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测台的金属地板在林夜靴底碾出细碎的摩擦声。
他盯着通讯器里Q - 02闪烁的红光，喉结动了动——那是虫母寄生体在截获高价值信息时才会触发的预警模式。
“具体内容。”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淬了冰的机械音。
Q - 02的复眼突然迸出刺目的蓝光，一段杂音刺耳的通讯被首接投放在空中：“……钢铁黎明第三序列启动，奥米茄核心必须在净化协议前完成能源充能……坐标己加密，重复，坐标己加密……”
林夜的瞳孔微微收缩。
“钢铁黎明”他听过，是机械族对低等文明的灭绝性打击代号；但“奥米茄核心”这个词，连OS - 7的记忆碎片里都没有记录。
他屈指叩了叩控制台，母巢核心在意识深处泛起涟漪，像是某种本能的警惕。
“继续解析加密部分。”他对着通讯器说，“用灵能干扰波试试——让苏绾的人配合。”
话音未落，观测台下方突然传来刺蛇的嘶鸣。
林夜转身时，母巢守卫的警报声己经炸响。
全息屏上，外围巡逻区的红点正疯狂闪烁，一个裹着破落机械外甲的身影正被三只刺蛇围在中间。
“指挥官！”巡逻兵的通讯挤进来，“人类，自称罗伊·柯尔，说要见您。”
林夜的手指在控制台上划出一道蓝光。
他调出母巢防御网的实时画面——那男人背对着镜头，右肩的机械义肢还在渗着暗褐色的机油，左胸别着枚机械族科研部的徽章，边缘有明显的灼烧痕迹。
“带他去审讯室。”林夜的拇指着量子核心碎片，“让裴昭去。”
审讯室的强光灯亮起时，罗伊的机械义肢发出“咔嗒”一声。
他抬头看向站在阴影里的女人——裴昭正倚着墙，指尖转着把拆解到一半的机械蜘蛛，发梢的蓝色光带随着动作晃出残影。
“机械族科研部特等研究员，三年前参与‘纯化计划’，负责生物机械融合项目。”裴昭突然开口，机械蜘蛛“吱溜”窜上桌面，八只金属脚按住罗伊的手腕，“然后你发现他们要把所有有机生命改造成纯机械体，于是烧了实验室，带着半块核心图纸逃了。”
罗伊的喉结动了动。
他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金属焦味——那是机械蜘蛛在扫描他的生物芯片。
“我要的不多。”他说，声音有些发哑，“庇护，以及一个能继续研究的地方。”
“研究什么？”裴昭的机械蜘蛛突然钳住他的义肢关节，“继续帮机械族完善纯化技术？”
“不。”罗伊盯着她眼底跳动的蓝光，“帮你们。”他抬起没被钳制的手，从颈后取出个拇指大小的芯片，“机械族核心星系的防御星图，还有破解他们主脑系统的暗钥。”
芯片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裴昭的瞳孔微微收缩——那上面刻着的机械族最高加密纹路，连她这个叛逃的机械族工程师都只在文献里见过。
她转身按下墙上的通讯键：“指挥官，来审讯室。”
林夜推开门时，罗伊正盯着墙上的虫族兵种图鉴。
他注意到男人在看到钢噬虫图片时，指尖轻轻颤了一下——那是工程师看到完美造物时的本能反应。
“解释。”林夜靠在门框上，母巢核心的共鸣在他意识里嗡嗡作响，“为什么选我们。”
罗伊转身，目光扫过他肩后若隐若现的虫母虚影。
“机械族要的是绝对的秩序。”他指了指自己的义肢，“他们会把所有不符合标准的东西碾碎。而你们……”他笑了笑，“你们在进化。”
林夜没说话。
母巢核心突然传来灼热的触感——那是幽荧的意识在共鸣。
他能感觉到，罗伊的情绪里没有谎言的黏腻感，只有近乎偏执的渴望。
“暗钥。”他伸出手。
罗伊把芯片放在他掌心。
“奥米茄核心是机械族的能源心脏。”他说，“净化协议启动时，所有非机械生命都会被标记为病毒。你们要打核心星系，必须先黑掉那个系统。”
林夜捏紧芯片，量子核心碎片在口袋里发烫。
“后勤研发部，三级权限。”他说，“如果我发现你说谎——”
“钢噬虫会把我啃成废铁。”罗伊接口，嘴角扯出个疲惫的笑，“我明白。”
实验室的培养槽里，钢噬虫II型正在扭曲重组。
裴昭站在操作台前，机械臂连着OS - 7的量子核心，数据流像蓝色的瀑布倾泻在全息屏上。
罗伊凑过来时，她正往钢噬虫的甲壳里植入微型病毒程序。
“这是机械族主脑的防御漏洞。”罗伊指着数据流里的暗纹，“暗钥能打开第一道门，这些病毒能让他们的系统自己咬自己。”
裴昭的指尖在操作台上敲出节奏。
“感染型钢噬虫。”她念出这个名字，“林夜会喜欢的。”
夜色最深时，林夜站在母巢控制台前。
全息星图上，机械族核心星系“曙光之眼”的位置亮着刺目的红光，周围密密麻麻的防御节点正在被虫群标记为攻击目标。
“所有感染型钢噬虫部署完毕。”虫母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钢噬虫III型正在孵化，预计六小时后完成。”
林夜的手指悬在“启动”键上。
他能听见远处虫巢传来的嗡鸣，那是刺蛇在集结，雷兽的甲壳在摩擦，钢噬虫的机械关节在调试。
量子核心碎片在他掌心发烫，OS - 7的意识似乎在说些什么，但被虫群的声浪淹没了。
“目标，曙光之眼。”他按下按键，控制台亮起血红色的光，“出发。”
裴昭站在观测台边缘，望着虫群舰队在星空中拉出的光带。
她摸了摸颈后机械族特有的神经接口——那里己经被虫族的寄生藤覆盖，却还残留着一丝机械族主脑的脉冲。
“会赢吗？”她对着风低语。
回答她的，是母巢核心传来的震颤，和远处星门方向逐渐亮起的幽蓝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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