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最后一刻,黑暗浓稠如墨。千蛊寨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吊脚楼的屋檐下悬挂着的兽骨风铃,在死寂的空气中纹丝不动,仿佛连风都屏住了呼吸。
容子怀站在东侧寨墙的箭楼上,手按腰间佩剑,目光锐利如鹰隼,紧盯着远处的黑暗。他的肩膀上缠着厚厚的绷带,伤口在昨夜的紧张准备中又裂开了,隐隐作痛,但他毫不在意。身后,三十余名寨中精壮男子手持长矛、砍刀,神色紧张却眼神坚定。他们指尖都带着淡淡的金色印记,那是同心蛊留下的誓言。
“来了。”容子怀低声道。
话音刚落,远处的黑暗中突然亮起一点火光,如同鬼火。紧接着,两点、三点……无数火光如同燎原的星火,迅速连成一片,照亮了黑压压的人影。北境军的先锋部队到了。
“准备!”容子怀厉声喝道。
寨墙上的寨民们立刻行动起来,将早就准备好的滚石、热油搬到墙垛边,弯弓搭箭,严阵以待。
敌军的推进速度很快,转眼间就到了寨墙下。为首的是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将领,他穿着亮银色的盔甲,在火光下闪着冰冷的光。“里面的人听着!速速打开寨门投降,献出叛逆生星桀,可免尔等一死!”将领的声音如同洪钟,在寂静的黎明中回荡。
寨墙上一片沉默,只有风吹过旗帜的猎猎声。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将领冷哼一声,拔出腰间的长刀,“攻城!”
随着他一声令下,数十架云梯被推了上来,搭在寨墙上。无数北境军士兵像蚂蚁一样,顺着云梯向上攀爬,口中发出嗷嗷的叫骂声。
“放箭!”容子怀下令。
箭如雨下,惨叫声此起彼伏。不少士兵刚爬到一半就中箭坠落,摔在地上生死不知。但北境军的人数实在太多了,前面的人倒下,后面的人立刻补上,依旧源源不断地向上攀爬。
“倒油!”
滚烫的热油顺着寨墙浇下,惨叫声更加凄厉。被热油淋到的士兵浑身着火,从云梯上滚落,在地上痛苦地翻滚。
但这依旧无法阻止敌军的进攻。很快,第一个士兵爬上了寨墙,他刚站稳脚跟,就被一名寨民的长矛刺穿了胸膛。但更多的士兵紧随其后,翻上寨墙,与寨民们展开了激烈的白刃战。
“杀!”容子怀拔出佩剑,剑光一闪,将一名爬上寨墙的士兵斩为两段。鲜血溅在他的脸上,滚烫而粘稠,但他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
他的剑术精湛而凌厉,每一次挥剑都伴随着惨叫和鲜血。身后的寨民们受到他的鼓舞,也奋勇杀敌,与数倍于己的敌军展开殊死搏斗。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寨墙上的尸体越堆越多,有北境军的,也有寨民的。鲜血顺着墙缝流下,在墙根处汇成一条条暗红色的小溪。
容子怀一剑挑飞一名敌军士兵,余光瞥见一个少年被两名士兵围攻,眼看就要丧命。他来不及多想,身形一闪,挡在少年身前,佩剑横扫,逼退两名士兵。“小心!”
那少年正是之前在广场上提问的那个,他感激地看了容子怀一眼,握紧手中的骨刀,再次冲向敌军。
就在这时,容子怀感觉到一阵心悸。他下意识地侧身,一支冷箭擦着他的脸颊飞过,钉在身后的木柱上,箭羽兀自颤动。
是弓箭手!容子怀抬头,只见远处的敌军阵中,数十名弓箭手正对着寨墙放箭。
“掩护!”容子怀大喊,同时挥剑格挡射来的箭矢。
寨民们立刻举起盾牌,护住要害。但还是有不少人中箭倒下。
容子怀心急如焚。这样下去,不等敌军攻破寨墙,他们就会被弓箭消耗殆尽。他必须想办法打掉敌军的弓箭手。
他目光扫过战场,看到不远处有一架投石机,正被几名士兵操作着,准备向寨墙投掷巨石。
“跟我来!”容子怀对身边的几名寨民道。
他带头冲下箭楼,沿着寨墙内侧的通道,朝着投石机的方向冲去。一路上遇到几名敌军士兵,都被他干净利落地斩杀。
很快,他们就到了投石机附近。操作投石机的几名士兵见状,立刻放下手中的活,拿起武器冲了上来。
容子怀毫不畏惧,剑光如练,与几名士兵战在一处。他的剑术不仅快,而且精准,总能在毫厘之间避开敌人的攻击,同时给予致命一击。片刻功夫,几名士兵就都倒在了他的剑下。
“摧毁它!”容子怀对身后的寨民道。
寨民们立刻上前,用砍刀、长矛对着投石机一阵猛砸。很快,这架投石机就变成了一堆废木。
“好样的!”容子怀赞许道。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一阵熟悉的悸动,那是共生契约传来的信号。是生星桀!
他抬头望向祭坛的方向,只见那里升起一股浓郁的银灰色雾气,雾气中隐约有无数光点闪烁,那是被生星桀操控的蛊虫。
紧接着,一阵刺耳的嘶鸣声从敌军后方传来。容子怀循声望去,只见无数只色彩斑斓的毒蛇、毒蝎从雨林中涌出,如同黑色的潮水,朝着北境军的后方涌去。
“是圣子!圣子出手了!”寨墙上的寨民们欢呼起来,士气大振。
北境军的后方顿时陷入一片混乱。那些毒蛇、毒蝎毒性剧烈,被咬到的士兵很快就倒地抽搐,口吐白沫。原本整齐的阵型瞬间溃散,不少士兵为了躲避毒虫,甚至开始自相践踏。
“太好了!”容子怀心中一喜。
但他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太久。就在这时,敌军阵中突然升起一股黑色的烟雾,烟雾中夹杂着刺鼻的药味。那些原本凶猛无比的毒虫闻到药味,顿时变得萎靡不振,行动迟缓。
“是驱虫药!”容子怀脸色一变。
他没想到,北境军中竟然有人懂得克制蛊虫的方法。
就在这时,一个阴冷的声音从敌军阵中传来:“生星桀,你的这点伎俩,对我们可没用!”
容子怀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苗疆服饰的老者从敌军阵中走了出来。他的脸上涂着诡异的红色图腾,正是乌老的亲信之一,那个擅长饲养噬魂蛊的蛊师!
“叛徒!”寨墙上的寨民们怒声骂道。
那老者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的陶罐,打开罐口。无数只细小的黑色虫子从罐中飞出,如同一片乌云,朝着千蛊寨的方向飞来。
“是噬魂蛊!大家小心!”容子怀大喊。
他曾经见过这种蛊虫的威力,知道它们能吸食人的魂魄,让人变成行尸走肉。
就在噬魂蛊即将飞到寨墙上方时,一股银灰色的雾气突然从祭坛方向吹来,将噬魂蛊笼罩其中。那些噬魂蛊在雾气中挣扎了几下,就纷纷坠落,化为一滩滩黑色的粘液。
生星桀再次出手了!
那老者脸色一变,显然没想到生星桀的力量竟然如此强大。他咬了咬牙,从怀中掏出另一罐蛊虫,正要放出,突然惨叫一声,捂着胸口倒在地上,身体剧烈抽搐起来。
只见一只通体金黄的小虫从他的衣领中爬出,正是老蛊婆的同心蛊。
“背叛盟约者,死!”老蛊婆的声音从千蛊寨深处传来,带着一股冰冷的威严。
看到这一幕,那些原本还在犹豫的苗疆反对势力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失去了苗疆叛徒的帮助,北境军的攻势顿时减弱了不少。加上生星桀操控的蛊虫不断骚扰,他们的士气越来越低落。
“撤退!”眼看攻城无望,那名北境军将领不得不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北境军如蒙大赦,狼狈不堪地后撤,很快就消失在远处的黑暗中。
寨墙上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寨民们互相拥抱,喜极而泣。
容子怀看着敌军撤退的方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的身上沾满了鲜血,疲惫得几乎要瘫倒在地,但心中却充满了胜利的喜悦。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一阵强烈的悸动,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是生星桀!他出事了!
容子怀心中一紧,顾不上疲惫,朝着祭坛的方向狂奔而去。
祭坛广场上,银灰色的雾气己经散去。生星桀脸色苍白地坐在祭坛中央,嘴角挂着一丝血迹。他的身边,散落着无数只死去的蛊虫,如同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
“星桀!”容子怀冲过去,扶起生星桀,声音带着颤抖,“你怎么样?”
生星桀抬起头,看到是容子怀,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虚弱的笑容:“我没事……只是有点脱力。”
他顿了顿,握住容子怀的手:“你没事吧?我感觉到你那边很危险。”
“我没事。”容子怀摇了摇头,心中一阵后怕,“敌军撤退了。”
“只是暂时的。”生星桀喘了口气,“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且……”他抬头望向天空,眼神凝重,“蛊神的意志,越来越强了。”
容子怀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天空中的乌云越来越厚,颜色也越来越深,仿佛随时都会塌下来一般。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们……”容子怀刚想说些什么,就被生星桀打断。
“先休息一下吧。”生星桀的声音带着疲惫,“接下来,还有更艰难的战斗在等着我们。”
容子怀点了点头,扶着生星桀站起身,朝着祭司密室走去。
广场上,寨民们还在欢呼庆祝,但他们的笑容中,都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忧虑。他们知道,这只是一场暂时的胜利,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阳光终于冲破乌云,照亮了千蛊寨。但这阳光却显得格外苍白,仿佛无法驱散笼罩在寨子上空的阴霾。
血战过后,满目疮痍。寨墙上的尸体被抬了下来,寨民们在广场上挖了一个巨大的坑,将死者埋葬。哭泣声、叹息声此起彼伏,与之前的欢呼声形成鲜明的对比。
生星桀和容子怀站在祭司密室的窗前,看着广场上的景象,久久没有说话。
“对不起。”容子怀轻声说,“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
“不关你的事。”生星桀摇了摇头,握住容子怀的手,“就算没有你,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这是我的宿命,也是千蛊寨的宿命。”
他顿了顿,银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坚定:“但我不会向宿命低头。有你在,有大家在,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度过难关。”
容子怀看着他眼中的坚定,心中的不安渐渐消散。他点了点头:“嗯,我们一定能度过难关。”
两人紧紧握住彼此的手,目光望向远方。那里,乌云依旧密布,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但他们的眼神中,却充满了决心和勇气。
血战八方,他们并肩作战。接下来的路,无论多么艰难,他们也会一起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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