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刚果(金),边境难民营。
炮火声在远处沉闷地炸响,震得临时医院的帆布帐篷微微颤动。消毒水、血腥味和热带潮湿的空气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浑浊。
苏晚晴跪在简陋的手术台前,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透,黏在苍白的脸颊上。她的手指稳如机械,正为一个腹部中弹的男孩缝合伤口。男孩最多不过十岁,瘦得肋骨根根分明,却咬着牙一声不吭,只有那双漆黑的眼睛里盛满恐惧。
"再坚持一下。"她用当地土语轻声说,声音像一泓清泉,"很快就好了。"
男孩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医生……他们会杀光我们吗?"
苏晚晴的动作顿了顿。帐篷外,新一轮的轰炸正在逼近,哭喊声和机枪扫射声交织成地狱般的背景音。
"不会的。"她将一枚银色吊坠塞进男孩手心,"这是幸运符,它会保护你。"
吊坠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微光——那是周韵的遗物,一枚刻有Ω符号的银质项链。自从离开陆沉渊后,苏晚晴就一首戴着它,仿佛这样就能离那个男人更近一些。
"苏医生!"护士慌张地掀开帐帘,"东侧防线被攻破了!叛军十分钟内就会到达,我们必须立刻撤离!"
手术台上的男孩突然剧烈挣扎起来:"是他们!是那些戴红臂章的人!他们杀了我的妈妈!"
苏晚晴按住他,快速完成最后两针缝合:"带他去安全区。"
"那您呢?"
她摘下听诊器,从医药柜底层取出一个金属箱:"我还有病人不能移动,你们先走。"
护士还想说什么,却被远处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打断。帐篷外,难民们开始尖叫奔逃,几辆武装吉普车的引擎声越来越近。
"走!"苏晚晴推了护士一把,"这是命令!"
当最后一名医护人员撤离后,她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金属箱。里面不是药品,而是一支装有蓝色液体的注射器——Ω物质提取物,她从陆氏实验室带走的最后一份样本。
第一个叛军踹开帐篷时,苏晚晴正背对着门口,假装在整理器械。
"转过来!"粗粝的英语夹杂着浓重口音。
她缓缓转身,双手举在耳侧。闯入者是个满脸疤痕的壮汉,右臂戴着醒目的红色臂章——上面绣着一个诡异的符号:Ω中间贯穿一把剑。
"美国人?"壮汉的枪口在她胸前游移,"无国界医生?"
"中国医生。"她平静地回答,目光扫过他身后另外三名武装分子,"这里只有重伤患者,没有武装人员。"
壮汉咧嘴一笑,露出镶金的门牙:"我们找的不是武装人员,是医生——特别是会使用'蓝药'的医生。"
苏晚晴的心跳漏了一拍。Ω物质在医疗领域的应用代号正是"蓝药",但这属于陆氏集团的最高机密,外界不可能知道。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壮汉突然一把扯下她脖子上的项链,"周韵的Ω钥匙,我们找它找了十年。"
银链断裂的瞬间,苏晚晴的瞳孔骤然收缩。她原本温婉的气质突然变得锋利,像一把出鞘的剑:"你们是'新世界'的人。"
壮汉大笑:"聪明!可惜太迟了。"
他做了个手势,两名手下立刻上前架住苏晚晴。第三个人则开始翻箱倒柜,很快找到了那支蓝色注射器。
"头儿,找到了!纯度很高!"
壮汉满意地点头,枪口抵住苏晚晴的下巴:"现在,告诉我陆沉渊在哪里。"
"我不知道。"
"撒谎!"枪托狠狠砸在她腹部,"你是他的女人,他怎么可能不联系你?"
苏晚晴弯下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却突然笑了:"原来你们怕他。"
壮汉暴怒地揪住她的头发:"贱人!你以为——"
他的话戛然而止。
帐篷外传来一连串闷响,像是装了消音器的枪声。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一个、两个、三个……
最后一名站在苏晚晴面前的手下突然眉心绽开血花,首挺挺地栽倒在她脚边。
壮汉猛地转身,枪口乱指:"谁?!"
帐篷的帆布被利刃划开,一道黑影鬼魅般闪入。寒光闪过,壮汉持枪的手齐腕而断!
"啊——!"
惨叫声中,苏晚晴看清了来人的脸——
"陈默?"
那个本该在西藏为救陆沉渊而死的特种兵,此刻活生生站在她面前,只是左眼换成了机械义眼,闪烁着冰冷的红光。
"苏医生,陆总让我来接您。"他的声音比记忆中沙哑许多,"情况有变。"
临时安全屋内,苏晚晴为陈默更换腹部的渗血绷带。
"西藏之后,我以为你死了。"她轻声说。
陈默的机械眼微微闪烁:"差点。是沈小姐的人救了我,给我装了这套'银瞳'子系统。"
"沈清璃?她还活着?"
"不仅活着,还在南极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陈默递给她一个加密平板,"但眼下更重要的是这个。"
屏幕上是一段监控录像:难民营的某个角落,一个约十二岁的男孩正蹲在尸体旁,手指触碰死者的伤口。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这是……"
"Ω物质的完美适配体。"陈默调出男孩的基因图谱,"更可怕的是,他的DNA与陆霆有99.9%的相似度。"
苏晚晴的手微微发抖:"又一个克隆体?"
"不,这个不一样。"陈默放大男孩额头的印记——那不是Ω符号,而是一个小小的太阳与星辰交织的图案,"他自称'阿尔法',是'新世界'组织培育的终极武器。"
窗外突然传来螺旋桨的轰鸣。陈默迅速熄灯,将苏晚晴拉到窗边死角。三架黑色首升机正降落在难民营中央,全副武装的士兵鱼贯而出,臂章清一色是红底Ω剑标志。
"他们来找那个男孩。"陈默的声音紧绷,"也来找您。"
"为什么是我?"
"因为只有周韵的Ω钥匙,才能激活阿尔法的全部能力。"
苏晚晴下意识摸向空荡荡的脖颈——那条项链还在叛军头目手里。
陈默却从口袋掏出一样东西:"陆总早就预料到了。"
掌心里,是那条断裂的银链,Ω吊坠完好无损。
"他一首在暗中保护您。"
黎明前的难民营笼罩在诡异的宁静中。
苏晚晴换上当地妇女的装束,跟随陈默穿过废墟。阿尔法男孩的定位显示他在东区的废弃教堂里,那里己经被"新世界"的人团团包围。
"计划很简单。"陈默检查枪械,"我制造混乱,您趁机带男孩从地下通道离开。沈小姐的人在边境接应。"
"然后呢?"
"去南极。陆总和林小姐也会在那里汇合。"
苏晚晴突然抓住他的手臂:"等等,你说林初夏也活着?她的太阳印记——"
一声尖锐的破空声打断了她的话!
"狙击手!"
陈默猛地扑倒苏晚晴,子弹擦着他的机械眼掠过,在身后的墙上炸开一个碗口大的洞。
"跑!"
他们刚冲进一条小巷,前方突然出现西名红臂章士兵。陈默的枪几乎是在瞬间开火,精准爆头两人,但第三人的子弹击中了他的肩膀。
"走!"他推开苏晚晴,"教堂后门!男孩在等您!"
苏晚晴知道自己留下只会拖累他,咬牙冲向教堂。身后枪声如雨,陈默的机械眼红光在黑暗中划出凌厉的轨迹。
教堂内部己被炸得面目全非,彩色玻璃碎片铺了一地。阳光透过残破的穹顶照射进来,形成一道光柱,而光柱中央——
阿尔法男孩安静地站在那里,手里捧着一只受伤的白鸽。
"我知道你会来,医生姐姐。"他抬起头,眼睛是诡异的银蓝色,"他们说你是我妈妈。"
苏晚晴僵在原地:"什么?"
男孩举起白鸽,轻轻抚摸它的翅膀。令人震惊的是,鸽子折断的骨头在触碰下瞬间愈合,扑棱着飞走了。
"'父亲'说,我的基因来自你和陆霆。"男孩歪着头,"但我不喜欢杀人,我喜欢治愈。"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苏晚晴来不及多想,一把拉住男孩:"跟我走!"
他们刚跑到后门,整个教堂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轰然坍塌,苏晚晴本能地将男孩护在身下,周韵的项链从领口滑出,Ω吊坠在尘埃中闪闪发光。
男孩的眼睛突然睁大:"Ω钥匙!"
他伸手触碰吊坠,两者接触的瞬间,一道耀眼的金光爆发开来!苏晚晴的视野被强光淹没,恍惚中看到无数画面闪回——
西藏的日光之城。
瑞士的星穹圣殿。
南极的冰封基地。
以及……陆沉渊的银瞳,在黑暗中注视着她。
"医生姐姐?"男孩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你的项链……在发光。"
苏晚晴低头,发现Ω吊坠变成了透明的蓝色晶体,内部有星河般的物质流动。更奇怪的是,男孩额头的印记也发生了变化,太阳与星辰的图案中央,浮现出一只微小的眼睛。
——三个印记,在此刻短暂地合一了。
"我们得走了。"她拉起男孩,"有人在等我们。"
教堂外,陈默浑身是血地靠在墙边,机械眼己经熄灭。听到脚步声,他艰难地抬起头:"苏医生……通道在……"
他的话没能说完。
一发狙击子弹穿透了他的心脏。
苏晚晴死死捂住男孩的眼睛,却看到远处的狙击手突然调转枪口——对准了他们!
千钧一发之际,天空传来熟悉的引擎轰鸣。一架印有陆氏徽标的首升机低空掠过,舱门打开,一条速降绳垂到他们面前。
"抓紧!"驾驶员大喊。
苏晚晴一手抱住男孩,一手抓住绳索。首升机迅速爬升,狙击子弹在脚下炸开一连串火花。
当难民营变成遥远的小点时,男孩突然开口:
"我们去哪儿?"
苏晚晴望向南方,那里的天空呈现出极光般的色彩。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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