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有没有过那种瞬间？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只有一个身影，一个念头，无比清晰。
那一刻，你会忘记自己是谁，忘记害怕，忘记疼痛，甚至忘记生死。
眼里心里，只剩下那一个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我有过。
就在陆振宏被抓，陆氏集团宣告破产的第三天。
那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微风和煦，和我灰暗的心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陆家垮了，大仇得报，司牧丰父母的冤屈也得以昭雪。
按理说，我应该感到轻松，感到解脱。
可我没有。
心里反而像压了一块更大的石头，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
我总是忍不住想，司牧丰现在怎么样了？
他看到那些证据的时候，是什么反应？
他为父母讨回公道，心里会不会好受一点？
陆初礼被送进精神病院，他会不会……有一丝怜悯？
更重要的是……他会不会，因为我提供了那些证据，对我……有哪怕一点点的改观？
我知道，这个想法很天真，很可笑。
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总以为自己干了一件“好事”，就能抵消之前所有的错误。
可我控制不住自己。
我像个跟踪狂一样，每天都徘徊在司氏集团附近。
不敢靠近，不敢露面，就只是远远地看着。
看着那栋熟悉的大楼，看着进进出出的人群，幻想着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我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也许，只是想确认他是安全的。
也许，只是想再看他一眼，哪怕只是一个模糊的背影。
那天下午，我像往常一样，坐在司氏集团对面的公园长椅上。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周围很安静，偶尔有几声鸟鸣。
一切都显得那么平和，那么不真实。
就在这时，司氏集团的大门开了。
一群人簇拥着一个身影走了出来。
是司牧丰。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身姿挺拔，面无表情，依旧是那副冷峻疏离的样子。
只是，眉宇间似乎少了一些之前的戾气，多了一丝……疲惫？
我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下意识地想躲起来，却又舍不得移开目光。
他站在门口，和身边的助理交代着什么。
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三年了。
我己经有三年，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过他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重叠在了一起。
眼前的他，和记忆中那个会对我温柔浅笑，会耐心教我东西的司牧丰，慢慢重合，又慢慢分开。
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疼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就在我沉浸在这种复杂的情绪里时，异变陡生！
一个穿着病号服，头发散乱，面容狰狞的女人，突然从旁边的灌木丛里冲了出来！
手里，还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水果刀！
是陆初礼！
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不是应该在精神病院里吗？
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周围的人群，发出一阵惊恐的尖叫。
司牧丰身边的保镖，反应迅速，立刻想上前阻拦。
可陆初礼的速度太快了，也太疯狂了。
她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眼里闪烁着毁灭一切的疯狂光芒，嘴里嘶吼着：“司牧丰！你毁了我的一切！我要杀了你！我要让你为我爸妈陪葬！”
她的目标，是司牧丰！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包括司牧丰自己，他皱着眉，眼神冰冷地看着冲过来的陆初礼，似乎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厌恶和冷漠。
保镖们虽然己经扑了上去，但显然，己经来不及了。
陆初礼离司牧丰，只有几步之遥。
那把锋利的水果刀，己经对准了他的胸口。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周围的尖叫声，惊呼声，都变得遥远而模糊。
我的眼里，只剩下那把闪着寒光的刀，和司牧丰那张冰冷的脸。
不知道是什么驱使着我。
也许是本能。
也许是愧疚。
也许是深藏在心底，连我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那份从未消失过的在意。
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我几乎是凭着本能，猛地从长椅上跳了起来，像一道离弦的箭，冲了过去。
速度快得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我甚至来不及思考。
来不及害怕。
来不及想这样做的后果。
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她伤到他。
绝对不能。
“噗嗤——”
一声沉闷的响声。
锋利的刀刃，没入肉体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我的耳朵里。
很疼。
钻心的疼。
比我这半年来承受的所有殴打，都要疼。
我能感觉到，温热的血液，从我的胸口涌出，很快就浸湿了我的衣服。
力气，也在一点点地从我的身体里流失。
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旋转，模糊。
我低下头，看着插在自己胸口的那把刀，还有那片迅速蔓延开的刺目血红，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原来，被刀捅进身体里，是这种感觉。
“星棋！”
一个沙哑而震惊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
是司牧丰。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我从未听过的……慌乱？
我艰难地抬起头，看向他。
他的眼睛，睁得很大，里面充满了震惊，难以置信，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发出声音。
周围的混乱，尖叫声，警笛声，都仿佛离我很远很远。
我的世界里，只剩下他这张写满震惊的脸。
我突然想笑。
想告诉他，你看，我终于也为你做了一件事。
一件……或许能抵消一点点我所犯下的错的事。
我张了张嘴，想对他说些什么。
想说对不起。
想说我错了。
想说……我其实，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他。
可话到嘴边，却只化作了一口鲜血，咳了出来。
视线，越来越模糊。
身体，越来越沉。
我能感觉到，自己正在往下倒。
就在我以为自己会摔在冰冷的地上时，一双有力的手臂，及时地接住了我。
是司牧丰。
他的怀抱，还是那么温暖，那么让人安心。
和我记忆中的感觉，一模一样。
真好。
我想。
能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再感受到这份温暖，也算是……没有遗憾了吧。
我靠在他的怀里，能清晰地听到他急促而有力的心跳声。
他在发抖。
是因为害怕吗？
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我努力地睁大眼睛，想再看他一眼。
想把他的样子，深深地刻在心里。
可眼皮，却重得像灌了铅。
意识，也开始一点点地抽离。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我似乎听到他在我耳边，用一种近乎破碎的声音，反复地喊着我的名字：“夏星棋！夏星棋！你醒醒！不准睡！听到没有！不准睡！”
真吵啊。
司牧丰。
你以前，从来不会对我这么大声说话的。
我想对他说，别喊了，我有点累了，想睡一会儿。
可我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黑暗，像潮水一样，将我彻底淹没。
在陷入彻底的黑暗之前，我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司牧丰，你要好好的。
一定要……好好的。
这样，我所做的这一切，才算是……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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