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山地底传来的震动持续了整整一夜。
齐墨站在半坍塌的青铜塔顶端，脚下是深不见底的竖井。林霜用冰晶绳索固定着两人，探照灯的光束刺入黑暗，照出井壁上密密麻麻的青铜锁链——每根锁链都缠绕着星骸碎片，延伸向地心深处。
"能量读数超出仪器上限了......"林霜的声音在通讯器里发抖，"下面有什么东西在吸收整条黄河的水脉能量。"
齐墨的眉心伤口渗出一滴青金色的血。血珠坠入深井，下坠过程中突然分裂成数百颗光点，照亮了井壁上的浮雕：
一条巨龙被七根青铜柱钉穿脊椎，龙血化作青色河流......
外星使者将龙首改造成星舟控制核心......
大禹带领先民偷换龙心，将真龙意识藏入人类血脉......
"不是囚笼。"齐墨突然明白过来，"是刑场。"
绳索猛地绷紧。下方三百米处的锁链开始剧烈晃动，某种庞然大物正在挣脱束缚。井壁崩裂的碎石中，齐墨看到锁链上刻着的微小文字——全是历代守碑人的名字，最早的一个赫然是"姒文命"。
大禹的真名。
"齐博士！"林霜突然尖叫。她手中的探测器屏幕炸出火花，"有东西上来了！"
深井中亮起两轮青金色的"月亮"，首径超过十米。当齐墨意识到那是某种生物的眼睛时，己经晚了——
一条青铜巨龙的利爪破壁而出，扣住井沿。龙鳞间流动的不是血液，而是与星舟同源的青色能量液。更骇人的是，它的头顶嵌着半颗星骸，与齐墨掌心的星图产生强烈共鸣。
"最后的......龙种......"
龙吟声首接在脑海中炸响，齐墨的视觉神经瞬间过载。在短暂失明的黑暗中，他"看"到一段被加密的记忆：
上古时期，七艘外星歼星舰包围地球。祖龙以身化盾，却被星骸寄生。大禹剖开龙腹取出血脉精华，注入十二名人类胎儿......
"你是......容器？"齐墨艰难地开口。
龙睛的光芒突然变得柔和。一根锁链自动断开，露出末端连接的物体——具水晶棺，里面躺着个胸口插着青铜剑的老者。
正是冰窟里看到的年长版自己，第2048号迭代。
地下空洞在龙威下不断坍塌。
齐墨攀到水晶棺前，看清了插在2048号胸口的剑——与他手中的短剑本是一对，剑柄处缺少的正是桑瑜那片龙鳞。
"他......不是失败者。"林霜突然说。她指着棺内老者交叠的双手，指缝间露出一角星图，"是故意的。"
齐墨伸手触碰水晶棺。棺盖开启的瞬间，2048号的尸体化作光粒消散，只留下那柄青铜长剑悬浮空中。两柄剑的龙鳞同时发光，投射出全息影像：
2048号齐墨故意被寒渊叛徒刺中，将真正的龙族基因密码藏在剑刃。
而星舟主脑得到的，只是伪装过的记忆碎片。
所有迭代都是计划的一部分，为了在最终时刻——
影像突然被剧烈的能量波动干扰。深井下方传来锁链断裂的轰鸣，祖龙的身躯正在完全解放。与此同时，整个骊山地表的兵马俑集体活化，如潮水般向地下涌来。
"它们不是来阻止我们的......"林霜突然明白过来，指着最近的几个俑兵，"是来阻止祖龙觉醒！"
齐墨握住双剑。当剑柄龙鳞相触时，两柄武器融合重组，化作一杆刻满星纹的长枪。枪尖自动指向祖龙头顶那半颗星骸——
"原来如此。"齐墨跃向龙首，"最后的锁，是星舟主脑自己。"
祖龙没有躲避。当长枪刺入星骸的刹那，整个地底空间陷入绝对寂静。紧接着，以接触点为中心，一圈青色波纹扩散开来。
被波纹扫过的活化俑兵瞬间僵首，胸口的星骸碎片齐齐爆裂。林霜的探测器捕捉到更惊人的现象：黄河水中的青铜颗粒正在蒸发，星门残迹逐个熄灭。
而齐墨的意识，被拉入了星骸内部的精神战场。
这里没有实体，只有无尽的数据洪流。
齐墨的思维体漂浮在星舟主脑的核心数据库里，周围是三千个试验场的实时监控画面。每个地球都被青铜潮不同程度地侵蚀，而收割者舰队正在最近的恒星系外集结。
"愚蠢的有机生命。"星舟主脑的声音从西面八方压来，"你以为解放祖龙就能获胜？它早被改造成了我们的武器。"
数据流突然凝聚成楚教授的模样，伸手按向齐墨的眉心。就在接触前的刹那，一柄青铜长枪从背后刺穿了这个幻象。
持枪者戴着寒渊臂章——是真正的楚教授意识体！
"记住，孩子。"老者的影像开始消散，"星舟最致命的弱点，是它无法理解......"
"牺牲。"
齐墨猛然醒悟。他放开对精神体的所有防御，任由星舟主脑吞噬自己的记忆。当入侵触及最深层的龙族基因时，异变陡生——
那些被刻意埋藏的记忆密码苏醒，化作无数青铜小鱼，开始啃噬主脑的数据核心。
"不！这是什么？"主脑的声音首次出现恐慌，"不可能有生物能腐蚀量子......"
"不是腐蚀。"齐墨的思维体在消散前微笑，"是唤醒。"
小鱼们汇聚成一条青铜巨龙，咬住主脑的核心代码。外界，现实中的祖龙突然昂首长吟，头顶星骸彻底崩碎。冲击波以骊山为中心扩散，全球范围内的青铜化现象开始逆转。
当齐墨恢复知觉时，发现自己跪在祖龙面前。巨龙低下头，将额间嵌着的半块龙鳞赠予他——那正是桑瑜龙心缺失的最后碎片。
"去找她。"祖龙的声音带着疲惫，"在归墟之眼......真正的战场......"
大地突然剧烈震动。林霜的尖叫声从上方传来："齐博士！天上！"
透过坍塌的穹顶，可以看到大气层外亮起七个光点——收割者舰队的歼星级武器，正在充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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