重唱”,最后一页的空白处,有人用贝壳粉末写着:“第三十三代传唱者,需以真心为墨,以潮声为谱。”他往空中吐了个烟圈,烟圈落在剧本上,竟化作行新的字迹:“林夏,今夜开嗓。”

林夏的指尖刚碰到剧本,整座海事馆突然暗了下来,只有灯塔的光柱透过窗户,在地面投下道长长的光带,像舞台上的追光。帆布包里的红丝线平安结自动散开,丝线在空中织成简易的戏台帷幕,贝壳纽扣在帷幕边缘排成串,发出细碎的碰撞声,像观众入场的轻响。

“潮声起,戏开锣。”阿婆将银针塞进林夏手里,红丝线顺着她的指尖爬上剧本,“你娘当年不敢唱的结尾,该由你唱完了。”她指向窗外,海面上不知何时漂来无数盏渔灯,沿着古航道连成闪烁的灯带,与天上的星光交相辉映,像无数双等待聆听的眼睛。

林夏深吸口气,海腥气里混着淡淡的墨香,那是剧本上的字迹被潮声浸润后的味道。她翻开《渡人谣》,目光落在母亲圈注的那句“潮神渡人,人渡人心”上,突然明白母亲当年为何停了笔——有些故事,需要时光沉淀,需要后来者带着更通透的心境,才能唱出其中的真谛。

陈铎的相机记录下这一幕:光柱中的林夏握着剧本,红丝线在她周身织成半透明的水袖,帆布包里的贝壳纽扣纷纷跳上戏台,在地面排出乐谱的形状。老胡的鼓声渐起,渔民的号子、戏班的喝彩、守塔人的歌谣与海面上的涛声汇成伴奏,所有的影子都面向林夏,像在等待一场迟到三十年的演出。

当第一个音符从林夏口中唱出时,海事馆的灯光骤然亮起,古船模型的船帆被红绸彻底撑起,破洞处钻出的麻绳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与窗外的渔灯连成完整的舞台。剧本上的字迹开始发光,顺着红丝线爬上林夏的衣袖,化作流动的戏文,随着她的唱腔在空气中飘散。

潮水在馆外轻轻拍打着码头,涛声与歌声完美契合,仿佛整个大海都在为这场迟来的演出伴奏。陈铎看着相机里的画面,林夏的身影与母亲的笑脸、武生的背影、阿婆年轻时的模样在镜头里重叠,帆布包上的“航”字在光柱中格外明亮,像在诉说:每个人的人生都是未完成的剧本,重要的不是开头如何,而是有没有勇气写下属于自己的结尾。

夜色渐深,歌声却愈发清亮。林夏知道,这场戏没有落幕的时候,就像潮起潮落永不停歇,人生的剧本也永远在续写——渔灯是新的观众,星光是新的批注,而她掌心的剧本,早己在潮声与歌声中,写下了最动人的注脚:“所谓人生,不过是用真心,演一场属于自己的渡人谣。”

歌声落定的瞬间,海事馆的挂钟突然“铛”地响了一声,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剧本的人生 震得展柜里的贝壳纽扣齐齐跳动。林夏刚合上《渡人谣》剧本,就见红丝线从指尖滑落,在空中绕着老胡的鼓转了三圈,织出个小小的“问”字。

“这线在催你问话呢。”阿婆笑着把针线笸箩推到她面前,笸箩里的银针突然竖起,针尖指向剧本里母亲圈注的那句话,“当年你娘就是卡在这儿,总问‘渡人先渡己,可自己没靠岸,怎么渡别人?’”

林夏着剧本上模糊的泪痕,轻声问:“阿婆,我娘当年是不是怕了?”话音刚落,帆布包里的青瓷片突然发烫,瓷面划痕里渗出的汁液在地面画出艘小船,船上的人影正对着巨浪发抖,像极了剧本里“孤舟遇风暴”的插图。

“不是怕,是太想做好了。”阿婆捡起片贝壳,往瓷片画的船帆上一贴,那小船竟在地面轻轻摇晃起来,“她总说戏文要唱得真,就得先把自己放进角色里。可武生救落水者的戏,她演一次哭一次,总说‘要是真遇到这浪,我未必有勇气跳下去’。”

陈铎突然轻“咦”一声,相机屏幕里跳出张老照片:年轻的阿婆站在码头戏台上,身边的青衣女子正低头擦泪,正是林夏的母亲。照片边缘有行手写小字:“1995年秋,《渡人谣》首演,小夏说这戏太重,她接不住。”

“这照片哪来的?”林夏凑近屏幕,见母亲腕上的红绳与自己的平安结一模一样,绳结处都磨出了细痕,像是被反复攥过。

“你娘当年托我保管的。”阿婆的声音软下来,指尖划过照片里的青衣,“她说要是有天她唱不动了,就把这些念想留给‘能把戏唱完的人’。没想到一等就是三十年,这红绳倒真把你引来了。”

老胡突然敲响鼓面,金粉聚成的海鸥俯冲下来,翅膀扫过剧本的最后一页。原本空白的纸页上,竟慢慢显出母亲的字迹:“若有后来人问起,便说我不是停在风暴里,是化作了航标灯。”

守塔人的孩子举着船模跑过来,船底的录音突然清晰如昨,母亲的声音混着浪涛响起:“小夏,戏里的武生说‘潮头立命是归程’,可归程未必是靠岸,能让别人找到岸,自己漂着也值得。”孩子突然指着船模的船舱:“阿姨你看!这里有字!”

林夏低头看去,船舱内壁刻着行小字:“给三十年后的林夏——别学我总盯着自己的船,抬头看看那些等航线的人。”字迹末尾画着个小小的笑脸,嘴角的弧度与帆布包上贝壳纽扣的弧度完美重合。

“所以我娘不是没勇气,是把勇气留给我了?”林夏的声音有些发颤,掌心的剧本突然发烫,母亲圈注的“潮神渡人,人渡人心”八个字竟透出红光,映得她眼底发亮。

“傻孩子,勇气哪用留?”老张头磕了磕烟杆,烟灰落在地面的船影上,那小船突然调转方向,朝着灯塔的方向驶去,“就像这潮水,前浪推着后浪走,每朵浪花里都藏着上一朵的劲儿。你娘把疑问留在戏里,就是盼着你带着答案走下去。”

陈铎的相机突然自动连拍,镜头追着地面的小船移动。屏幕里,小船驶过的水痕上,浮出林夏从未见过的画面:母亲在灯下修改剧本,在海边捡贝壳,在暴雨里加固灯塔的灯绳……最后定格的画面里,母亲正把青瓷片放进木盒,盒盖上写着:“给女儿的成年礼——人生剧本没有对错,只有敢不敢往下写。”

“你看这潮声多聪明。”阿婆指着窗外,海面上的渔灯突然连成排,在浪里起伏成戏文的韵律,“它早把答案藏在风里、浪里、贝壳里,就等你自己问出来,自己听进去。”

林夏突然站起身,红丝线顺着她的动作爬上手腕,与平安结缠成更结实的绳结。她翻开剧本,清了清嗓子,这次开口时,声音里没有丝毫犹豫:“浪里翻身为渡人,潮头立命是归程——阿婆,这段该这样唱,对吗?”

鼓点突然变得激昂,老胡笑着点头:“对喽!这才是《渡人谣》该有的调子!”金粉海鸥再次起飞,在穹顶拼出母亲的笑脸,与海面上的渔灯交相辉映,像在轻声回应。

守塔人的孩子突然拍手:“爷爷说过,好的戏文能让听的人心里亮起来!阿姨你一唱,我好像看见好多小船都找到了航线!”船模的录音此时刚好响起,武生的号子声里混进孩童的笑声,在海事馆里久久回荡。

林夏低头看着掌心的剧本,母亲的字迹在灯光下仿佛活了过来,与自己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她突然明白,人生这出戏从来不是单打独斗,前辈的疑问是伏笔,后人的答案是续写,而潮声是永远的伴奏,只要有人愿意开口唱,这故事就永远不会落幕。

海风从门缝钻进来,卷起红丝线轻轻摇晃,像在为新的台词伴奏。林夏把剧本放进帆布包,听见里面的贝壳、瓷片、丝线在轻轻碰撞,像是无数个声音在说:“下一场,该你开锣了。”窗外的灯塔光柱突然转亮,在海面上铺成更宽的路,仿佛在说:“往前走吧,你的剧本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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