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西合，残阳如血，将木府的飞檐染成一片凄厉的红。
牧婉歆被两名膀大腰圆的侍卫粗鲁地拖拽着，踉踉跄跄地穿过木府的回廊。
粗糙的麻绳紧紧勒着她的手腕，磨破了皮肤，渗出细密的血珠。但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木然地看着脚下青石板上自己被拉长又扭曲的影子。
从别院到木府，不过短短一个时辰的路程，却像是走了一生那么漫长。
她被押进了秦佳慧的院落。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混合着秦佳慧压抑的哭泣声。
秦佳慧半倚在软榻上，脸色苍白如纸，眼眶红肿，发髻微散，一副楚楚可怜、痛失骨肉的模样。
木无垠坐在她身边的椅子上，面沉如水，周身散发着骇人的寒气，眼神冷得像淬了冰。
看到被押进来的牧婉歆，秦佳慧的哭声陡然拔高，带着无尽的委屈和怨恨：“就是她！无垠哥哥，就是她害了我们的孩子！”
牧婉歆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秦佳慧那张虚伪的脸，最后落在木无垠身上。
“我没有。” 她的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我从未送过什么安神茶，更没有害她。”
“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 木无垠猛地一拍桌子，茶杯应声碎裂，滚烫的茶水溅出，落在他的手背上，他却浑然不觉。
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到牧婉歆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像刀子一样，几乎要将她凌迟：“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抵赖？”
“人证是谁？物证又是什么？” 牧婉歆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你所谓的人证，是不是那个被你收买的别院仆役？你所谓的物证，是不是你和她精心准备的圈套？”
她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锐利。
秦佳慧的心猛地一跳，眼神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被更汹涌的泪水掩盖：“牧婉歆！你自己做了亏心事，还想污蔑我？你太恶毒了！”
“我恶毒？” 牧婉歆自嘲地笑了笑，笑声里充满了悲凉，“我再恶毒，也比不上你们二人，联手设计一个未出世的孩子，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放肆！” 木无垠厉声喝道，眼中的寒意更甚，“看来不动大刑，你是不会说实话了！”
他根本不给牧婉歆继续辩解的机会，首接对侍卫下令：“把她拖下去，关进地牢！好好‘审问’，让她说出幕后指使！”
“幕后指使？” 牧婉歆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木无垠，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这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个人的阴谋！哪里来的什么幕后指使？”
她看着木无垠冰冷的侧脸，心中最后一点微弱的希冀，也彻底熄灭了。
他不是不明白，他是根本不在乎真相。
他只是需要一个“凶手”，一个可以让他名正言顺地处理掉她这个“麻烦”的借口。
而她，就是那个最合适的人选。
“带走！” 木无垠不再看她，转身回到秦佳慧身边，语气竟难得地带上了一丝安抚，“好了，别再哭了，伤了身子。”
秦佳慧立刻依偎进他怀里，哭得更凶了，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牧婉歆被侍卫粗暴地拖拽着，向地牢走去。
经过回廊时，她看到那个被秦佳慧收买的仆役，正畏畏缩缩地站在角落，不敢看她。
牧婉歆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没有愤怒，也没有怨恨，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静。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肮脏和不堪。
她曾经还傻傻地以为，只要付出真心，就能换来一丝温暖。
真是可笑。
***地牢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霉味和血腥味。
墙壁上渗着水珠，地上泥泞不堪。
牧婉歆被扔进一间狭小的牢房，铁链“哗啦”一声锁上了她的脚踝。
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蔓延至全身。
她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闭上了眼睛。
身体的疼痛，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
不知过了多久，牢门被打开，走进来两个凶神恶煞的狱卒，手里拿着鞭子和烙铁。
“牧姨娘，识相的，就赶紧招了吧。” 一个狱卒狞笑着说道，“免得受皮肉之苦。”
牧婉歆缓缓睁开眼，眼神平静无波：“我没什么可招的。”
“嘴硬！” 另一个狱卒冷哼一声，举起了手中的鞭子。
“啪！”
鞭子带着凌厉的风声，狠狠抽在牧婉歆的背上。
剧痛瞬间袭来，她的身体猛地一颤，嘴角渗出一丝血迹。
但她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说不说？” 狱卒再次问道，手中的鞭子高高举起。
牧婉歆抬起头，眼神坚定：“我再说一遍，我是被冤枉的。”
“找死！”
作者“爱吃茄子卷的黛妮”推荐阅读《情丝误系冰心客》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鞭子如雨点般落下，抽打在她的背上、手臂上、腿上……
每一次落下，都带来撕心裂肺的疼痛。
她的衣服很快就被鲜血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单薄而颤抖的轮廓。
意识在剧痛中渐渐模糊，但她始终没有松口。
她知道，自己一旦承认，就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与其屈辱地活着，不如骄傲地死去。
狱卒见她如此硬气，也被激怒了，拿出了更厉害的刑具。
冰冷的烙铁被烧得通红，散发着灼热的气息，一点点靠近她的手臂。
“最后问你一次，招还是不招？”
牧婉歆看着那通红的烙铁，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芜。
她轻轻闭上眼，吐出两个字：“不招。”
“嗤——”
滚烫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她的手臂上。
剧烈的灼痛感，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仿佛有无数根针，同时扎进了她的骨髓里。
她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而痛苦的闷哼，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狱卒看着昏死过去的牧婉歆，无奈地摇了摇头，向木无垠复命去了。
***书房里，木无垠听着狱卒的回报，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还没招？”
“回禀家主，那牧氏嘴硬得很，无论怎么用刑，都只说自己是冤枉的，不肯招认幕后指使。” 狱卒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回答。
木无垠沉默了片刻，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声响。
他其实也隐约觉得，这件事似乎有些过于顺利了。
牧婉歆虽然对秦佳慧有怨恨，但以她的性格，似乎还不至于狠毒到对一个未出世的孩子下手。
更何况，她刚刚经历了那么多，应该己经心灰意冷，没理由在这个时候，做出如此冲动的事情。
但秦佳慧的“证据”确凿，牧婉歆的反抗也显得苍白无力。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彻底解决牧婉歆这个“麻烦”的理由。
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幕后黑手，她都必须是。
“继续审。” 木无垠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我要的是结果，不管用什么方法。”
“是。” 狱卒不敢多言，躬身退下。
秦佳慧端着一碗参汤，适时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担忧的神色：“无垠哥哥，别太操劳了，先喝点参汤补补身子吧。”
她将参汤放在木无垠面前，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脸色：“那……那牧婉歆，招了吗？”
木无垠没有看她，只是淡淡地说道：“还没有。”
秦佳慧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但很快就掩饰过去，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担忧：“无垠哥哥，我看……她肯定是受了别人的指使。你一定要查清楚，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想害我们的人。”
她刻意加重了“我们”两个字，暗示自己和木无垠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
木无垠端起参汤，抿了一口，没有说话。
秦佳慧看着他平静的侧脸，心中虽然有些不安，但更多的是胜券在握的得意。
牧婉歆，这一次，我看你还怎么跟我斗。
你就好好在地牢里，品尝你自己种下的苦果吧。
***地牢深处，牧婉歆在一阵剧烈的疼痛中悠悠转醒。
手臂上的烫伤，依旧在灼烧般地疼痛，背上的鞭伤也火辣辣地疼。
每动一下，都像是要散架一样。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铁链牢牢锁住，动弹不得。
黑暗中，只有墙壁上偶尔滴落的水珠声，和自己沉重而痛苦的呼吸声。
她抬起头，看着地牢顶部那一小片昏暗的光，眼神空洞而绝望。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撑下去。
或许，是为了心中那一口气。
或许，是为了那个还未说出口的真相。
又或许，是为了那句在心中反复默念的话——
木无垠，你会后悔的。
你一定会后悔的。
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混合着脸上的血污，一起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黑暗中，她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而凄凉。
仿佛一朵在狂风暴雨中，即将被彻底碾碎的残花。
而这场风暴的始作俑者，却对此一无所知，或者说，根本不在乎。
木府的夜，依旧漫长而寒冷。
只有地牢深处，那微弱的呼吸声，还在顽强地证明着，一个生命的存在。
尽管，那生命己经快要走到尽头。
(http://www.220book.com/book/TK98/)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