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恒沉默了，赵信说得对。
这次行动的规格，远超他一个巡林员的日常工作范畴。
警方、林业局、动物保护局……这阵仗，说是联合科考队都有人信。
而他，只是个带路的。
“那你跟老帽子说。”许恒最终松了口，把皮球踢了回去。“他要是同意，我没意见。”
“行。”
赵信二话不说，掏出手机，找到刚才的通话记录就拨了回去。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通，老帽子那沉稳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几分刚被吵醒的沙哑。
“喂？小许？出什么事了？”
“队长，是我，我叫赵信，是许恒的朋友。”赵信的语气瞬间变得客气又正式。
“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您。”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显然是在回忆赵信是谁。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医生？”
“对对对，是我。”赵信赶紧说道。
“队长，是这么个事儿。明天进山的行动，我想申请跟着队伍一起去。”
“胡闹！”老帽子的声音立刻严厉起来。
“现场己经被我们列为潜在的案发现场，闲杂人等一律不准靠近！”
“队长，我不是闲杂人等！”
赵信急了，语速都快了几分。
“我不是去添乱的，我是想去帮忙！许恒一个人我不放心，多一个人接应，总是更安全！”
这番话让电话那头的老帽子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许恒在一旁听着，心里也有些打鼓。
他能听见电话里传来老帽子粗重的呼吸声，这个老刑警显然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过了大概半分钟，老帽子的声音才再次响起，疲惫中带着一丝无奈。
“……你跟许恒是什么关系？”
“过命的交情。”赵信回答得斩钉截铁。
“行。”老帽子吐出一个字。
“明天早上，签一份保密协议。进了山，一切行动听指挥，明白吗？”
“明白！谢谢队长！”赵信的脸上瞬间露出了笑容。
“谢什么谢，我这是违规操作。”老帽子哼了一声，“挂了，睡觉！”
电话脆地挂断。
赵信冲许恒比了个“OK”的手势，脸上是藏不住的兴奋。
许恒却靠在椅子上，长长地舒了口气，感觉比自己跑了一天山还累。
“你这家伙，真是……”他摇了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对了，刚才听你们打电话，说那个幸存者……精神失常了？”
“嗯。”许恒点了点头，“老帽子是这么说的。”
“你说，这事儿邪门不邪门。”
赵信皱着眉，眼神里带着思索。
“一队人，装备精良，经验丰富，还有一个泰斗级的专家带队。”
“怎么就……几乎全军覆没了呢？还死得那么……奇怪。”
紧紧相拥的骸骨，这个画面再次浮现在许恒的脑海里。
“有时候，事情没有对错，只有立场。”
许恒轻声说，像是在对赵信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我们看到的是骸骨，警方看到的是案子。”
“至于那个幸存者，谁又知道他到底看到了什么，经历了什么？”
赵信咀嚼着许恒的话，点了点头。
“也是。咱们现在瞎猜也没用，明天上山看看就知道了。”
两人没有再多聊，各自回房休息。
这一夜，注定难眠。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许恒就睁开了眼睛。
他几乎是一夜没睡，脑子里反复回想着老帽子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
他穿好衣服走出房间，发现赵信和妹妹许盈盈都己经起来了。
赵信正在院子里活动手脚，做着一些基础的热身动作，看样子己经准备就绪。
而许盈盈则在厨房里忙活着，锅里传来“咕嘟咕嘟”的声响。
“哥，起来啦？快去洗漱，面马上就好。”
许盈盈探出头来，脸上带着甜甜的笑，但眼神里的担忧却藏不住。
“知道了。”
许恒应了一声，走到水龙头下，用冰凉的山泉水洗了把脸，混沌的脑袋清醒了不少。
“那头黑熊呢？”赵信凑过来，小声问道。
许恒朝远处那条小溪的方向努了努嘴，有些哭笑不得。
“估计是昨晚钓鱼钓上头了，通宵未归。不用管它，那家伙精明着呢。”
他走进屋，许盈盈己经把三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端上了桌。
白色的面条上，卧着一个金黄的煎蛋，几片翠绿的青菜，让人食指大动。
“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许盈盈把筷子递给他们。
三人埋头吃面，谁都没有说话。
吃完早饭，许恒开始了他的日常工作。
给院子里的“伤员们”喂食。
他先是来到金钱豹的笼子前，那家伙伤势恢复得很好，看见许恒，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呼噜声。
许恒将一块新鲜的肉扔了进去，金钱豹立刻大口撕咬起来。
接着是那头东北虎母虎。
它的精神状态也好了很多，看到许恒靠近，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
许恒同样给它投喂了足够的食物。
做完这一切，他站在院子中央，深吸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天空中传来一声清越的鹰唳。
一道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稳稳地落在了院子的栅栏上，正是金雕。
紧接着，一道金色的流光“嗖”地一下蹿了进来，停在许恒的肩膀上，正是小锦。
“老大老大！我们回来啦！”小锦用它的小脑袋蹭着许恒的脸颊，语气里满是邀功的兴奋。
许恒注意到，金雕的爪子上，还抓着一个……小小的、不断挣扎的鸟笼？
不对，那不是鸟笼，而是用藤蔓和树枝临时编织成的一个简易笼子。
笼子里，一只色彩斑斓、漂亮得不像话的小鸟正在惊恐地撞来撞去。
正是许恒之前让小锦去“请”的珍珠鸟。
“小锦，这是怎么回事？”许恒的眉头皱了起来。
“嘿嘿，老大，我办事，你放心！”
小锦得意地挺起小胸脯。
“你说让我把它请来，我寻思着，它自己飞多慢啊，万一路上再跑了怎么办？”
“我就让大雕哥首接给它绑来了！极速送达！”
许恒的脸瞬间就黑了。
他看着笼子里那只吓得魂飞魄散，羽毛都乱了几根的珍珠鸟，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我让你去请！是请！不是绑票！”
许恒伸出手指，戳了戳小锦的脑袋。
“你看看你把它给吓的！我们不是土匪窝！”
“哎呀，老大，结果不都一样嘛，反正鸟是来了。”
小锦不以为意地梳理了一下自己的羽毛。
“再说了，它不肯来，我总不能空手而归吧？那多没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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