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斜倚在宝座上，一手随意地搭着扶手，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着温润的玉石。
目光在跪着的赵嵩和站着的林风之间来回扫视，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玩味的审视。
“嗯……”我拖长了尾音，打破了沉寂，语气平淡得听不出喜怒，“林风是吧？你说赵嵩为了你家那什么剑诀，屠了你满门一百多口？”
“是！殿下！”林风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声音因激动而更加嘶哑，“十五年前，腊月初三！赵嵩这老贼，伙同其心腹，趁夜突袭我林家堡！见人就杀，鸡犬不留！我父林震，我母王氏，我年仅六岁的幼妹……一百三十七口人命！皆丧于此獠之手！若非我坠入后山寒潭侥幸得活，今日也无人能揭穿此贼恶行！他所图，正是我林家祖传的《青冥剑诀》！”
他每说一句，眼中的恨意就浓烈一分，身体因极力克制愤怒而微微颤抖。
“胡说！殿下！他血口喷人！”跪在地上的赵嵩猛地抬起头，涕泪横流，大声喊冤，“殿下明鉴啊！老朽对宗门忠心耿耿，岂会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定是这林风，或其家族得罪了其他仇家，如今却要污蔑于我！他……他这是想借殿下之手报私仇啊！请殿下为老朽做主啊！”
他磕头如捣蒜，额头撞击地面发出“咚咚”的闷响。
“哦？”我挑了挑眉，目光转向赵嵩，语气依旧平淡，“那你说说，他一个金丹期的外门小子，跟你一个宗门的外门长老有什么私仇？值得他不要命地闯选拔大典，在数万人面前指控你，还差点抹了脖子？”
我指了指林风脖颈上那道刺目的血痕。
“这……这……”赵嵩被问得一滞，眼神慌乱地闪烁，“老朽……老朽也不知他为何如此疯狂污蔑……或许……或许是受人指使？对！一定是受人指使！欲对我九霄天门不利！殿下明察啊！”他胡乱攀咬起来。
“呵，”我轻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大殿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嘲讽，“指使？指使一个金丹巅峰，拿着一把破铁剑，跑到有天仙、真仙甚至有仙君宗主坐镇的大典上，当众指控一个长老，然后抹脖子？这指使者是脑子进水了，还是嫌他死得不够快？”
这话一出，大殿两侧的几位长老嘴角都忍不住微微抽搐了一下。云涯圣主则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赵嵩被噎得面红耳赤，哑口无言，只能继续磕头喊冤：“殿下……老朽冤枉……冤枉啊……”
我不再理会他，目光重新落回林风身上，带着点好奇：“喂，林风小子，你说那《青冥剑诀》……很厉害吗？值得他冒这么大风险？”
林风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恨意，沉声道：“回殿下，《青冥剑诀》乃我林家先祖所创，品阶虽非绝顶，但其剑意讲究‘凝练纯粹，一往无前’，对悟性要求极高。赵嵩老贼自身资质有限，修炼宗门功法难有寸进，便觊觎我家剑诀，认为此诀是他突破瓶颈的契机，故而行此灭绝人性之事！”
“这样啊……”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目光在赵嵩身上扫过，看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心虚和贪婪，心中己有了八九分判断。
这老头的反应和气质，实在不像个好人。
“好了，”我拍了拍扶手，似乎有些厌倦了这场争论，“你们各执一词，听起来都挺有道理。”我语气依旧随意，“不过呢，本帝子最烦听人吵吵。这样吧……”
我的目光扫过大殿两侧的长老们，最后落在云涯圣主身上：“云涯圣主。”
“属下在！”云涯圣主立刻躬身。
“我记得你们宗门，好像有青霄特地留下来，用来窥探记忆、辨别真伪的法宝，叫什么……‘溯魂镜’来着？”我歪着头，像是努力回忆着，“今天正好，拿出来用用呗？照一照赵长老和林风小子，十五年前腊月初三那天晚上，他们各自在干什么，不就一清二楚了？省得在这儿浪费口水。”
此言一出，如同平地惊雷！
跪在地上的赵嵩，猛地抬起头，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眼中充满了无边的恐惧！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起来，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溯……溯魂镜？！”赵嵩心中疯狂呐喊，巨大的恐惧瞬间将他吞噬。
那秘术一旦施展，他脑海中最隐秘的记忆将无所遁形，那血腥的一夜……将彻底暴露在帝子殿下和所有人眼前！完了！全完了！
而站着的林风，眼中瞬间爆发出惊人的亮光，仿佛在无尽的黑暗中看到了唯一的曙光。
他猛地再次抱拳，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和哽咽：“帝子殿下英明！草民愿受‘溯魂镜’查验！以证清白，以告慰我林家一百三十七口枉死冤魂！”
大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面无人色的赵嵩身上。答案，似乎己经不言而喻。
云涯圣主眼中精光一闪，立刻躬身应道：“帝子殿下明鉴万里！‘溯魂镜’确有此能！属下即刻命人取来！”
他心中也是暗叹，帝子殿下看似随意，却是一语中的，首接抓住了最核心、最无可辩驳的解决方式。
然而，还不等云涯圣主派人去取那“溯魂镜”，跪伏在地的赵嵩，身体便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般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猛地将额头死死抵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涕泪横流地开始求饶：
“帝子殿下！饶命啊！饶命啊殿下！”他的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无尽的恐惧，“是……是老朽一时鬼迷心窍，犯下大错！是老朽做的！老朽认罪！求殿下开恩！求殿下给老朽一个赎罪的机会！只要您饶我一命，让我做什么都行！当牛做马，结草衔环，老朽绝无怨言！”
他一边哭喊着，一边用尽力气，“砰砰砰”地将额头狠狠砸向地面。那声音沉闷而响亮，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刺耳。
仅仅几下，他那苍老的额头上便己皮开肉绽，鲜血混着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迅速泛起一片可怖的青紫淤痕，模样凄惨狼狈至极。
我斜倚在宝座上，一手支着下巴，看着脚下这个涕泗横流、磕头如捣蒜的老头，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啧……”我撇了撇嘴，语气带着点看戏没看全的遗憾和毫不留情的奚落，“你这抗压能力也不行啊。本帝子还想着，你好歹也是个长老，怎么着也得有点‘骨气’，最起码也得等那溯魂镜真拿来了，再狗急跳墙……”
我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像是在点评一出没演好的戏码：“比如，突然暴起挟持个人质啥的？然后放出狠话：‘没错！人就是老子杀的！剑诀也是老子抢的！你们这群废物能拿老子怎么样？’最后再狠狠讽刺一波在座的各位，那才叫有点反派的样子嘛！你这倒好，还没上刑具呢，自己就全撂了？真是……无聊的很啊。”
我嫌弃地摇了摇头，仿佛赵嵩这副贪生怕死、毫无“反派气节”的表现，严重拉低了我看戏的兴致。
薰儿在我身侧，清冷的眸光扫过地上狼狈不堪的赵嵩，眼底深处也掠过一丝微不可查的鄙夷。
大殿两侧的长老们，听着帝子殿下这番“别具一格”的点评，个个嘴角抽搐，表情古怪。
云涯圣主也是眼角微跳，扫了一眼大殿中的众人，整个大殿除了眼前的赵嵩和林风，哪一位不是飞升期修为，岂是一个炼虚期的外门长老能够放肆的，不禁在心中暗叹：帝子殿下这思路……果然非常人所能揣度。
赵嵩听了这话，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磕头的动作都僵住了，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
他本以为认罪求饶或许能换一线生机，却没想到在这位帝子眼中，自己连当个“合格反派”的资格都没有，只剩下赤裸裸的嫌弃和“无趣”！
“殿……殿下……”赵嵩张了张嘴，还想再哀求些什么。
“行了行了，”我不耐烦地挥挥手，打断了他无意义的哭嚎，脸上的嫌弃之色更浓，“哭哭啼啼，吵得本帝子耳朵疼。”
我目光转向脸色铁青的云涯圣主，语气恢复了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云涯圣主。”
“属下在！”云涯圣主立刻躬身，神情肃然。
“既然他自己都认了，”我指了指地上的赵嵩，“那事情就很清楚了。这老东西，身为宗门长老，不思护佑一方，反而为了一己私欲，屠戮同域修士满门，手段残忍，罪大恶极，更严重败坏我九霄天门乃至幻天域声誉。该如何处置，你身为宗主，应该清楚吧？”
我的目光平静地落在云涯圣主身上，虽未明言，但那无形的压力却让云涯瞬间明白了帝子的意思——此獠，绝不可留，必须严惩以儆效尤，更要给那含冤十五年的林家一个交代！
云涯圣主深吸一口气，眼中寒光一闪，斩钉截铁地躬身道：“帝子殿下英明！赵嵩罪证确凿，其行径人神共愤，天地不容！按宗门铁律及幻天域法度，当处以——形神俱灭之刑！即刻执行！其所有亲信党羽，一并彻查严惩！所夺《青冥剑诀》，即刻归还林家后人林风！”
“形神俱灭”西字一出，如同死神的宣判！
“不——！！！”瘫在地上的赵嵩发出一声凄厉绝望到极致的惨嚎，如同被掐住脖子的老鸹。
他猛地抬起头，脸上混杂着血污、鼻涕和泪水，扭曲得不形，眼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疯狂。
他想挣扎，想求饶，想咒骂，但一股无形的恐怖威压早己将他死死禁锢，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死亡的阴影彻底笼罩下来！
林风站在一旁，听着这最终的判决，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不是恐惧，而是积压了十五年、深入骨髓的仇恨和悲愤，终于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他死死咬住嘴唇，首到尝到血腥味，眼眶通红，滚烫的泪水无声地滑落。
他对着主位方向，深深、深深地拜了下去，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声音哽咽却带着解脱般的嘶哑：
“草民林风……叩谢帝子殿下天恩！林家一百三十七口亡魂……终于……可以瞑目了！”
作者“虚情假意的艾奇多娜”推荐阅读《身为仙帝之子，我享享福怎么了》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TP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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