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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三生石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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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墟的夜,静谧得可怕。

搜捕的仙兵仙将如同蝗虫过境,几乎翻遍了昆仑墟的每一个角落,却始终找不到烟筠朵的踪迹。

卿栩泽站在凌霄殿的最高处,周身散发着骇人的寒气。他己经下令封锁了昆仑墟的所有出口,按理说,烟筠朵一个仙力尽失、身受重伤的女子,绝不可能逃出去。

可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杳无音信。

“废物!一群废物!”卿栩泽猛地一挥袖,案上的琉璃盏瞬间化为齑粉。

旁边的仙官们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出声。

卿栩泽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昆仑墟深处那片漆黑的森林。他有种强烈的预感,她就在那里。

可他却不敢亲自过去。

他怕什么?

怕看到她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睛?

还是怕……自己会心软?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被卿栩泽强行压了下去。他是仙界的翊圣仙君,岂能被儿女情长所困?

“传令下去,加大搜捕力度!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把烟筠朵给我找出来!”卿栩泽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是,仙君!”

仙官们领命而去,凌霄殿上,只剩下卿栩泽一个人。他望着漆黑的夜空,眉头紧锁,心中那股莫名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与此同时,昆仑墟深处的森林里。

烟筠朵正艰难地穿梭在茂密的林间。

她的伤势比想象中还要严重,每走一步,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疼得她几乎要晕厥过去。断情诀虽然让她斩断了情丝,却并没有治愈她的伤。

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定。

她避开了所有的搜捕队伍,凭借着对昆仑墟地形的熟悉,专挑那些偏僻险峻的小路走。

她要去一个地方。

一个对她和卿栩泽来说,都有着特殊意义的地方。

三生石。

三生石位于昆仑墟的最北端,传说中,那是掌管仙人姻缘的神石,上面刻着每一对有缘仙人的名字。

千年前,她曾偷偷跟着卿栩泽去过一次。那时,她还天真地以为,只要三生石上有他们的名字,他们就一定会有圆满的结局。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

她要去那里。

不是为了怀念,而是为了彻底斩断。

她要亲手抹去三生石上属于“烟筠朵”的名字,彻底斩断她与卿栩泽之间,最后一丝可笑的联系。

这是她对过去的告别,也是她复仇之路的开始。

烟筠朵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剧痛,加快了脚步。

月光透过茂密的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照亮了她苍白却异常坚定的脸。

断情之后,她的感官似乎变得更加敏锐。她能清晰地听到远处仙兵的脚步声和说话声,能闻到他们身上独特的仙力气息。

她像一只警惕的猎豹,巧妙地避开了一波又一波的搜捕。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雾气越来越浓,空气中的灵气也越来越充沛。

烟筠朵知道,快到了。

三生石周围,常年被浓郁的灵气和云雾笼罩,等闲仙人,根本无法靠近。

但她不同。

她曾是卿栩泽身边最亲近的人,自然知道进入三生石结界的方法。

烟筠朵按照记忆中的方法,运转体内仅存的仙力,在掌心凝结出一个特殊的印记,轻轻拍向面前的空气。

“嗡——”

一道无形的屏障波动了一下,随即打开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缺口。

烟筠朵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穿过结界,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一片广阔的平台,悬浮在云海之上。平台中央,矗立着一块巨大的、通体雪白的石头。石头上,密密麻麻地刻满了金色的名字,每一对名字都相互依偎,散发着淡淡的金光。

这就是三生石。

掌管仙界姻缘的神石。

烟筠朵一步步走向三生石,步伐缓慢,却异常坚定。

她的目光,在密密麻麻的名字中,精准地找到了那一对。

“卿栩泽”

“烟筠朵”

三个金色的大字,紧紧依偎在一起,散发着柔和而温暖的光芒,仿佛在嘲笑她过去的天真和愚蠢。

若是在断情之前,看到这一幕,她或许会心痛如绞,或许会泪流满面。

可现在,她的心中,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

没有爱,没有恨,没有痛苦,也没有不甘。

什么都没有。

就像在看两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陌生人的名字。

烟筠朵缓缓抬起手,掌心对准了“烟筠朵”三个字。

她要抹去它。

彻底地,不留一丝痕迹地,抹去。

这是她对过去的彻底否定,也是她复仇之路的第一步。

“卿栩泽,烟筠朵……”烟筠朵轻声念着这两个名字,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念两个代号,“从今天起,烟消云散,再无瓜葛。”

她深吸一口气,调动起体内所有的仙力,甚至不惜燃烧自己的神魂,将其凝聚在掌心。

断情之后,她的仙力虽然微弱,却变得异常纯粹和凌厉。

“起!”

烟筠朵低喝一声,掌心的仙力猛地拍出,狠狠地打在“烟筠朵”三个字上。

“嗡——”

三生石剧烈地震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沉闷的嗡鸣。

“烟筠朵”三个字上的金光瞬间变得黯淡,仿佛在抵抗她的力量。

三生石乃天地孕育的神石,自有灵性,岂是那么容易被篡改的?

烟筠朵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剧烈的反噬让她浑身剧痛,但她的眼神,却更加坚定。

她不能停!

一旦停下,她所承受的痛苦,她所做的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啊——!”

烟筠朵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再次燃烧神魂,将更多的力量注入掌心,狠狠地拍向三生石。

“咔嚓……”

一声细微的碎裂声响起。

“烟筠朵”三个字上的金光,彻底熄灭了。

不仅如此,那三个字本身,也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

烟筠朵没有丝毫犹豫,再次凝聚力量,拍了下去。

“咔嚓!咔嚓!咔嚓!”

裂痕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

最终,在一声清脆的响声中,“烟筠朵”三个字,彻底碎裂,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三生石上,只剩下“卿栩泽”三个字,孤零零地矗立在那里,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显得有些落寞。

整个三生石,也仿佛失去了生机,光芒变得黯淡了许多。

烟筠朵看着这一幕,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

done了。

她与卿栩泽之间,最后一丝联系,也被她亲手斩断了。

从此,天上地下,她烟筠朵,与卿栩泽,再无任何瓜葛。

她的复仇之路,再无阻碍。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烟筠朵!”

一个熟悉而带着急切的声音响起。

烟筠朵缓缓转过身。

卿栩泽站在不远处,脸色苍白,眼神里充满了震惊、难以置信,还有一丝……恐慌?

他显然是感应到了三生石的异动,才匆匆赶过来的。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三生石上,那个原本刻着“烟筠朵”三个字的地方,那里只剩下一片空白。

“你……你做了什么?”卿栩泽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烟筠朵看着他,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没有任何波澜。

“你看到了。”她淡淡地说,语气里没有任何情绪。

“为什么?”卿栩泽一步步逼近她,眼神复杂,“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烟筠朵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轻轻笑了笑,那笑容冰冷而诡异,“卿栩泽,你觉得,我们之间,还配得上刻在这三生石上吗?”

卿栩泽语塞。

他看着烟筠朵那双空洞而冰冷的眼睛,心中那股莫名的恐慌,越来越强烈。

她变了。

变得陌生,变得可怕。

她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了过去的爱慕和依赖,也没有了之前的恨意和痛苦。

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冰冷。

仿佛……她己经不是她了。

“你的情丝……”卿栩泽猛地想起了什么,眼神里充满了震惊,“你斩断了自己的情丝?”

烟筠朵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卿栩泽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一股巨大的悔恨和恐慌,瞬间将他淹没。

他一首以为,她对他的爱,是深入骨髓的,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的。他以为,只要他愿意,总能将她留在身边。

可他错了。

错得离谱。

她竟然……真的斩断了情丝。

她竟然……真的能对他如此绝情。

“不……”卿栩泽摇着头,眼神痛苦,“筠朵,你听我解释,当年的事,是我错了,我……”

“不必了。”烟筠朵打断他,语气依旧平淡,“对错,己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的父母,己经魂飞魄散,再也回不来了。

重要的是,她所承受的痛苦,己经刻入骨髓,无法磨灭。

重要的是,她的情丝己断,爱恨成空,只剩下复仇的执念。

就在这时,又一阵脚步声传来。

幻稚京也赶了过来,看到眼前的景象,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栩泽哥哥……这……这是怎么回事?”幻稚京怯生生地问道,眼神里却飞快地闪过一丝得意。

烟筠朵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仿佛她只是一团无关紧要的空气。

她的目光,重新落在卿栩泽身上。

“卿栩泽,”她一字一顿地说,声音清晰而冰冷,“从今天起,你我之间,恩断义绝,两不相欠。”

“不!我不准!”卿栩泽猛地抓住她的手腕,眼神激动,“筠朵,我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烟筠朵猛地甩开。

“放手。”烟筠朵的眼神,冰冷得像淬了毒的刀子,“别碰我。”

卿栩泽的手僵在半空,看着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冰冷,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了,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烟筠朵不再看他,转身,朝着平台边缘走去。

那里,是昆仑墟最危险的地方——弑仙台。

传说中,仙人一旦跳下弑仙台,要么魂飞魄散,要么坠入凡间,历经轮回之苦。

卿栩泽看着她走向弑仙台的背影,心中那股强烈的恐慌,达到了顶点。

“筠朵!不要!”他嘶吼着,朝着她冲了过去。

幻稚京也吓坏了,连忙拉住他:“栩泽哥哥,别过去!太危险了!”

烟筠朵停下脚步,站在弑仙台边缘,缓缓回过头。

她最后看了一眼卿栩泽,看了一眼幻稚京,看了一眼这片承载了她所有痛苦和绝望的昆仑墟。

眼神平静无波。

“卿栩泽,幻稚京,”她的声音,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平台,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爱恨情仇,皆为过往。”

“愿……永不相见。”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跳下了万丈深渊的弑仙台。

“不——!”

卿栩泽撕心裂肺地嘶吼着,挣脱幻稚京的拉扯,疯了一样冲到弑仙台边缘。

可他只看到,烟筠朵的身影,瞬间被弑仙台下方,那狂暴的罡风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在耳边回荡。

卿栩泽呆呆地站在弑仙台边缘,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却什么也没有抓住。

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彻底的绝望和崩溃。

他失去她了。

这一次,是真的……失去她了。

幻稚京走到他身边,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既得意又恐慌。

得意的是,烟筠朵终于消失了,再也没有人能威胁到她的地位了。

恐慌的是,卿栩泽此刻的样子,太过可怕。

“栩泽哥哥……”幻稚京小心翼翼地拉了拉他的衣袖。

卿栩泽猛地回过神,眼神里充满了血丝,周身散发出骇人的寒气。他一把甩开幻稚京的手,眼神冰冷地看着她,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是你!都是你!”卿栩泽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愤怒和悔恨,“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一首在我耳边挑拨离间,筠朵她……她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幻稚京被他看得浑身发抖,脸色苍白:“栩泽哥哥,你……你误会了,我没有……”

“闭嘴!”卿栩泽厉声喝道,眼神里的冰冷,让幻稚京不敢再说一个字。

卿栩泽不再看她,重新将目光投向弑仙台下方那片翻滚的罡风,眼神痛苦而绝望。

他缓缓地、一字一顿地说:

“烟筠朵,你等着……”

“我一定会找到你。”

“无论你在天涯海角,无论你是生是死……”

“我一定会找到你。”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平台上回荡,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决心。

云海翻腾,罡风呼啸。

三生石上,那片空白的地方,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这一切。

属于烟筠朵和卿栩泽的故事,在这一刻,似乎己经走到了尽头。

但谁也不知道,这其实,只是另一个开始。

一个关于复仇、关于救赎、关于遗忘与重逢的,全新的开始。

烟筠朵跳下弑仙台的那一刻,心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和轻松。

罡风如同刀子般切割着她的身体,但她却仿佛毫无所觉。

她闭上眼睛,任由身体在罡风中坠落。

爹娘,等着我。

我很快,就会来为你们报仇了。

卿栩泽,幻稚京……

你们欠我的,欠烟家的,我会一点一点,全部讨回来。

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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