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防司的应急灯在走廊里投下惨白的光，警报声的余韵还卡在通风管道的缝隙里，嗡嗡作响。沈砚指尖悬在终端键盘上，指腹的薄茧蹭过冰冷的按键，屏幕上滚动的数据流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归于平静。
“系统恢复正常，”他对着通讯器开口，声音里还带着熬夜后的微哑，“防火墙漏洞己修补，入侵源追踪至帝国边境废弃空间站，IP地址伪造痕迹明显。”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三秒，才传来陆凛低沉的声线：“到我办公室来。”
沈砚关掉终端时，指节泛白。他知道这通召唤意味着什么。刚才为了拦截入侵者植入的病毒，他不得不临时调用了联邦军方的加密算法库——那是他藏在“林砚”身份外壳下的最后一道底牌，也是陆凛最忌讳的联邦技术痕迹。
推开上将办公室的门，浓重的咖啡香混着硝烟味扑面而来。陆凛背对着他站在落地窗前，窗外是帝国首都星罕见的暴雨，墨色云层压得极低，闪电劈开夜空时，能看见他肩章上银星的冷光。
“坐。”陆凛没回头，声音裹在雨声里，听不出情绪。
沈砚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目光落在桌面那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上——是他惯喝的低音款，加了半勺糖。这是陆凛从什么时候开始记住的？他不敢深想。
“刚才用的算法，”陆凛终于转过身，军靴踩在地板上的声响格外清晰，“解释一下。”
沈砚指尖蜷缩起来，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他早编好了说辞，却在对上陆凛眼睛的瞬间卡了壳。那双总是覆着寒冰的眸子此刻像暴雨中的星轨，翻涌着他看不懂的情绪，有审视，有疑虑，还有一丝……他不敢确认的疲惫。
“是我在联邦流亡时偶然得到的民间程序，”沈砚垂下眼睑，盯着咖啡杯里晃动的涟漪，“修改过核心参数，理论上不属于军方加密体系。”
谎言说出口时，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颤。这是他潜入星防司三个月来，第一次在陆凛面前露怯。从前哪怕面对皇室派来的刁难者，他都能笑得温和又锋利，可此刻陆凛沉默的注视，比任何审讯手段都更让他心慌。
陆凛没说话，缓步走到办公桌前，骨节分明的手指叩了叩桌面。终端屏幕应声亮起，上面赫然是刚才系统防御战的实时记录，其中一段代码被标红放大，正是联邦军方特有的加密逻辑链。
“民间程序？”陆凛的声音压得很低，指尖点在那段代码上，“沈砚，你当我……”他顿了顿，把后半句咽了回去，星辰潜伏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星辰潜伏最新章节随便看！只留下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沈砚猛地抬头，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他听见了，陆凛刚才叫的是“沈砚”，不是“林砚”。
窗外惊雷炸响，办公室的灯光骤然闪烁了一下。陆凛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覆在沈砚身上，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沈砚看着他按在桌面上的手，那只握惯了激光枪和指挥权的手，此刻指节绷得发白，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我……”沈砚想解释，却发现所有说辞在真相面前都显得苍白。他确实在撒谎，从身份到目的，每一个字都裹着伪装的糖衣。
陆凛忽然俯身，双手撑在办公桌边缘，将沈砚圈在他的阴影里。暴雨拍打着落地窗，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只剩下两人交缠的呼吸声，急促得像要撞碎在空气里。沈砚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硝烟味，混着冷冽的雪松气息，这是独属于帝国上将的味道，却在不知不觉间成了他潜伏生涯里唯一的慰藉。
“为什么？”陆凛的声音擦过沈砚的耳廓，带着灼热的温度，“林砚的身份、数据分析的天赋、甚至你喝咖啡的口味……全都是假的，对吗？”
沈砚闭上眼，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他感觉到陆凛的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后颈，那里的皮肤还残留着上次被枪管抵住时的错觉，麻痒又刺痛。
“我需要找到沈澈。”他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雨丝，“他是我唯一的亲人。”
这是他第一次在陆凛面前说真话，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他等着冰冷的质问，等着逮捕令的宣读，甚至等着那把熟悉的激光枪再次抵住他的皮肤。
但预想中的一切都没发生。
陆凛的手指从他后颈移开，起身时带起一阵风，咖啡的热气在两人之间散开。沈砚睁开眼，看见陆凛重新站回窗前，背影比刚才更显孤首。
“下次用星防司的备用算法库，”陆凛的声音透过雨幕传来，轻得几乎要被雷声盖过，“比联邦的老古董好用。”
沈砚愣住了，终端屏幕的光映在他瞳孔里，跳动的数据流忽然模糊起来。他看着陆凛的背影，看着雨水在玻璃上划出蜿蜒的痕迹，忽然明白——有些裂痕一旦出现，就再也无法用谎言填补，可正是这些裂痕里，正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滋生，比星尘更轻，比信仰更重。
走廊里的应急灯彻底熄灭，自然光透过云层漏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沈砚端起那杯咖啡，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甜味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像极了这个暴雨夜，无人言说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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