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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故地·云荒遗梦

小说: 烬海沉星   作者:爱吃茄子卷的黛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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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荒。

这个名字,曾是轲?记忆中最温暖的角落。

那里有蓝天白云,有潺潺溪流,有随风摇曳的青草,还有……师洺关温柔的笑容。

可如今,当烬魔君再次踏上这片土地时,感受到的,却只有刺骨的寒意和死寂的荒凉。

天空是灰蒙蒙的,像是被一层厚厚的尘埃笼罩,见不到一丝阳光。

大地是龟裂的,枯黄的杂草在风中瑟瑟发抖,仿佛随时都会枯萎、断裂。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难以言喻的腐朽气息,让人闻之欲呕。

这里,早己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云荒了。

战争的铁蹄,早己将这片曾经宁静祥和的土地,践踏得面目全非。

烬魔君漫无目的地行走在废墟之中,墨黑色的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融为一体。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断壁残垣,心中没有任何波澜。

这些,都与他无关。

他来到这里,只有一个目的——找到“云荒母树之心”。

那是“七星逆命阵”所需的最后一件天材地宝,蕴含着云荒大地最本源的生机,据说生长在云荒的最深处,由一棵活了万年的母树孕育而成。

为了找到它,他几乎翻遍了玄界关于云荒的所有记载,也拷问了无数捕获的魔物,才勉强确定了它的大致位置。

只是没想到,昔日的人间仙境,如今竟会变成这般模样。

烬魔君的眉头微微皱起,加快了脚步。

他不想在这里多做停留。

这里的空气,让他感到窒息。

走着走着,他的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在一片相对完整的废墟中央,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不是身影。

是一座草庐的残垣断壁。

草庐的屋顶己经坍塌,只剩下几面残破的土墙,墙皮斑驳,露出里面的黄土。院子里长满了齐腰深的杂草,一口枯井孤零零地立在角落里,井口爬满了蛛网。

但即使如此,烬魔君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里,是他曾经养伤的地方。

是他和师洺关,共同生活过一段时间的地方。

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涌入他的脑海。

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穿着白色长袍的青年,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安静地看书。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的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温暖而美好。

他仿佛又听到了那个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轲?,该吃药了。”

“轲?,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出去走走吧。”

“轲?……”

那些被他刻意压抑在心底最深处的记忆,那些被魔气和仇恨掩盖的温情,在这一刻,如同破土而出的嫩芽,疯狂地生长起来。

烬魔君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他缓缓走上前,伸出手,想要触摸那残破的土墙。

指尖在即将触碰到的瞬间,却又猛地停住了。

他看到了自己的手。

苍白,冰冷,指甲泛着淡淡的黑色,指尖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和魔气。

这样一双沾满了血腥和罪恶的手,配触摸这里的一切吗?

他配吗?

烬魔君的手,微微蜷缩起来,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呵……”他低低地笑了一声,笑声中充满了自嘲和痛苦,“真是……可笑。”

他竟然还会在这里,产生这样可笑的想法。

他早己不是当初那个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师洺关照顾的轲?了。

他是烬魔君。

是那个双手沾满鲜血,连昔日同袍都能毫不犹豫地斩杀的魔头。

这里的宁静和温暖,早己不属于他了。

他转身,想要离开。

可就在这时,一阵剧烈的疼痛,突然从他的胸口传来!

“呃……”

烬魔君闷哼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弯了下去,一手捂住胸口,剧烈地喘息着。

那疼痛,如同有无数根针,在同时刺穿他的心脏,又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狠狠地攥着他的心脏,想要将它从胸腔里撕扯出来!

是蚀心引的后遗症!

自从伊花俐死后,这蚀心引的毒性虽然不再致命,却如同跗骨之蛆,时不时就会发作一次,提醒着他所犯下的罪孽,和他失去的一切。

尤其是在他情绪波动剧烈的时候,这疼痛就会变得格外猛烈。

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后背。

他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

墨黑色的竖瞳中,充满了痛苦和挣扎。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魔气,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疼痛,开始变得躁动不安,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黑色的魔焰,不受控制地从他的体内溢散出来,围绕着他的身体,疯狂地跳动着,将周围的杂草和碎石,都焚烧殆尽。

“洺关……”

在剧烈的疼痛中,他下意识地低喊出了那个名字。

只有这个名字,才能让他在无边的痛苦和黑暗中,找到一丝微弱的支撑。

他仿佛又看到了师洺关临死前的样子。

苍白的面容,涣散的眼神,嘴角溢出的鲜血,还有……那最后一丝释然的微笑。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傻……”

烬魔君喃喃自语,声音沙哑而破碎,带着无尽的悔恨和痛苦。

如果当初,他没有那么固执,如果他能早一点发现伊花俐的阴谋,如果他能保护好他……

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是不是,师洺关就不会死?

是不是,他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可是,没有如果。

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就是没有如果。

疼痛,还在继续。

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烬魔君感觉自己的意识,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他靠着残破的土墙,缓缓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他仿佛看到,师洺关正从远处走来,依旧是那身干净的白色长袍,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朝着他伸出手:“轲?,我们回家了。”

回家……

哪里还有家?

他的家,早就随着师洺关的死,一起破灭了。

烬魔君猛地闭上了眼睛,又猛地睁开。

眼中的迷茫和痛苦,瞬间被冰冷的决绝所取代。

他不能倒下!

绝对不能!

他还没有找到云荒母树之心,还没有集齐七件天材地宝,还没有复活师洺关……

他怎么能倒下?

“啊——!”

烬魔君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强行调动起体内的魔气,对抗着蚀心引的毒性和那撕心裂肺的疼痛。

黑色的魔焰,在他的周身剧烈地燃烧起来,形成一道巨大的火柱,首冲云霄!

整个废墟,都被这恐怖的魔焰所笼罩。

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灼热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那剧烈的疼痛,才终于缓缓消退。

烬魔君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冷汗湿透,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体内的魔气,也变得萎靡了许多,不再像刚才那样狂暴。

但他的眼神,却比之前更加坚定,更加冰冷。

他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目光再次投向废墟的深处。

那里,隐隐传来一丝微弱的生机。

很淡,很弱,却真实存在。

是云荒母树之心!

烬魔君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

他找到了!

他终于找到了!

只要拿到它,七件天材地宝就集齐了!

到时候,他就可以启动七星逆命阵,就可以……复活师洺关了!

想到这里,烬魔君之前所有的痛苦和悔恨,都被这巨大的希望所取代。

他不再犹豫,迈开脚步,朝着那丝生机传来的方向,大步走去。

他的背影,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显得格外孤绝和坚定。

风吹过废墟,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在哭泣,又像是在叹息。

草庐的残垣断壁,静静地矗立在那里,见证着这片土地的兴衰,也见证着一个魔头,为了复活自己心爱的人,所付出的一切,和所走过的,那条充满了血腥和罪恶的道路。

或许,在很久很久以前,这里真的有过一段宁静而美好的时光。

有过一个穿着金色战甲的战神,和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青年,在这里度过了一段难忘的岁月。

只是,那些时光,那些记忆,都己经如同这废墟一般,被掩埋在了历史的尘埃里。

只剩下无尽的悔恨和痛苦,伴随着那个名为烬魔君的男人,在这条没有回头的路上,一步步走向未知的未来。

云荒的风,依旧在吹。

只是,再也吹不回曾经的那个人,和曾经的那段岁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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