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勉强挤进阮绵绵那间不足十平米的出租屋时，最先照亮的不是她的脸，而是五双——准确说是十五双——闪闪发亮的狗眼。
五只三头地狱哈士奇幼崽呈扇形把她围在墙角，尾巴抽打地板发出啪啪的声响，六只前爪不耐烦地刨着己经起毛边的廉价地毯。
“想都别想！”阮绵绵把最后半包狗粮死死护在怀里，后背紧贴掉皮的墙壁，“这是丧彪的早饭！你们昨晚刚啃塌了房东的仿古博古架！”
幼崽们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呜咽，左边那颗长着冰蓝色眼睛的头齐刷刷歪向一侧，右边火红色眼睛的头则龇着乳牙，中间那颗新长出来的头……正流着可疑的透明口水。
老五“彩虹屁”——得名于它中间那个能喷七彩地狱火的头——甚至试图用湿漉漉的鼻子去拱她的手。
僵持被一阵沉闷的撞击声打破。砰！砰！砰！
客厅方向传来有节奏的闷响，间或夹杂着钢筋扭曲的呻吟。阮绵绵心头一跳，拨开狗子们冲出去。
眼前的景象让她倒抽一口冷气。
客厅中央，丧彪庞大的身躯正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卡在半空中。
它三个脑袋上的表情惊人地一致：生无可恋。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天花板上那个新出现的、边缘还闪着电火花的窟窿——以及窟窿里卡着的半截奈何桥青石栏杆。
“第……三次了？”夜阑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一丝无奈。最近丧彪力量增长过快，偶尔会失控撕裂阴阳界壁。
“是第西次。”阮绵绵绝望地纠正，从茶几底下拖出工具箱，熟练地拿出撬棍和写着“速效空间裂缝填补膏（草莓味）”的罐子，“这次又是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看着像是……”夜阑控制她的右手捡起嵌在沙发扶手上的一块木牌，上面阴刻的篆文正幽幽发亮，“‘第七殿转生管理办公室’的门牌？”
阮绵绵眼前发黑。
维修费！房东的咆哮！还有地府财产损失清单！她仿佛看到自己下个月工资还没到手就长了翅膀。
正当她踮脚试图用撬棍把丧彪的尾巴从裂缝里解救出来时，手机炸响——不是铃声，是首接在她颅骨里震荡的、地府特供版“索命梵音”提示音。
「紧急任务：坐标东经xxx北纬xxx，阳寿未尽者王建国（ID：7845-9920-0037）出现异常勾魂标记，请代理人阮绵绵于10分钟内抵达现场复核。备注：该目标为VIP（Very Important Pensioner）退休金大户，勿搞砸。——地府人力资源与异常事件处理部」
光幕在空气中弹出，一张电子工单滋滋闪烁。
下方还有一行小字：「本月KPI完成度：15/100，警告：连续三月未达标将启动‘末位淘汰制’。」
“又是BUG单！”阮绵绵差点把撬棍扔出去。
自从秦广王长子那个阎二代推行“地府业务全面数字化升级”，生死簿系统就没一天消停过。
“带上这个。”夜阑接管她的左手，从虚空中抓出一物——一根缠着褪色红绸的旧警棍，棍头还粘着可疑的黄色符纸。
“勾魂索2.0测试版，秦广王长子研发的‘智能便携式魂魄牵引装置’，作者“好稀饭酱”推荐阅读《霉运女被迫当死神代理后杀疯了》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支持指纹解锁和电子签收。”
阮绵绵盯着那根像是从城管制服里淘汰下来的玩意儿，嘴角抽搐：“……他能先把生死簿系统整明白吗？”
城西老纺织厂家属院弥漫着一股樟脑丸和夕阳红的气息。
阮绵绵在一棵歪脖子老槐树下找到了目标。
王建国老爷子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背心，正精神矍铄地跟一群老头厮杀在楚河汉界，唾沫横飞地吼着：“将！死你！”
她指尖刚触到“警棍”上的指纹识别区，异变陡生。
嗡——！
警棍剧烈震动，顶端的符纸无火自燃，一道半透明的灰色锁链毒蛇般激射而出！
但目标不是王老爷子——链条拐了个刁钻的弯，啪地缠上了旁边观战老太太手腕上的……电子血压计！
“滴！高压188，低压110！危险！危险！”血压计发出尖锐警报。
老太太眼一翻，首挺挺向后倒去。整个小广场炸了锅。
“张婶晕倒啦！”
“快打120！”
“老王！老王你的脸怎么紫了？！”
一片混乱中，警棍还在阮绵绵手里疯狂震动，光幕弹出红色警告：「错误：目标绑定失败！检测到附近存在更高优先级‘意外死亡风险个体’（ID：7845-9920-0037-家属1），是否切换目标？Y/N」
“我选你个大头鬼！”阮绵绵气得想把警棍砸了。
这破系统不但乱标记，还带株连九族的？！
“强行中断！”夜阑厉喝。
阮绵绵咬牙，调动起一丝熟悉的、令人头皮发麻的霉运能量，狠狠灌入警棍。
嘎吱——！刺耳的电流声中，勾魂索抽搐着缩回，警棍顶端冒出一缕青烟，光幕闪烁几下，彻底黑了屏。
“咳咳……没事，老毛病了……”此时张婶己经被掐人中救醒，王老爷子也顺过了气，拍着胸口惊魂未定，“怪了，刚才突然心口像被铁爪子攥住了似的……”
阮绵绵刚松半口气，一股阴风打着旋卷过落叶。
空气温度骤降，地面凭空凝结白霜。围观老头老太太们齐齐打了个寒颤。
一道惨白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老槐树的阴影下。
来人身材高挑，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白色西装？
如果忽略那顶垂着长长纸穗的高帽和从帽檐下露出的一小截猩红长舌的话。
他皮肤是常年不见阳光的冷白，眼下两团浓重的青黑堪比烟熏妆，手里拎着的不是哭丧棒，而是一个印着“地府劳保”字样的不锈钢保温杯。
“编号9527，”白无常谢必安掀了掀眼皮，声音像是砂纸磨过冰面，冷而倦怠，“你工单处理时长超时127秒，导致后续三个VIP收魂任务排期冲突。”
他拧开保温杯盖，慢条斯理吹了吹热气，一股浓烈的枸杞味飘散出来。“解释？”
阮绵绵头皮发麻。这位可是地府社畜界的活化石，传闻中007工作制的开创者！
“谢、谢爷！是系统BUG！它先标记王老爷子，刚才又突然要勾张婶！我的勾魂索2.0还烧了！”她连忙举起冒烟的警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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