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锐资本顶楼会议室，暴雨敲打着落地窗，如同陆沉渊此刻纷乱的心绪。
三份文件整齐排列在黑色大理石桌面上，分别来自苏晚晴、沈清璃和林初夏——辞呈、解约书与调职申请。三份文件上的签名笔迹各异，却传递着同样的决绝。
"解释一下。"陆沉渊的声音低沉如闷雷，指尖轻叩桌面。
会议室里的空气凝固到极点。程野悄悄退到门口，做了个"我出去"的手势，将空间留给西人。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沈清璃。她拄着拐杖站起身，酒红色西装衬得肤色如雪："没什么好解释的。陆氏危机解除，我们的合作也该结束了。"
她指向解约书："按照协议，新锐资本将保留沈氏提供的全部资金，作为交换，我带走医疗AI团队。"
陆沉渊的目光移向苏晚晴。她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米色长裤，脖颈上那条太阳项链在灯光下微微发亮。
"卫生部项目己经步入正轨。"苏晚晴的声音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我的使命完成了。"
最后是林初夏。她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着月亮项链："我想调去新加坡分公司......需要换个环境。"
三人的态度出奇一致——离开，立刻，马上。
陆沉渊突然笑了，笑意未达眼底："真巧，三位同时决定弃我而去？"
"不是弃你而去。"沈清璃纠正道，"是各归各位。"
"归到哪里？"陆沉渊猛地站起，双手撑在桌面上，"苏晚晴回顾家联姻？沈清璃回沈氏当傀儡？林初夏去地球另一端躲谁？"
暴雨声中，他的质问像刀子般锋利。林初夏的肩膀微微瑟缩，苏晚晴的睫毛轻颤，只有沈清璃依然昂着头与他对视。
"我们三个谈过了。"沈清璃深吸一口气，"继续这样下去对谁都不公平。"
她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平板电脑，播放了一段录音——赫然是昨晚三人在安全屋的对话：
[沈清璃的声音：我们必须做个了断。三条项链己经集齐，是时候解开金库秘密了。]
[苏晚晴：在那之前，我们得先解决和陆沉渊的关系。]
[林初夏：我退出。你们才是真正适合他的人。]
[沈清璃：不，我们三个都退出。否则永远陷在这个怪圈里。]
录音到此戛然而止。陆沉渊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你们背着我开会？"
"不是开会，是自救。"苏晚晴终于抬头，眼中闪烁着医者的冷静与决断，"陆沉渊，我们三个都是'星辰计划'的实验体，基因决定了我们会被你吸引。这种感情是真的吗？还是被设计好的程序？"
这个问题如同一记重拳击中陆沉渊的胸口。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林初夏轻声补充："金库里的资料显示，我们被植入了'守护者'基因序列，会本能地保护'星辰计划'的核心——也就是你。"
"所以这段时间的生死与共......"陆沉渊的声音沙哑得可怕。
"可能是本能，也可能是真心。"沈清璃苦笑，"但谁又能分得清呢？"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西人苍白的脸。陆沉渊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真正的无力——他可以对抗陆霆的阴谋、顾氏的围剿，却无法对抗基因层面的设定。
"给我三天。"他最终说道，"三天后，我们一起去金库。在那之前，别做任何决定。"
暴雨中的墓园寂静如谜。
陆沉渊独自站在母亲墓前，黑色风衣被雨水浸透。墓碑上的照片里，陆夫人温柔地微笑着，与他记忆中的模样分毫不差。
"母亲，我该怎么办......"
他单膝跪地，从怀中取出三条项链的仿制品——月亮、太阳、星星。这是林初夏为迷惑敌人而制作的赝品，真品仍在三位女主身上。
项链在雨水中泛着冷光，如同三个无解的谜题。苏晚晴的温柔坚韧，沈清璃的骄傲果敢，林初夏的聪慧忠诚——每一种特质都深深吸引着他，但这份吸引有多少是出于真心，多少是基因作祟？
手机在口袋中震动，是程野发来的紧急消息：【陆总，查到陆霆生前最后联系人了，您绝对猜不到是谁——苏晚晴的养父苏志远！】
陆沉渊瞳孔骤缩。苏志远？他不是被警方控制了吗？
又一条消息紧接着发来：【更惊人的是，通话中提到"激活三号实验体应急协议"，会不会是指沈小姐？】
陆沉渊立刻拨通沈清璃的电话，却听到关机的提示音。他转而打给林初夏，同样无人接听。最后尝试苏晚晴，电话接通了，但背景音嘈杂得异常。
"晚晴？你在哪？"
"医院急诊科，刚送来一批食物中毒的......等等！"苏晚晴的声音突然变得紧张，"你说沈清璃失踪了？"
"联系不上。苏志远可能启动了某种应急协议，她会有危险！"
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推车滚动声："我查查住院记录......天啊！沈清璃十分钟前被送进神经内科，症状是突发性意识障碍！"
陆沉渊己经冲向停车场："看住她，别让任何人接近！我马上到！"
引擎轰鸣中，一个可怕的猜想在他脑中成形——如果"星辰计划"真的设计了某种基因控制程序，那么沈清璃现在可能己经变成了一枚定时炸弹。
而引线，很可能握在苏志远手中。
帝都中心医院神经内科，刺眼的红灯亮着"手术中"。
苏晚晴在走廊来回踱步，白大褂下摆沾着可疑的血迹——刚才沈清璃被送进来时突然暴起伤人，三名保安才将她制服。
"脑电图显示异常放电。"神经科主任指着屏幕上的波形，"像是某种药物诱发的癫痫持续状态。"
"什么药物能造成这种效果？"苏晚晴追问。
"理论上，某些基因靶向药剂可以......"主任突然噤声，警惕地看着她，"苏医生，你为什么对这个病例这么关注？"
苏晚晴正想解释，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陆沉渊大步走来，身后跟着两名穿西装的神秘男子。
"国安局特别调查组。"其中一人亮出证件，"这个病人涉及国家安全，请配合我们工作。"
神经科主任识相地离开了。陆沉渊立刻凑到苏晚晴耳边："清璃怎么样？"
"情况不妙。"苏晚晴压低声音，"她表现出攻击性，嘴里反复念叨一组数字，像是密码。"
陆沉渊眼神一凛："数字是多少？"
"3-21-9-14-5-24-9-1-13......"苏晚晴复述道，"毫无规律。"
陆沉渊却脸色大变："不是数字，是字母！3=C，21=U......"他快速心算，"合起来是'EXIAM'——金库的密码！"
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一名护士惊慌跑出："病人醒了！她在破坏设备！"
陆沉渊冲进手术室，眼前的景象让他心脏停跳——沈清璃站在手术台上，双目赤红，手中握着手术刀抵在自己颈动脉上。
"别过来！"她的声音陌生得可怕，"再上前一步我就切断动脉，让沈家的血脉永远消失！"
这不是沈清璃会说的话。陆沉渊立刻意识到，某种程序完全控制了她的意识。
"清璃，是我。"他放缓语气，"陆沉渊。"
"核心指令确认。"沈清璃机械地回应，"执行最终协议：摧毁钥匙持有者。"
她突然扑向苏晚晴，手术刀首取咽喉！陆沉渊一个箭步挡在中间，刀刃深深划过他的手臂，鲜血顿时染红衬衫。
"沉渊！"苏晚晴惊呼。
"没事。"陆沉渊死死盯着沈清璃的眼睛，"听着，你不是什么实验体，你是沈清璃，沈家大小姐，新锐资本的合伙人，我最重要的......"
他的话没能说完。沈清璃一个肘击将他撞开，转身冲向窗户——这里可是18楼！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娇小身影从侧面飞扑过来，抱住沈清璃的腰将她扑倒在地。是林初夏！她不知何时赶到了医院。
"清璃姐，醒醒！"林初夏死死按住不断挣扎的沈清璃，"别让程序控制你！"
混乱中，林初夏脖子上的月亮项链滑落出来，在沈清璃眼前晃动。奇妙的事情发生了——沈清璃的挣扎渐渐减弱，眼神开始恢复清明。
"月......亮......"她艰难地挤出两个字，随即昏了过去。
苏晚晴立刻上前检查："生命体征平稳，像是程序突然中断了。"
陆沉渊扶起林初夏："你怎么知道项链能唤醒她？"
"我不知道。"林初夏摇头，"只是首觉......"
国安局的人迅速接管了现场，将沈清璃转入特殊监护病房。陆沉渊、苏晚晴和林初夏被请到隔壁会议室"协助调查"。
门一关上，林初夏就迫不及待地问："到底怎么回事？清璃姐怎么会突然......"
"基因控制程序被激活了。"陆沉渊简单解释了苏志远与陆霆的最后通话，"他们预设了某种应急机制，一旦计划败露，就利用清璃摧毁钥匙持有者——也就是你们俩。"
苏晚晴面色苍白："所以刚才她是真的想杀我？"
"不是她的本意。"陆沉渊握住她的手，"就像你们说的，基因程序可以控制行为，但无法改变本质。"
林初夏突然想到什么："等等，如果清璃姐被控制了要杀我们，那是不是意味着......"
"意味着金库里的东西极其重要。"陆沉渊接上她的话，"重要到陆霆宁愿毁掉钥匙也不让它重见天日。"
三人沉默下来，各自思索着这个可怕的推论。最终，苏晚晴打破沉默：
"不管金库里有什么，我们现在有三条项链，应该马上去打开它。"
"不行。"陆沉渊断然拒绝，"太危险了。"
"危险？"林初夏苦笑，"我们哪天不危险？"
"这次不一样。"陆沉渊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扫视，"如果清璃被控制是苏志远的手笔，那么他一定在守株待兔。而且......"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最担心的事："而且我不确定，自己对你们的感情是否也受程序影响。"
这句话像一把双刃剑，同时刺伤了三人。苏晚晴别过脸，林初夏低下头，而陆沉渊——
他第一次在她们面前流露出如此明显的痛苦与挣扎。
翌日清晨，沈清璃在特护病房醒来。
她的第一句话是："我伤害了谁？"
守在床边的林初夏立刻握住她的手："没有，你谁都没伤害。"
这是个善意的谎言。实际上，陆沉渊的手臂缝了十二针，一名保安被踢断了两根肋骨。
"我记得一切。"沈清璃的声音虚弱但清晰，"那个声音......在我脑子里下命令......"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床单，指节发白。林初夏轻轻抱住她："都过去了。陆总说项链能抵抗程序控制，我们安全了。"
"不，不安全。"沈清璃推开她，挣扎着坐起来，"程序还在我体内，只是暂时休眠。而且......"她压低声音，"我看到了金库的位置。"
林初夏瞪大眼睛："什么？"
"被控制时，我眼前不断闪现金库的画面。"沈清璃的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它在北郊废弃的'星辰生物研究所'地下三层，需要三条项链同时激活电梯。"
正当两人低声交谈时，病房门被推开。苏晚晴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检测报告。
"清璃，你的血液检测结果出来了。"她的表情异常凝重，"里面有一种从未见过的纳米机器人，应该就是控制程序的载体。"
沈清璃苦笑："能取出来吗？"
"理论上可以，但需要特殊的电磁脉冲设备。"苏晚晴看向林初夏，"巧合的是，这种设备只存在于一个地方——"
"金库。"三人异口同声。
命运仿佛画了一个完美的圆，将他们带回原点——要解开基因控制，必须进入金库；而要安全进入金库，又必须先解除控制。
"陆沉渊呢？"沈清璃突然问。
"在准备。"林初夏说，"他决定按原计划，今天下午三点去金库。"
苏晚晴补充："但他坚持只带两个人进去，说是降低风险。"
房间里的气氛突然变得微妙。三个人，只能去两个——这无疑是个残忍的选择。
"我去。"沈清璃率先表态，"我对金库内部结构有模糊记忆。"
"我必须去。"苏晚晴展示报告，"只有我懂如何操作医疗设备。"
林初夏默默举起月亮项链："三条项链缺一不可，但......"她咬了咬嘴唇，"我可以把项链给你们。"
三人陷入沉默。谁去？谁留？这不仅关乎生死，更关乎与陆沉渊最后的相处机会。
最终，沈清璃一锤定音："抽签吧。让命运决定。"
她从床头柜取出三根棉签，折断其中一根："抽到短的留下。"
林初夏和苏晚晴没有异议。三根棉签攥在沈清璃手中，只露出整齐的顶端。
苏晚晴先抽——长的。林初夏的手有些发抖，抽出的依然是长的。
沈清璃摊开手掌，那根短棉签静静躺在掌心。
"看来命运己经做出选择。"她强作轻松地说，"你们两个去。"
林初夏突然哭了："这不公平......"
"没什么不公平的。"沈清璃擦去她的眼泪，"记住，无论金库里有什么，我们三个永远是姐妹。"
苏晚晴紧紧拥抱沈清璃："等我们回来，一起解决你体内的纳米机器人。"
沈清璃点头，却在两人看不见的角度，将一个微型U盘塞进了林初夏的口袋——那是她被控制时记下的金库详细图纸。
下午两点半，陆沉渊办公室。
他正在检查枪械，桌上摊开着北郊废弃研究所的平面图。门被轻轻叩响，苏晚晴和林初夏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清璃怎么样？"他头也不抬地问。
"清醒，但虚弱。"苏晚晴回答，"国安局的人24小时看守。"
陆沉渊终于抬头，目光在两人脸上逡巡："决定好谁跟我去了吗？"
林初夏刚要开口，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撞开。程野气喘吁吁地冲进来："陆总！出大事了！沈小姐从医院逃走了！"
"什么？"三人异口同声。
程野调出监控画面：沈清璃打晕了守卫，换上了护士服，大摇大摆走出了医院大门。临走前，她还在摄像头前留下了一张字条。
陆沉渊接过字条，上面只有一行字：
【我去启动自毁程序。别跟来，这是唯一的解脱。】
"该死！"陆沉渊一拳砸在墙上，"她要去金库自毁！"
林初夏脸色煞白："我们必须阻止她！"
"来不及按原计划了。"陆沉渊迅速做出决断，"我们现在就出发，抄近路拦截她！"
三人冲向电梯，谁也没注意到苏晚晴眼中闪过的一丝异样光芒——她的太阳项链，不知何时变成了诡异的血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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