颁奖仪式的喧嚣终于落下帷幕。闪光灯、欢呼声、媒体的长枪短炮被隔绝在运动员通道厚重的门后。格罗拉蓬卡诺体育馆巨大的声浪仿佛还残留在耳膜深处嗡嗡作响，但更清晰的，是骤然安静下来后，两人之间那点尚未平复的心跳和一丝挥之不去的、微妙的尴尬。
王大头感觉自己的脸还在隐隐发烫，尤其是耳根，像被小火苗燎过一样。他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孙莎莎。她微微低着头，步伐比平时快了一些，似乎想拉开点距离。那颗被自己“偷袭”过的、软乎乎的左脸颊，在通道略显昏暗的灯光下，似乎还残留着一抹异样的红晕，与她白皙的肤色形成鲜明对比。她下意识地用指尖飞快地蹭了一下那个地方，动作轻得像羽毛拂过。
王大头的心跳又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赶紧移开视线，假装专注地盯着脚下的路。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刚才那转瞬即逝的、温软滑腻的触感——带着汗水的微咸，还有她皮肤特有的、细腻的弹性。他懊恼地握了握拳，暗骂自己：王大头啊王大头，你脑子被金牌砸晕了吗？怎么能……怎么能干出捏人家姑娘脸这种事？！还是在领奖台上！这下好了，孙指导肯定觉得你是个轻浮的流氓了！
“喂！快点！大巴等着呢！” 走在前面的队友回头喊了一声，打破了两人之间令人窒息的沉默。
“哦！来了！” 王大头赶紧应声，大步跟了上去，故意走到孙莎莎的另一侧，隔开了一小段“安全距离”。
回亚运村的大巴上，气氛热烈得像煮沸的水。队友们兴奋地复盘着比赛，传看着金牌，笑声和惊叹声不绝于耳。王大头被队友们簇拥着，肩膀被重重拍打着，接受着各种祝贺。他努力融入这份喜悦，大笑着回应，但眼角的余光却总是不自觉地飘向斜前方的座位。
孙莎莎安静地坐在靠窗的位置，侧着脸看向窗外飞速掠过的雅加达夜景。斑斓的霓虹灯光在她脸上明明灭灭地流淌。她没有参与热闹的讨论，只是偶尔在队友提到精彩球时，微微弯起嘴角，手指无意识地着挂在胸前的金牌。那枚沉甸甸的金牌，在她纤细的脖颈下，随着车辆的颠簸轻轻晃动，折射着窗外流进来的光。
王大头看着她安静的侧影，看着她指尖温柔地触碰金牌的模样，心里那点懊恼和尴尬，莫名地被一种更柔软的情绪取代了。他想起了领奖台上她那个毫无保留的、孩子气的笑容，想起了她撞进自己怀里时那份毫无保留的信任和喜悦。那个“捏脸”……虽然莽撞，但那一刻，他确实只是想触碰那份纯粹的快乐，想确认这份巨大的幸福是真实的。
大巴抵达亚运村。队员们陆续下车，带着兴奋和疲惫走向各自的房间。王大头和孙莎莎落在队伍后面。
“那个……” 王大头清了清嗓子，声音有些干涩，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孙莎莎……”
孙莎莎脚步顿住，转过身，抬起头看他。她的眼睛在夜色中依旧明亮，但眼神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和……防备？脸颊上的红晕似乎还未完全消退。
“刚才……在台上……” 王大头挠了挠后脑勺，感觉舌头有点打结，“我……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太高兴了，脑子一抽……你别生气啊！”
孙莎莎看着他这副手足无措、面红耳赤解释的样子，心里那点残余的羞恼和别扭，忽然就像被戳破的气球，“噗”地一下泄了气。她想起了他夺冠瞬间那声野性的咆哮，想起了那个几乎要把她揉碎的、充满力量的拥抱，想起了他腾空而起一锤定音时眼中燃烧的火焰……还有此刻，他像个做错事的大男孩一样笨拙的道歉。
“谁生气了？” 孙莎莎的声音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软糯，微微偏过头，不去看他灼灼的目光，手指又不自觉地蹭了蹭左脸颊，“下次……不许再捏了！” 语气是嗔怪的，但尾音却带着一丝极轻微的、几不可闻的笑意。
“嗯！绝对不捏了！” 王大头立刻点头如捣蒜，像是得到了特赦令，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傻笑。他看着孙莎莎微微泛红却不再紧绷的侧脸，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下，痒痒的，暖暖的。“那……明天回国，机场人多，跟紧点。” 他鬼使神差地又加了一句，语气带着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保护欲。
孙莎莎没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夜色中，她的耳尖似乎也悄悄染上了一层薄红。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乒乓球台彼岸之恋雅加达飞往北京的航班，在深沉的夜色中平稳飞行。机舱内灯光调暗，大部分队员都陷入了沉睡，为这段时间的高压征战和巨大的喜悦画上休止符。王大头和孙莎莎的座位紧挨着，中间只隔着一个窄窄的扶手。
巨大的兴奋和疲惫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一种奇异的、带着点恍惚的平静。孙莎莎靠在宽大的航空座椅里，身体微微蜷缩，像一只疲惫的小兽。她侧着头，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呼吸均匀而清浅，似乎己经睡着了。亚运金牌被她小心地放在腿上，一只手还无意识地搭在上面，仿佛那是她此刻唯一的依靠。
王大头却没有多少睡意。他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身边沉睡的女孩身上。机舱昏暗的光线柔和地勾勒出她安静的轮廓，额前几缕细软的碎发随着呼吸轻轻起伏。褪去了赛场上的锋芒毕露和领奖台上的灿烂笑容，此刻的她，显得格外柔软和……脆弱。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的左脸颊上。那个被他莽撞“袭击”过的地方。在昏暗的光线下，那片皮肤显得格外细腻白皙。指尖的记忆再次复苏，那温软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上面。王大头的心跳，在引擎低沉的轰鸣声中，莫名地又加快了节奏。
他看到孙莎莎似乎觉得有些冷，几不可察地缩了缩肩膀。机舱空调的温度确实有些偏低。
几乎没有犹豫，王大头轻轻抬手，按下了头顶的呼叫铃。很快，一位空乘人员悄声走了过来。
“先生，有什么需要？”
“麻烦您，能再给我一条毛毯吗？” 王大头压低声音，指了指身边的孙莎莎。
空乘会意地点点头，很快拿来了一条干净柔软的毛毯。
“谢谢。” 王大头接过毛毯，动作轻缓得近乎小心翼翼。他微微倾身，屏住呼吸，将带着航空消毒水淡淡清香的毛毯，轻轻地、仔细地盖在了孙莎莎身上，一首盖到她的肩膀。他的指尖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她搭在金牌上的手背，那温热的触感让他像触电般迅速收回。
孙莎莎似乎被这细微的动静惊扰，在睡梦中微微蹙了蹙眉，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无意识地往毛毯里更深地缩了缩，头微微向王大头这边偏了一点，几缕发丝蹭到了他的手臂。
王大头瞬间僵住，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放轻了。手臂上那细微的、痒痒的触感，像羽毛轻轻拂过心尖。他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睡颜，看着她因为毛毯的温暖而舒展的眉头，看着她微微嘟起的、毫无防备的嘴唇，一种前所未有的、极其陌生的温柔情绪，如同温泉水般，无声地漫过心田。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的肩膀更靠近她一些，形成一个微小的、不易察觉的倚靠角度。他没有去惊扰她，只是静静地坐着，感受着手臂上那点细微的重量和温度。机舱外是无垠的黑暗和闪烁的星辰，机舱内是均匀的呼吸声和引擎的低鸣。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格外缓慢而悠长。
孙莎莎在睡梦中似乎找到了更舒服的位置，头又往他这边歪了一点点，额角几乎要碰到他的肩膀。王大头的心跳在寂静中擂鼓般清晰。他缓缓地、极其小心地抬起右手，不是去碰她，而是轻轻地、隔着毛毯，覆在了她搭在金牌的那只手上。他的手掌宽大温热，完全包裹住了她微凉纤细的手指和那枚象征着他们共同荣耀的金牌。
指尖下的金牌冰凉坚硬，而她的手背却温热柔软。这奇异的触感交织在一起，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连通了两个沉睡的梦境。
孙莎莎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在梦中发出一声极轻的、如同小猫般的嘤咛，手指在王大头温热的掌心下微微动了一下，非但没有抽离，反而像是寻找温暖般，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轻轻回握住了他覆盖在上的大拇指。一个极其微小、却无比清晰的回应。
王大头浑身一颤，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归于一种奇异的、温暖的平静。他低下头，看着两人交叠在金牌上的手，看着她在睡梦中依赖的姿态，看着窗外深邃夜空中偶尔闪过的星光，嘴角不自觉地、缓缓地向上弯起一个极其温柔的弧度。
那颗在雅加达赛场激烈搏动的心脏，此刻在万米高空的寂静里，被一种更绵长、更深沉、带着无限温柔与悸动的情绪填满。金牌的光芒在昏暗的光线下幽幽闪烁，映照着少年悄然萌动的心事，也见证着这份在并肩战斗的荣光与归途静谧的夜色中，悄然滋生的、心照不宣的温柔羁绊。未来或许还有风雨，但此刻，在这片温柔的星光之下，他们共享着同一份静谧的温暖，航向归途，也航向未知却充满可能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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