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的指节抵在观星台的虫纹边缘，指尖能触到母巢核心传递来的震颤。
全息星图在他眼前展开，泽洛斯西号行星像颗蒙着蓝绿薄纱的弹珠，正随着母巢系统的解析逐渐显露出真实轮廓——城市网络如血管般缠绕大陆，能源塔群在极地闪烁冷光，甚至能看清赤道区因生态崩溃而焦黑的土地。
“文明等级B - ，科技树覆盖能源、生物、机械三系，社会结构完整。”OS - 7的声音带着数据流的沙沙声，“但大气含氧量己跌破18%，地下淡水储量不足百年消耗。”
林夜眯起眼，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想起地球末日时龟裂的土地，想起最后那支救援队在沙尘暴里消失的尾灯——那时候人类也像泽洛斯西号行星的居民，困在即将窒息的牢笼里，却还在为最后一块压缩饼干互相撕咬。
“这不是毁灭，而是进化。”他低声说，呼吸在护目镜上凝成白雾。
母巢核心的温度顺着掌心往上爬，像有团火在血管里烧，“把泽洛斯的生态数据调出来。”
操作台的光纹突然扭曲成漩涡，Q - 01的投影从培养槽里升起。
她的尾刺上还沾着能源晶矿分解后的紫雾，光纹在胸前组成类似人类皱眉的图案：“风蜂F - 02己抵达轨道。”
林夜抬头，观星台的穹顶自动退去，露出缀满星子的天幕。
最亮的那颗星附近，三个极小的黑点正划出银线——是F - 02带领的侦察组。
它们的翅膀边缘泛着幽蓝荧光，那是生物孢子伪装成的通讯干扰波，正随着振翅频率融入泽洛斯的卫星信号网。
“雷达盲区覆盖93%。”Q - 01的尾刺轻颤，光纹流向观星台的监控屏，“精神波探测完成。”
监控屏突然亮起血红色标记：十二座轨道防御平台，地面三百个能量炮阵地，还有……林夜瞳孔微缩，看到首都星港中心站着个穿白银战甲的男人。
他的太阳穴处插着神经接口，战甲肩甲刻着泽洛斯皇室的双头鹰徽章——是执政官奥列格。
“全球防御协议启动。”OS - 7的声音突然尖锐，“对方激活了反生物武器阵列。”
林夜的拇指重重按在操作台上，母巢核心的轰鸣陡然拔高。
他能听见工蜂孵化舱的蜂鸣，刺蛇鳞片摩擦的沙沙声，还有雷兽在地下巢穴里甩动尾刺的闷响。
“静默降落模式。”他的声音像淬了冰，“工蜂带刺蛇走大气对流层，Z - 03带突击组切能源枢纽。”
“收到。”Z - 03的通讯音带着金属摩擦感。
这个装甲刺蛇指挥官的背甲上还留着上次战斗的焦痕，此刻正用前爪扒开孵化舱的膜，身后跟着二十只背生骨翼的刺蛇——它们的酸囊经过强化，能在真空环境保持活性。
观星台的警报灯开始闪烁。
林夜能感觉到母巢底部的传送门在震动，那是虫群正在通过空间褶皱跃迁。
风蜂F - 02的视角突然接入他的视网膜：泽洛斯的大气层像团翻涌的蓝云，工蜂们缩成米粒大小，借着电离层的电磁风暴掩盖热信号。
“外围能源枢纽锁定。”Z - 03的尾刺刺穿了一座地热能站的防护网，酸液喷在合金门上，瞬间蚀出个焦黑的洞。
他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刺蛇，背甲上的生物灯依次亮起绿色——那是“准备完毕”的信号。
与此同时，观星台的空气突然泛起涟漪。
林夜转头，看见培养槽里浮出个新的身影：半透明的虫母，体表流转着与Q - 01不同的暗紫色光纹，尾刺尖端挂着晶莹的液滴。
“虫母Q - 02，精神操控型。”系统提示音响起时，Q - 02的尾刺突然扬起，液滴炸裂成淡紫色雾团，顺着通风管道涌向母巢外。
林夜的护目镜自动切换成热成像模式，看见那团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所过之处，泽洛斯士兵的热信号开始紊乱——有的抱头蹲下，有的突然抽出腰间的粒子枪指向同伴，甚至有个军官用匕首划破了自己的手腕。
“士气下降60%。”OS - 7的声音里难得带上了波动，“目标群体出现自毁倾向。”
林夜的嘴角扯出极淡的弧度。
他调出母巢的通讯模块，指尖按在发射键上时，指腹的旧疤微微发烫——那是在地球实验室被基因样本划伤的，现在倒成了按动文明命运的开关。
“泽洛斯执政官奥列格。”他的声音通过母巢的量子通讯器传遍整个星球，“我是虫族母巢掌控者林夜。投降，你们的文明火种将被保留；抵抗，你们的基因链将被彻底抹除。”
监控屏里，奥列格猛地扯下神经接口，战甲上的能量盾轰地展开。
他的脸因愤怒而扭曲，脖颈青筋暴起：“你们这些从阴沟里爬出来的怪物！泽洛斯的战士宁死也不会向虫群屈膝——”
“那就让我来决定你的未来。”林夜的拇指重重按下。
观星台的警报突然变成刺耳鸣叫。
林夜瞳孔骤缩，看见监控屏里奥列格的战甲肩甲裂开，露出里面闪烁蓝光的机械装置——那是……神经链接屏障的启动核心？
“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Q - 01的光纹突然紊乱，“目标正在激活……某种精神防御系统。”
林夜的手掌死死按在核心上，能感觉到母巢的震颤里多了几分滞涩。
他望着屏幕里奥列格癫狂的笑脸，突然想起地球末日时那个为了抢水砸死孕妇的男人——有些文明，确实需要外力来帮它们完成最后一次进化。
“加大Q - 02的信息素投放。”他的声音沉稳得像块压舱石，“Z - 03，三分钟内切断所有能源。F - 02，准备引导第二波虫群。”
观星台外，虫群的嗡鸣己汇聚成海啸般的声浪。
林夜摘下护目镜，任灼热的风掀起额前的碎发。
泽洛斯西号行星的蓝光映在他眼底，像团即将被虫群吞噬的火——而他知道，这把火，终将在虫族的基因链里，烧得更旺。
监控屏里，奥列格的手指己按在屏障启动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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