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泼洒在京城郊外的一座荒宅上。
这座荒宅据说闹鬼，己经荒废了几十年，平日里连附近的村民都不敢靠近。
但今晚，这里却并不平静。
几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在荒宅的屋檐上穿梭，动作迅捷而诡异。
他们的目标，是荒宅深处的一间密室。
根据线报，那间密室里，藏着一份关于当年围剿青丘的详细名单，名单上记录着所有参与过那场屠杀的官员和修士的名字。
而这份名单，正是那些狐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得到的东西。
无心悄无声息地潜伏在荒宅外的一棵老槐树上，如同一只蛰伏的猎豹，耐心地等待着时机。
他己经在这里潜伏了整整一夜。
身上的黑色夜行衣，与夜色融为一体，只有那双空洞的眼睛，在黑暗中偶尔闪过一丝冰冷的光。
降魔杵被他紧紧握在手中，冰冷的触感，让他混乱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一些。
这几天，他按照官沐沐的命令，追查那只作乱的狐妖。
他查遍了所有与狐妖有关的线索，询问了所有可能的目击者，但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那只狐妖，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每次作案后，都能迅速消失，不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痕迹。
这让无心感到了一丝异样。
这不像普通的狐妖作乱，更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复仇。
而且，对方似乎对镇妖司的行动模式，了如指掌。
这让他不得不怀疑，对方的身后，是否有高人指点。
或者说……是某个对镇妖司极其了解的人，在暗中策划这一切。
想到这里，无心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传来一阵微弱的疼痛。
一个模糊的身影，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红衣似火，媚眼如丝。
是谁？
他想不起来了。
蚀骨散的毒性，不仅侵蚀着他的经脉和佛骨，也在一点点吞噬着他的记忆。
那些曾经刻骨铭心的人和事，如今都变得模糊不清，只剩下一些零碎的片段，和一种深入骨髓的痛苦。
“咻——”
一声轻微的破空声，打断了无心的思绪。
他猛地回过神，目光锐利地投向荒宅深处。
只见一道黑影，如同离弦之箭，从密室的窗口跃出，手中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
紧接着，几道镇妖司的追兵，也从密室里冲了出来，厉声喝道：“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黑影的速度极快，在屋檐上几个起落，就甩开了追兵，朝着无心所在的方向逃窜而来。
无心眼神一凛，握紧了手中的降魔杵。
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的佛力和煞气，同时运转起来。
虽然佛力己经所剩无几，但配合着镇妖司的功法，依旧有着不容小觑的威力。
就在那道黑影即将掠过老槐树的瞬间，无心动了。
他如同一只黑色的蝙蝠，从树上纵身跃下，手中的降魔杵，带着凌厉的风声，朝着黑影狠狠砸了下去！
黑影显然没料到这里会有埋伏，惊呼一声，连忙侧身躲避。
“砰！”
降魔杵重重地砸在地上，将坚硬的青石板，砸出了一个深深的坑洞。
黑影趁机稳住身形，抬起头，看向无心。
借着朦胧的月光，无心看清了对方的样子。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一双闪烁着绿光的眼睛，和嘴角那一抹若有若无的嘲讽笑意。
是狐妖！
无心心中一紧，再次握紧了降魔杵，准备发动第二次攻击。
然而，就在这时，一股奇异的妖气，从那狐妖的身上散发出来，钻入了无心的鼻腔。
那妖气，阴冷、霸道，带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和复仇的气息。
但同时，在这股妖气的深处，又隐藏着一丝极其微弱的、熟悉的气息。
那气息……
无心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了，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这股气息……
在哪里感受过？
好像……很久很久以前……
在一个阳光明媚，桃花盛开的地方……
有一个人，曾经在他的耳边，吐气如兰，带着这样的气息……
是谁？
到底是谁？
无心的脑海中，一片混乱。
那些被尘封的记忆碎片，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开始疯狂地涌现。
桃花林，月下舞，红衣，媚眼，还有……那带着戏谑的低语：“小和尚，你念经的样子，真勾人……”
“念桃……”
一个名字，几乎要脱口而出。
但就在这时，蚀骨散的毒性，突然毫无征兆地爆发了。
“呃啊——！”
无心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只觉得体内的经脉，爱吃茄子卷的黛妮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像是被无数根针同时扎穿，又像是被烈火灼烧，剧痛难忍。
他的眼前，阵阵发黑，身体也控制不住地摇晃起来。
那狐妖显然没料到无心会突然出现这种状况，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就被冰冷的杀意取代。
他抓住这个机会，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欺近无心，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锋利的骨刃，带着凌厉的风声，朝着无心的咽喉刺去！
千钧一发之际，无心凭借着本能，强行侧身躲避。
“嗤——”
骨刃划破了他的肩膀，带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黑色夜行衣。
剧痛让无心的意识，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
他还有任务在身。
他还要……保护无尘。
想到无尘，无心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强忍着蚀骨散带来的剧痛，和肩膀上的伤口传来的疼痛，猛地将降魔杵横扫出去。
那狐妖似乎没料到无心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发动反击，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只能狼狈地后退躲避。
无心趁机拉开距离，警惕地看着对方。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额头上布满了冷汗，脸色苍白得如同纸一般。
那狐妖看着无心狼狈的样子，嘴角的嘲讽笑意，更加浓郁了。
“呵呵……这就是镇妖司最锋利的屠妖刀？”他开口了，声音嘶哑而尖锐，像是用指甲划过玻璃，“也不过如此嘛。”
无心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他。
他能感觉到，那股熟悉的妖气，依旧在不断地从对方的身上散发出来。
而且，随着对方的情绪波动，那股熟悉的气息，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了。
绝对不会错。
这股气息，与他记忆深处的那股气息，有着同源的力量。
虽然更加阴冷，更加霸道，甚至带着一丝毁灭的气息，但那核心的力量，是一样的。
是青丘的狐妖。
而且，很有可能，是与那个人，关系匪浅的狐妖。
甚至……
一个更加可怕的念头，在无心的心中升起。
会不会……就是她？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无心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官沐沐说过，当年青丘一战，狐念桃虽然断尾逃生，但也受了极其严重的伤，修为大损，早己不足为惧。
而且，那个人……
那个人那么骄傲，那么张扬，怎么可能会像现在这样，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做这些偷偷摸摸的事情？
一定是他想多了。
一定是蚀骨散的毒性发作，让他产生了幻觉。
无心用力甩了甩头，试图将这些纷乱的思绪，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但那股熟悉的妖气，却像是跗骨之蛆，紧紧地缠绕着他，不断地刺激着他的神经，勾起他那些痛苦而模糊的回忆。
“怎么？不敢动手了？”那狐妖看着无心失神的样子，语气更加嘲讽了，“还是说，你认出我了？”
认出你？
无心的心，猛地一跳。
他抬起头，死死地盯着那狐妖的眼睛。
那双闪烁着绿光的眼睛里，充满了冰冷的杀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
无心的呼吸，变得更加急促了。
他体内的蚀骨散毒性，还在不断地发作，每一次心跳，都带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但他却像是感觉不到一样，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狐妖的身上。
他想要冲上去，揭开对方的兜帽，看看那张脸到底是谁。
他想要知道，那个人，到底还活着没有。
他想要知道，当年的事情，到底是不是像官沐沐说的那样。
无数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翻腾。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镇妖司追兵的脚步声和呼喊声。
“这边！他在这里！”
“别让他跑了！”
那狐妖听到声音，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他深深地看了无心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带着杀意，带着嘲讽，还有一丝……让无心心悸的……悲伤？
然后，他不再恋战，身形一晃，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黑暗的夜色中。
无心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没有追上去。
他的身体，己经到了极限。
蚀骨散的毒性，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彻底吞噬。
他捂着流血的肩膀，缓缓地跪倒在地，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出的痰液中，带着鲜红的血丝。
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但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的脑海中，只剩下那股熟悉的妖气，和那双……让他永生难忘的眼睛。
念桃……
是你吗？
如果……如果真的是你……
那你回来……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向我复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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