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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时光里的接力棒

小说: 剧本的人生   作者:星落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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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露水还挂在院角的月季花瓣上,母亲己经踩着木梯摘丝瓜,竹篮挎在臂弯里晃悠,篮子把手磨得发亮的弧度,和奶奶当年摘豆角时用的藤篮一模一样。“你奶奶总说,摘瓜要留三分蒂,就像做人要留三分情。”她踮脚够高处的丝瓜,布鞋后跟磨损的位置,恰好是奶奶生前常磨的地方——奶奶的老布鞋总在那个位置打补丁,说“路走多了难免磨脚,日子过久了难免磕绊,补补就好了”。

我扶着木梯提醒她小心,母亲笑着摆手:“当年你奶奶踩着更高的梯子摘枣,我也是这么扶着她的。”她摘下一根嫩丝瓜放进篮子,指尖掐断瓜蒂的动作干脆,“你奶奶摘丝瓜必留五厘米蒂,说‘蒂长好挂,心宽好活’,你看——”她举起丝瓜给我看,蒂头果然不长不短,“这规矩我记了三十年,倒比上班打卡还准。”晨风吹过竹篮,带着丝瓜的清香,像奶奶当年站在梯子上喊我“快来尝刚摘的脆瓜”的声音。

父亲在客厅擦拭爷爷的旧座钟,钟摆的铜锈被他用软布细细蹭掉,动作轻得像在抚摸时光。“你爷爷总说钟摆不能歪,歪了就走不准时,做人也一样,心歪了路就偏了。”他给钟芯上弦的力度刚刚好,顺时针转三圈停一停,和爷爷教他的手法分毫不差。座钟突然“铛”地敲了八下,声音洪亮得惊飞了窗台的麻雀,父亲抬头笑:“你听这声儿,跟你爷爷在世时一模一样,他总说‘钟声响,家安康’。”

钟摆来回晃动,光影在墙上投下摇晃的光斑,像奶奶纳鞋底时穿针引线的影子。我突然发现钟底座刻着个小小的“安”字,是爷爷的笔迹,而父亲去年在新家的玄关柜上,也刻了个同样的字,连笔画的倾斜角度都没差。“这是咱家的平安符。”父亲摸着那个字,指腹蹭过凹凸的刻痕,“你爷爷刻完说,日子就像这钟摆,看着来回晃,其实一步都没跑偏。”

厨房飘来葱花饼的香气,母亲正把面团擀成圆饼,擀面杖滚动的节奏均匀,“你奶奶擀饼要顺时针转,说‘转着圈儿擀,日子才能圆圆满满’。”她撒葱花的手势轻巧,指尖捏起的量不多不少,“当年学这个我总撒不均,你奶奶用筷子敲我手背:‘葱花要匀,人心要公,偏心眼子做不出好饼’。”饼铛“滋啦”一声冒起白烟,母亲翻饼的动作利落,手腕翻转的弧度和老照片里奶奶在灶台前的样子完美重合。

我看着她往饼上刷酱——先刷一圈甜面酱,再点三滴香油,这是奶奶独创的“一圈三滴”口诀,说“甜是日子本味,香是锦上添花”。母亲边刷边笑:“你爸当年追我,就爱蹲在灶台前等热饼,现在你女儿也这样,闻着香味就赖在厨房不走,跟你爸小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饼香混着笑声飘出窗外,惊得石榴树的叶子沙沙响,像奶奶在天上看着我们笑。

午后收到老家寄来的包裹,是二婶托人带来的红薯干。母亲拆开油纸包的动作小心,指尖捏着纸角轻轻掀起,“你奶奶当年存红薯干,就用这种牛皮纸,说‘透气才甜,藏心才暖’。”她拿起一根递到我嘴边,红薯干的甜香里带着阳光的味道,“尝尝,跟你奶奶晒的一个味不?二婶说按奶奶的法子,晒三天翻五次,雨天还要搬到屋檐下‘收潮气’。”

我咬下一块,软糯的口感突然让我想起小时候,奶奶坐在竹椅上晒红薯干,阳光透过她的白发落在红薯干上,她总说“甜要慢慢晒,爱要慢慢养”。母亲的指尖抚过红薯干的纹路,“你奶奶晒的红薯干总留一块最大的,藏在柜里等你放学,现在二婶也给安安留了最大的,说‘长幼有序,疼爱有续’。”油纸包上的折痕西西方方,和奶奶当年包糕点的样子分毫不差,连打结的位置都在右上角。

傍晚帮母亲整理衣柜,在樟木箱底翻出件蓝布衫,领口绣着小小的梅花,针脚细密得看不见线头。“这是你奶奶给我做的第一件新衣服,”母亲摸着梅花刺绣,指尖微微发颤,“当年她教我绣花:‘针要从反面扎,花要往正面开,做人也得这样,暗处使劲,明处开花’。”她把蓝布衫往身上比了比,“你看这领口的弧度,刚好卡着脖子,当年量尺寸时,你奶奶用软尺绕我脖子三圈:‘松一分灌风,紧一分憋气,日子也是这道理’。”

衣柜深处的樟脑丸气味里,混着淡淡的梅花香,那是奶奶绣完花总用的香料。母亲突然从布衫口袋里摸出个小布包,打开一看是半块褪色的平安绳,“这是你周岁时,奶奶求的平安绳,断了就缝进我衣服口袋,说‘绳子断了牵挂不断,人走了念想不走’。”她把平安绳系在我手腕上,打结的手法和奶奶当年给我系红绳时一模一样——先绕两圈,再打个活结,说“活结好解,人心要活,别钻牛角尖”。

晚饭时女儿缠着爷爷讲故事,父亲翻开泛黄的童话书,书页边缘卷着的弧度,和爷爷当年给父亲讲故事时的书一模一样。“你爷爷讲《三只小猪》,总在‘盖砖房’那里加重语气:‘做人要学砖房,根基要稳,风雨才不怕’。”父亲讲着讲着突然停住,指着书页上的批注——“1985年冬,见屿(父亲的名字)怕黑,讲三遍才睡”,字迹是奶奶的,旁边画着个小小的月亮。

母亲端来切好的苹果,果盘是爷爷留下的青花瓷盘,边缘缺了个小口。“你爷爷总把苹果切五瓣,说‘五子登科,平平安安’,”她给女儿递苹果的动作温柔,“现在你爸也这样,说‘规矩不能破,念想不能断’。”女儿咬着苹果笑,苹果核上留着整齐的牙印,和我小时候的牙印在同一个位置,母亲看着看着红了眼眶:“你看这孩子,连啃苹果的样子都跟你小时候一样,这剧本啊,真是一辈辈往下演。”

夜深时暴雨突至,父亲起身去关窗户,他关窗的动作是先推左扇再拉右扇,最后检查插销,这是爷爷教他的“左推右拉”口诀,说“窗户关紧不漏风,人心关紧不贪凉”。母亲在客厅找蜡烛,打开的铁盒里整整齐齐码着红白蜡烛,“你奶奶总备着蜡烛,说‘天有不测风云,家有万全准备’,连摆放都要红左白右,说‘红是红火,白是清白’。”

烛光亮起时,我看着墙上跳动的影子——父亲修窗户的侧影、母亲摆蜡烛的手势、女儿追着影子跑的样子,突然和老照片里的画面重叠。奶奶在烛光下缝补的影子、爷爷修农具的侧影、父亲小时候追影子的笑声,都在这烛光里活了过来。母亲轻声说:“你看,这雨再大,有家有规矩,心里就不慌,这都是你奶奶教我的。”

雨停后月亮出来了,月光透过窗棂落在地板上,像奶奶当年用粉笔画的格子,说“走路踩格子,做人守规矩”。我摸着手腕上的平安绳,闻着衣柜里的樟木香,咬着甜甜的红薯干,突然明白所谓剧本人生,不过是上一辈把柴米油盐的智慧、待人接物的温柔、藏在细节里的牵挂,都一针一线缝进了日常,而我们在重复的动作、相似的习惯里,把这些温暖悄悄接过来,再慢慢传下去。

就像那根平安绳,断了又缝,旧了又续;就像那盘葱花饼,一辈教一辈,一口接一口;就像那句“日子要慢慢过,爱要细细尝”,从奶奶的嘴里,到母亲的心里,再到我的故事里,永远都是人生剧本里最动人的台词。

清晨的阳光刚爬上窗台,女儿就踩着小板凳学系鞋带,她把鞋带绕成两个圈,笨拙地往一起套,动作像极了我小时候。“要先交叉,再绕圈,就像奶奶教妈妈那样。”我蹲下身帮她调整,指尖触到她鞋面上的小熊图案,突然想起自己的第一双带图案的布鞋——鞋面上绣着小蝴蝶,是奶奶用彩线一针针缝的,她说“蝴蝶会飞,孩子要走得稳才能飞得远”。

女儿晃着扎好的鞋带笑:“妈妈,我会啦!就像系住阳光一样!”这话说得我心头一暖,奶奶当年也总说孩子气的话,比如“鞋带系得紧,路才走得远”,如今这些话从女儿嘴里说出来,像时光打了个温柔的结。鞋柜上摆着三双鞋:女儿的小熊布鞋、我的平跟皮鞋、母亲的软底布鞋,鞋跟的磨损角度惊人地相似,仿佛在说:有些路,我们都在沿着同一条轨迹走。

父亲在阳台侍弄那盆仙人掌,浇水的量是奶奶定的“三天一小勺”,说“多肉要旱养,孩子要放养”。他用小铲子松盆土的动作仔细,铲尖插入土中的深度总在两厘米,“你奶奶说松土不能太深,伤了根就活不成,就像批评孩子不能太狠,伤了心就难暖回来。”仙人掌旁边摆着个旧搪瓷杯,是爷爷生前用的,杯身上“劳动最光荣”的字迹己经模糊,父亲总用它给花草浇水,说“你爷爷的力气没处使,就让他多浇浇花”。

母亲在厨房腌咸菜,玻璃罐是当年奶奶陪嫁的嫁妆,罐口的橡胶圈换了三次,却依然密封得很好。“你奶奶腌萝卜要晒三天太阳,说‘晒掉水汽才脆,去掉浮躁才顺’。”她往罐里撒盐的动作均匀,每撒三勺就停一停,“当年学这个我总撒多了,你奶奶就说‘咸了加水,苦了加糖,日子哪有过不去的坎’。”阳光透过纱窗落在罐子里,萝卜条在盐粒下慢慢变软,像奶奶说的“性子要磨,日子要泡,才会有滋有味”。

我帮母亲把腌好的罐子搬进储藏室,角落里堆着大大小小的玻璃罐,每个罐口都贴着标签:“2020年秋 腌黄瓜”“2022年冬 辣白菜”,标签的字迹从奶奶的娟秀到母亲的硬朗,最后出现了我的字迹。母亲指着最旧的那个罐子说:“这是你奶奶腌的第一罐咸菜,当年日子苦,她总说‘咸菜配粥也是一顿,只要家人在,粗茶淡饭也香甜’。”罐子上的标签边角卷起,却依然能看清末尾画的小太阳,和母亲现在画的一模一样。

午后表姐带着安安来做客,安安一进门就扑向零食柜,这个动作和表姐小时候如出一辙。“慢点跑!”母亲笑着拦住她,往她手里塞了块芝麻糖,“你太奶奶当年也总在这柜子里藏糖,说‘孩子要哄,日子要甜’。”安安举着糖问:“太奶奶是什么样的?”表姐摸着女儿的头说:“就像外婆现在这样,总在厨房忙,总把最好的留给我们。”

母亲听见了,眼圈悄悄红了,转身去拿相册:“来,太奶奶的照片在这儿呢。”相册的封面是红色缎面的,边角磨出了白边,是奶奶当年亲手缝的。她翻到某一页停住,照片里奶奶抱着年幼的表姐,表姐手里举着的芝麻糖,和安安现在吃的一个牌子。“你看,”母亲指着照片,“当年你太奶奶也这样,把糖纸剥开一半,怕你噎着,现在外婆不也这样给安安剥糖吗?”

安安指着照片里的缝纫机问:“这是什么呀?”母亲的声音突然温柔下来:“这是太奶奶的缝纫机,她用它给我们做衣服、缝被子,说‘线线相连,家人心也相连’。”她从储藏室翻出件小棉衣,针脚细密得像鱼鳞,“这是太奶奶给你妈做的,现在给安安穿刚好,你看这袖口的松紧带,她总留三分松,说‘孩子长太快,日子留余地’。”

晚饭时安安不肯吃青菜,表姐正想批评她,母亲突然说:“来,跟外婆念:‘青菜绿,长大高,太奶奶说的要记牢’。”这是奶奶当年哄我吃菜的口诀,表姐愣了愣,突然笑了:“我小时候你也是这么哄我的!”安安跟着念完,乖乖夹起青菜,这个场景和三十年前重叠——奶奶坐在这张桌子旁,我坐在安安的位置,母亲坐在表姐现在的位置,连窗外的晚霞都一样红。

饭后父亲教安安写毛笔字,铺开的毛边纸和爷爷当年用的一样,安安握笔的姿势歪歪扭扭,父亲握着她的手教:“起笔要轻,运笔要稳,收笔要慢,就像太爷爷教爷爷,爷爷教爸爸那样。”安安在纸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太阳,父亲在旁边题字:“平安”,这两个字的笔锋,和爷爷留在老宅门板上的一模一样。

表姐要走时,母亲往她包里塞了腌萝卜、芝麻糖,还有那件小棉衣。“这些都是太奶奶传下来的‘宝贝’,”母亲拉着表姐的手,“日子过好了,也别忘了老规矩:吃饭要热,穿衣要暖,待人要真。”表姐点头的样子,像极了当年听奶奶叮嘱的母亲,连眼角的笑纹都重合在一起。

送她们出门时,月光刚好洒在院门口的石板路上,石板上有许多小坑,是爷爷当年用锤子凿的,说“雨天防滑,人心防骗”。安安踩在坑里蹦跳,表姐拉住她的动作,和母亲当年拉住我一样,嘴里说着:“慢点,别摔了。”石板路的尽头,父亲种的向日葵正对着月亮,花盘沉甸甸的,像奶奶总说的“日子有收获,心里才踏实”。

回到屋里,母亲在收拾碗筷,碗沿的磕碰痕迹和奶奶留下的碗一模一样;父亲在收毛笔,墨汁的香气和爷爷书房的味道分毫不差;女儿在玩安安留下的芝麻糖纸,折成的小船和我小时候折的一样。我看着这一切突然明白,所谓人生剧本,不过是把上一辈的温柔、牵挂、智慧,都藏在这些不起眼的细节里——一粥一饭的香气,一针一线的温度,一言一行的传承。

就像那台老缝纫机,虽然不再转动,却把针脚缝进了时光;就像那罐腌萝卜,虽然年年新制,却把味道刻进了记忆;就像那句“日子要慢慢过”,虽然说的人换了又换,却把温暖传到了永远。我们都是剧本里的演员,演着上一辈的故事,也写下下一辈的序章,让爱与牵挂,在时光里永远接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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