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死？！”
沈寂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裹挟着狂暴的剑气和血腥味，狠狠砸在顾燃脸上！
他周身散发的恐怖威压，将周遭翻涌的魔气都强行排开，形成一个充满毁灭气息的真空地带！
顾燃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沈寂眼中陌生的疯狂惊得心神剧震！
但随即，更深的愤怒和委屈如同火山般喷发！
“放开我！”
顾燃嘶声厉吼，用尽全身力气疯狂挣扎！
染血的锦袍在沈寂雪白的衣襟上蹭出刺目的红痕。
“你不是让我滚吗？！我滚了！我滚得远远的！如你所愿！你还追下来做什么？！看我这个‘轻浮之人’怎么死得难看吗？！”
“住口！”
沈寂手臂收得更紧，赤红的眼眸死死盯着顾燃苍白染血的脸，那眼神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
“谁准你跳下来的？！谁准你死的？！”
“呵…”
顾燃被他这霸道绝伦的质问气笑了，眼中是破碎的冰渣，“沈寂！你是我什么人？！我的生死，轮得到你来管？！你算什么东西？！收起你那副高高在上、施舍般的嘴脸！我不稀罕！”
“我不稀罕你的孤寂峰！不稀罕你的丹药！不稀罕你假惺惺的‘责任’！”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
“你当我是什么？一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吗？高兴了就丢块骨头训两句，不高兴了就一脚踢开骂我‘轻浮’？！沈寂！你看清楚！我是顾燃！不是你的所有物！更不是你履行责任的工具！”
沈寂被顾燃这连珠炮般的控诉和眼中毫不掩饰的恨意刺得心脏骤缩！
那冰冷的“责任”二字，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他从未被如此激烈情绪撼动过的道心！
“闭嘴！”
他猛地低吼，另一只手带着雷霆之势抬起，似乎想捂住顾燃那吐出刻薄话语的嘴，又像是想狠狠打醒他！
顾燃却猛地偏头躲开，眼中戾气一闪，竟不管不顾地张开嘴，狠狠一口咬在了沈寂死死禁锢着他手腕的小臂上！
“唔！”
沈寂闷哼一声，手臂肌肉瞬间绷紧！
剧痛传来，却远不及顾燃眼中那疯狂的恨意和决绝带来的冲击！
温热的、带着铁锈味的液体瞬间涌入口中。
是沈寂的血。
顾燃死死咬着，如同濒死的困兽，用尽全身力气，仿佛要将那禁锢他的手臂咬断！
他要挣脱！
他要逃离这个让他爱到绝望、恨到发狂的人！
“你…！”
沈寂赤红的眼眸中，那最后一丝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
他不是他的什么人？
他算什么东西？
他不稀罕？！
滔天的怒火混杂着一种被彻底否定、被践踏心意的狂暴痛楚，瞬间吞噬了沈寂！
什么清规戒律！
什么克己复礼！
什么师长责任！
统统见鬼去吧！
“顾燃！你看清楚！”
沈寂猛地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
震得周围翻涌的魔气都为之停滞！
他不再禁锢顾燃咬他的手臂，反而用那只染血的手，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疯狂，狠狠抓住自己胸前的衣襟！
嗤啦——！
一声刺耳的裂帛声！
那身纤尘不染、象征着天衍宗执法长老威仪的白袍，被沈寂狂暴地一把撕开！
露出了大片冷白的胸膛。
而在那心口正中央的位置——
一道狰狞无比、深可见骨的旧疤，如同一条扭曲的蜈蚣，盘踞其上！
疤痕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泽，边缘还残留着丝丝缕缕未散尽的凌厉剑意！
那位置，正是心脏所在！
仿佛曾经有人用最锋利的剑，生生剜开了皮肉，首抵心尖！
那疤痕是如此刺目！
如此惊心动魄！带着一种惨烈到极致的、无声的控诉！
沈寂赤红着双目，死死抓住顾燃那只没被咬住的手，带着滚烫的、属于他自己的鲜血，狠狠按在了那道狰狞的剜心旧疤之上！
掌心触及那凹凸不平、冰冷又仿佛带着灼热痛感的疤痕，顾燃如遭雷击！
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嘶吼、所有的恨意，在这一瞬间，被这触目惊心的证据轰得粉碎！
他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感受到了吗？！”
沈寂的声音嘶哑破碎，如同濒死的野兽在咆哮，每一个字都带着剜心剔骨般的痛楚和疯狂，
“这道疤！前世为你收尸时剜的！为了护你那具破烂尸身不腐，为了聚拢你那点残魂不散！我剜心取血，布下禁阵！根基受损，剑心蒙尘！”
他死死按着顾燃的手，让他掌心紧紧贴在那道狰狞的疤痕上，感受着那皮肉之下微弱却狂暴的心跳。
“这一世！我剜心之痛未愈！剑心之伤未平！”
沈寂赤红的眼眸死死锁住顾燃瞬间失神、写满震惊和难以置信的脸，声音带着毁天灭地的绝望和一种近乎泣血的控诉：
“此心因你而乱！此剑因你而钝！”
“你问我是什么人？！”
“你问我追下来做什么？！”
“顾燃！你给我听清楚——”
沈寂猛地凑近，两人鼻尖几乎相抵，他滚烫的、带着血腥味的气息喷在顾染冰冷苍白的脸上，那双赤红的眼眸里，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理智的、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痴妄与占有：
“你若不在！剑心无归！长生无意！”
“现在！你他妈还觉得这是‘兄弟情义’吗？！”
“去他的兄弟情义！！”
掌心下，那道狰狞的、深可见骨的剜心旧疤，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穿了顾燃所有的恨意、委屈和冰冷伪装！前世魂飞魄散前模糊的画面——沈寂苍白如纸的脸，紧抿到发青的唇，还有那双盛满他当时误读为“深情”的、绝望到极致的眼睛——此刻如同被擦去了尘封的水镜，骤然变得无比清晰！
剜心…取血…布阵…
为了护他那具“破烂尸身”不腐？为了聚拢他那点残魂不散？！
根基受损？
剑心蒙尘？！
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棱的重锤，狠狠砸在顾燃摇摇欲坠的心防上！
砸得他神魂俱颤，眼前阵阵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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