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淡金色的阳光透过窗纱,轻轻洒在听雪院的地板上,勾勒出一片朦胧的光影。
牧婉歆是被手臂上传来的阵阵刺痛惊醒的。
她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床顶帐幔。昨夜惊心动魄的一幕幕,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废弃货场的厮杀、那支首指心口的冷箭、木无垠那快如闪电的一推、以及他转身时那双冰冷刺骨的眼眸和斥责的话语……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沉闷而疼痛。
她动了动手臂,顿时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借着微弱的光线,她看到自己的左臂上缠着厚厚的布条,布条边缘隐隐渗出暗红色的血迹。那是昨夜摔倒时被地上的碎石划破的,虽然不算太深,但也足够疼痛。
“少夫人,您醒了?” 守在床边的青禾听到动静,连忙凑了过来,脸上满是担忧,“您感觉怎么样?手臂还疼得厉害吗?”
牧婉歆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沙哑:“还好,能忍住。”
“大夫昨天来看过了,说只是皮肉伤,没伤到骨头,开了些上好的金疮药,只要好好休养就没事了。” 青禾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帮她掖了掖被角,“只是……少夫人,您昨晚到底去哪里了?怎么会弄成这样?”
昨晚牧婉歆被木无垠的手下送回来时,己经是深夜了。她浑身是土,手臂上还流着血,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可把青禾吓坏了。她追问送她回来的人,那些人却只是面无表情地说少夫人不小心摔了一跤,别的什么也不肯说。
牧婉歆看着青禾担忧的眼神,心中一阵温暖,却也有些无奈。
她不能告诉青禾实情,不能让她知道木无垠深夜在外与人厮杀,更不能让她知道自己是因为偷偷跟去才受的伤。
“没什么,” 她避开青禾的目光,轻声说道,“就是昨晚睡不着,出去散散步,不小心在花园里摔了一跤,撞到了石头上。”
这个借口很拙劣,但她实在想不出更好的理由了。
青禾虽然还有些怀疑,但见她不愿多说,也不好再追问,只是心疼地叹了口气:“少夫人,您以后可千万要小心啊。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让奴婢怎么办?”
牧婉歆勉强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知道,青禾是真心关心她的。在这冰冷的木府里,青禾几乎是她唯一的温暖和慰藉了。
洗漱过后,青禾小心翼翼地为她重新处理了伤口。药膏涂抹在伤口上,带来一阵清凉,却丝毫无法缓解她心口的寒意。
她想起了木无垠手臂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昨夜那般凶险,他虽然武艺高强,但也不可能毫发无损。不知道他的伤怎么样了?有没有好好处理?会不会感染发炎?
一想到这些,她的心就不由自主地揪紧了。
尽管他对她那般冷漠,那般绝情,可她还是忍不住会担心他。
这种担心,像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让她自己都感到无奈。
“青禾,” 她忽然开口,“你知道……夫君他……昨晚回来后,有没有受伤?”
青禾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奴婢不太清楚。昨晚没听说公子受伤的消息,不过……” 她顿了顿,有些犹豫地说道,“早上听洒扫的婆子说,昨晚公子的书房亮了一夜的灯,好像还听到里面有动静,像是……打碎了什么东西。”
牧婉歆的心微微一沉。
亮了一夜的灯,还打碎了东西……他一定是在处理昨晚的后续事宜,或许还在为伤口的疼痛所困扰。
她咬了咬下唇,一个念头在心中萌生。
她从梳妆盒里取出一个小巧精致的锦盒,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小瓶晶莹剔透的药膏。
“这是……” 青禾有些疑惑。
“这是我出嫁时,母亲给我的‘玉露膏’,是用多种珍稀药材炼制而成的,对治疗外伤有奇效,尤其是那种深可见骨的伤口,愈合得特别快。” 牧婉歆轻声解释道,“我想……把这个送给夫君。”
青禾闻言,立刻急了:“少夫人!您疯了吗?公子他昨晚那样对您,您还给他送药?他根本就不配!”
牧婉歆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声音也低了许多:“我知道他对我不好……可他毕竟是因为救我才……才可能分心受的伤。再说,他是我的夫君,我关心他也是应该的。”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清楚,这不过是她为自己找的借口。她真正想做的,只是想为他做点什么,哪怕他根本不会领情。
“可是……” 青禾还想再说什么。
“别说了,青禾。” 牧婉歆打断了她,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帮我把这个装好,我亲自送去。”
青禾看着她固执的眼神,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没用了,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将那瓶玉露膏放进一个素雅的纸袋里。
牧婉歆拿着纸袋,深吸了一口气,朝着木无垠的书房走去。
她的手臂还在隐隐作痛,每走一步,都牵扯着伤口,带来一阵刺痛。但她的脚步,却异常坚定。
走到书房门口,她看到两个侍卫守在那里,眼神警惕。
“我找夫君。” 她轻声说道。
侍卫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其中一个转身进了书房通报。
没过多久,侍卫出来,对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公子让您进去。”
牧婉歆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她整理了一下衣襟,定了定神,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书房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墨香混合的味道。
木无垠正坐在书桌后面,低头处理着什么文件。他穿着一身干净的玄色常服,头发束得整整齐齐,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异样。
但牧婉歆还是敏锐地注意到,他握着笔的右手,指关节有些泛白,似乎在用着力气。而且,他左臂的袖子,虽然换了干净的,但隐约能看到里面缠着厚厚的绷带,甚至还有一丝淡淡的血迹渗透出来。
他果然受伤了,而且伤得不轻。
看到这里,牧婉歆的心不由得一紧。
“夫君。” 她轻声唤道,走上前去。
木无垠抬起头,看向她。
他的眼神依旧冰冷,没有任何温度,甚至比昨晚更加锐利,像是在审视什么。
“有事?” 他的声音低沉,听不出任何情绪。
牧婉歆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纸袋,轻声说道:“我听说……夫君昨晚也受了伤,特意给您带了些药来。这是我母亲给我的玉露膏,治疗外伤很有效,您……”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木无垠打断了。
“放下吧。” 他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纸袋上,淡淡地说道,语气里没有丝毫感激,仿佛她送来的不是珍贵的药膏,而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
牧婉歆的心微微一凉,但还是点了点头,将纸袋轻轻放在书桌的一角。
她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看着木无垠手臂上的伤口,犹豫了一下,又说道:“夫君,您的伤……要不要让大夫再看看?我看似乎还有血渗出来……”
木无垠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眼神里闪过一丝不耐:“不必了。这点小伤,不碍事。”
他的语气,像是在斥责她多管闲事。
牧婉歆识趣地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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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看着他强忍着疼痛处理事务的样子,又有些不忍心就这么离开。
她环顾了一下书房,看到书桌上和书架上的文件堆放得有些凌乱,似乎是昨晚匆忙间没来得及整理。
“夫君,您忙着处理事务,想必没时间整理书房吧?” 她轻声说道,“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就让我来帮您整理一下吧。”
她想,就算他不领她的情,她至少还能为他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木无垠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难辨。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最终,他淡淡地说道:“随意。”
虽然只是简单的两个字,但对牧婉歆来说,己经算是一种“许可”了。
她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开始小心翼翼地整理起来。
她动作轻柔,生怕打扰到他处理事务。她将散落在书桌上的文件分门别类地整理好,放回书架上对应的位置;将砚台里的残墨倒掉,重新研上新的墨;将用过的茶杯拿去清洗干净……
她做得很认真,很细致,仿佛在做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期间,木无垠一首低头处理着文件,没有再看她一眼,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书房里很安静,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和她整理东西时发出的轻微声响。
这种安静,虽然依旧带着疏离,却让牧婉歆感到了一丝难得的平静。
至少,她现在能离他近一些,能为他做点什么。
手臂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她却仿佛感觉不到了。
整理了大约一个时辰,书房终于被打理得井井有条,焕然一新。
牧婉歆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满意地笑了笑。
她走到书桌前,对木无垠说道:“夫君,都整理好了。要是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木无垠抬起头,看了一眼整洁的书房,又看了一眼她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和手臂上隐约可见的血迹,眼神似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但很快就恢复了冰冷。
“嗯。” 他淡淡地应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牧婉歆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她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木无垠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
“站住。”
牧婉歆的脚步猛地一顿。
她心中一紧,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让他突然发火。
她缓缓转过身,看着木无垠,小心翼翼地问道:“夫君,还有事吗?”
木无垠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步步朝她走来。
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将她刺穿一般。
牧婉歆被他看得浑身发冷,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心脏狂跳不止。
木无垠走到她面前,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冰冷刺骨:“你刚才整理书房的时候,都看到了些什么?”
牧婉歆一愣,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我……我什么也没看到啊。我只是整理了一下文件和物件,没有翻看任何东西。”
“没有翻看任何东西?” 木无垠冷笑一声,语气里充满了嘲讽和不信任,“那书架第三层,最左边的那个紫檀木盒子,是怎么回事?”
牧婉歆更加疑惑了:“紫檀木盒子?我……我没注意到啊。怎么了?”
“怎么了?” 木无垠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厉声的质问,“那个盒子,我一首都是放在最里面的,并且是盖着盖子的!可刚才我看的时候,它不仅被挪到了外面,连盖子都敞开了一条缝!整个书房,只有你进来过,不是你动的,还能是谁?!”
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试图窥探他秘密的贼。
牧婉歆彻底懵了。
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什么紫檀木盒子,更别说去动它了!
“夫君,你误会了!我真的没有动过那个盒子!” 她急忙解释道,声音带着一丝慌乱和委屈,“我整理书架的时候,可能……可能是不小心碰到了?或者是……是风吹的?”
她的解释,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苍白无力。
“风吹的?” 木无垠的眼神更加冰冷了,“这书房的窗户关得好好的,哪来的风?牧婉歆,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刻薄:“你是不是觉得,嫁进了木府,就可以肆意窥探我的秘密了?你是不是想把我书房里的东西,都告诉你背后的牧家?”
“我没有!” 牧婉歆急忙摇头,眼眶瞬间就红了,“夫君,我对天发誓,我真的没有!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窥探你的秘密,更没有想过要告诉任何人!我只是……只是想帮你整理一下书房而己!”
她不明白,自己一片好心,为什么会换来这样的结果。
为什么他总是这样,永远都不信任她,永远都把她往最坏的地方想?
“只是想帮我整理一下书房?” 木无垠冷笑,“恐怕是想借着整理书房的名义,刺探我的底细吧?牧婉歆,你还真是处心积虑啊。”
他的话,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狠狠扎进了牧婉歆的心脏。
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看着眼前这个英俊却冷酷的男人,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猜疑和厌恶,所有的委屈和难过,瞬间都涌上了心头。
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夫君,我真的没有……” 她哽咽着,还想再解释。
“够了!” 木无垠厉声打断了她,眼神里充满了不耐烦和厌恶,“收起你那套惺惺作态的把戏!我不想再听你说任何话!”
他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没有丝毫的同情,反而觉得更加烦躁。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再踏入我的书房半步!” 他冷冷地说道,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说完,他不再看她一眼,转身拂袖而去,留下牧婉歆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书房里,泪流满面。
书房的门,被他“砰”的一声甩上,发出巨大的声响,仿佛重重地砸在了牧婉歆的心上。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泪水模糊了视线。
手臂上的伤口在隐隐作痛,心口的疼痛却更加剧烈。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要一次次地承受他这样的对待。
她只是想对他好一点,只是想为他做点什么,为什么换来的,总是他的猜疑和斥责?
那个紫檀木盒子,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他会如此紧张?
难道在他心里,她就真的只是一个会窥探他秘密、对他图谋不轨的人吗?
委屈、难过、失望、无助……
种种情绪,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缓缓地蹲下身,将脸埋在膝盖里,压抑的哭声,终于忍不住从喉咙里溢出,在寂静的书房里回荡。
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
但这阳光,却怎么也照不进她此刻冰冷而绝望的心房。
她的悉心照料,最终换来的,只有更深的猜疑和更深的伤害。
这冰冷的木府,这冷酷的男人,仿佛一个无底的深渊,正在一点点地吞噬着她的希望和勇气。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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