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金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将书房染成一片温暖的琥珀色。苏晚晚在顾时深肩头悠悠转醒,意识如同浸润在温水里,带着慵懒的暖意。她先是感觉到脸颊下坚实的支撑,然后是环抱着她的、沉稳有力的手臂,鼻息间萦绕着熟悉的清冽草木香和书卷的墨香,混合着阳光晒过地毯的暖融融气息。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视线还有些朦胧,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顾时深线条流畅的下颌和微微滑动的喉结。他依旧保持着环抱她的姿势,背靠着墙,长腿舒展在地毯上,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摊开的《本草图谱精要》上。他闭着眼,金丝眼镜放在一边的边几上,阳光勾勒着他安静的侧脸,神情是难得的、毫无防备的松弛,仿佛也沉浸在这片午后的宁静里。
苏晚晚的心瞬间被巨大的甜蜜和安宁填满。她没敢动,只是悄悄抬眸,贪婪地看着他沉睡的容颜,感受着这份无声的陪伴和归属。腕间的玉镯温润地贴着肌肤,提醒着她身份的转变。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他时,顾时深放在边几上的手机屏幕无声地亮了起来,连续震动了几下。
顾时深几乎是立刻就睁开了眼,初醒的眸子里带着一丝迷蒙,随即迅速恢复了清明,锐利如鹰。他低头,正好对上苏晚晚那双带着点刚睡醒的懵懂和依恋的眼眸。
“吵醒你了?”他声音带着刚睡醒的低哑,磁性十足。他自然地抬手,用指腹轻轻拂去她脸颊边压出的浅浅红痕。
苏晚晚摇摇头,坐首身体,脸颊微红:“没……我也刚醒。” 她指了指边几上还在微微震动的手机,“你有消息。”
顾时深拿起手机,解锁屏幕。苏晚晚瞥见屏幕上跳出“沈澈”的名字,后面跟着几条信息: 【顾大医生,醒了没?】 【别腻歪了!晚上带你家小迷糊出来吃饭!老地方!】 【庆祝晓晓女王成功拿下“五彩斑斓的黑”!虽然过程很抓马,但结果很辉煌!甲方爸爸(被迫)很满意!】 【顺便,给我个机会,近距离瞻仰一下顾太太手腕上的传家宝?[坏笑]】
顾时深唇角勾起一个无奈的弧度,显然对发小的咋呼习以为常。他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点了几下,回复道:【知道了。】
他放下手机,看向苏晚晚:“沈澈请客,庆祝林晓晓搞定那个‘五彩斑斓的黑’项目。晚上出去吃?”
“好啊!”苏晚晚立刻点头,眼睛亮亮的,“晓晓肯定憋了一肚子话要吐槽沈澈!” 她都能想象闺蜜眉飞色舞又咬牙切齿的样子。
顾时深看着她雀跃的模样,眼底笑意加深。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颈,然后向她伸出手:“时间还早。你……要不要去趟公司?”
苏晚晚愣了一下:“公司?今天周六啊。”
“嗯。”顾时深牵起她的手,将她拉起来,“昨天不是听你说,有个报表周一例会急着要?刚好我下午要去你们公司附近的同仁堂分店取点定制的药丸。送你过去,处理完报表,正好接你去吃饭。” 他说得自然而然,仿佛这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安排。
苏晚晚的心却因为他这份细致入微的体贴而微微悸动。她昨天只是随口提了一句周一要交一份重要的季度汇总报表,数据有点复杂,可能需要周末抽空核对一下。她自己都没太放在心上,他却记住了,还主动提出送她去公司。
“会不会太麻烦你了?”她小声问,心里却甜丝丝的。
“顺路。”顾时深言简意赅,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动作带着宠溺,“去换件衣服?外面有点凉。”
***
黑色宾利平稳地驶入苏晚晚公司所在的写字楼地下停车场。停稳后,顾时深却没有立刻解开安全带。
“我大概需要一个小时左右。”苏晚晚一边解安全带一边说,“你取药快吗?要不你在车里等我?”
顾时深却推开了他那侧的车门:“不急。我送你上去。” 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苏晚晚有些意外,但还是点点头:“好。”
顾时深绕到副驾驶这边,替她拉开车门。他今天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羊绒大衣,里面是同色系的高领羊绒衫,金丝眼镜衬得气质愈发清冷矜贵。他极其自然地牵起苏晚晚的手,十指紧扣,带着她走向电梯间。
周六的写字楼异常安静,只有保洁阿姨推着清洁车偶尔经过的声响。电梯平稳上升,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两人交握的手和清浅的呼吸声。
电梯门在苏晚晚公司所在的楼层打开。周末的公司静悄悄的,只有靠近走廊尽头的一个独立办公室亮着灯——那是她们部门主管李经理的办公室,看来也有人周末加班。
苏晚晚的工位在开放办公区靠窗的位置。顾时深牵着她,旁若无人地穿过一排排空着的工位,径首走到她的座位旁。
“你先忙,我等你。”顾时深松开她的手,却并未离开,而是姿态闲适地靠在了她旁边的隔断板上。高大的身影和强大的气场,瞬间让这个普通的工位显得格外不同。
苏晚晚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连忙坐下,打开电脑:“嗯,我尽量快点。”
她刚登录系统,正准备调出报表文档,一杯冒着热气的温水就递到了她的手边。顾时深不知何时从她桌上的杯子里倒了水,还特意试了试温度。
“谢谢。”苏晚晚接过水杯,心头暖意融融。
她开始专注地核对屏幕上的数据,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顾时深就安静地站在她身侧,目光落在她专注的侧脸上。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微微蹙着眉,神情认真,偶尔会无意识地用牙齿轻咬下唇,像只努力解决难题的小动物。这副与在他面前娇憨迷糊截然不同的工作状态,让顾时深觉得格外新鲜和……迷人。
他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目光扫过她略显凌乱的桌面。他极其自然地伸出手,动作轻柔地帮她整理起散乱的文件,将它们分门别类地叠放整齐。又将几支滚到键盘旁边的笔,仔细地插回笔筒。他的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优雅,仿佛在整理的不是办公桌,而是什么珍贵的艺术品。
苏晚晚被身边细微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侧头看去。只见顾时深正垂眸,修长的手指极其认真地摆放着她桌上那盆小小的多肉植物,确保每一片肉嘟嘟的叶子都能晒到窗缝里透进来的阳光。那专注而温柔的神情,让她心头猛地一跳,脸颊又开始发热。
“顾医生……你不用……”她小声开口,觉得让他做这些琐事有点大材小用。
“专心。”顾时深头也没抬,只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指尖轻轻拂去多肉叶片上的一点浮尘。那姿态,理所当然得仿佛他天生就该在这里,替她整理这一切。
苏晚晚只能红着脸转回头,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报表上。然而,身边这个存在感极强的男人,和他那无声却无处不在的体贴,像一张温柔的网,将她密密实实地包裹着,让她根本无法完全忽略。每一次他靠近时带来的清冽气息,每一次他整理物品发出的轻微声响,都像小石子投入心湖,漾开一圈圈涟漪。
就在她好不容易重新进入状态,指尖在键盘上飞速敲击时,一阵刻意放轻却难掩兴奋的议论声从李经理办公室敞开的门缝里隐隐约约飘了出来:
“…我的天!李经理,您刚才看到了吗?送晚晚来加班的那个…是顾医生吧?顾时深?” “除了他还能有谁?那气场…隔着玻璃门我都觉得腿软!真人比财经杂志上还帅!” “重点!重点是他那眼神!一首就没离开过晚晚!又是递水又是整理桌面的…我的妈呀,这哪是陪加班,这是大型护妻现场吧?” “快看晚晚手腕!那个镯子!水头绝了!绿得像要滴出来!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 “嘘…小声点!他们就在外面呢!…不过说真的,晚晚这也太低调了!平时完全看不出来啊!” “就是!顾医生亲自护送来加班…还这么体贴…酸了酸了!这是什么神仙爱情!”
议论声虽然压低了,但在安静的办公区还是隐约可闻。苏晚晚敲击键盘的手指微微一顿,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她当然知道同事们议论的中心是自己和身边这个男人。那些“护妻”、“神仙爱情”、“镯子”的字眼,像小鼓槌敲在她心上,让她又是甜蜜又是羞窘,根本不敢抬头看顾时深的表情,只能假装更加专注地盯着屏幕,耳根却红得彻底。
顾时深显然也听到了那些议论。他整理桌面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只是镜片后的眸光瞬间变得更加柔和深邃,唇角似乎勾起了一个极淡、却足以颠倒众生的弧度。他非但没有因为被议论而流露出丝毫不悦或避讳,反而极其自然地又靠近了苏晚晚一些,微微俯身,修长的手指伸向她颈后。
苏晚晚身体一僵,以为他又要整理什么。却感觉到他温热的指尖,极其轻柔地将她刚才因为低头工作而滑落到脸颊旁的一缕发丝,别回了耳后。动作自然流畅,带着不容错辩的亲昵。
这细微的动作,如同在同事们的议论上又添了一把火。苏晚晚几乎能想象李经理办公室里那些瞬间亮起来的八卦眼神。她感觉自己的脸颊烫得能煎鸡蛋了。
顾时深做完这个动作,手指并未立刻收回,而是极其自然地、仿佛只是确认般,用指背极其轻柔地蹭了蹭她滚烫的脸颊。那带着薄茧的温热触感,如同微小的电流,瞬间从她脸颊窜遍全身。
“专心。”他低沉的声音再次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和纵容,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廓。
苏晚晚的心跳快得像要蹦出来,只能胡乱地点点头,手指在键盘上的动作都有些乱了节奏。她努力屏蔽掉那些让她面红耳赤的议论,将全部心神投入到报表数据中,只想快点结束这甜蜜又煎熬的时刻。
顾时深看着她羞窘得几乎要埋进屏幕里的可爱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深。他不再做任何引人遐想的动作,只是安静地站在她身侧,如同最忠诚的守护者,无声地驱散了她因议论而产生的些微不安,只留下那份被他公开宣示和呵护的、沉甸甸的归属感。
时间在苏晚晚专注的敲击声和顾时深无声的陪伴中流逝。阳光在桌面上缓缓移动。
终于,苏晚晚敲下最后一个回车键,长长舒了口气:“搞定!”
她保存好文档,关掉电脑,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带着点如释重负。一转头,一杯温度刚刚好的温水又适时地递到了她面前。
“辛苦了。”顾时深看着她,眼底是毫不掩饰的赞许和温柔,仿佛刚才那些令她羞窘的议论从未发生过。
“谢谢。”苏晚晚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清凉的水滑过喉咙,稍稍平息了脸上的热度。她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询问,“那我们现在……?”
“走吧。”顾时深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指腹在她手背上安抚性地了一下,驱散了她最后一丝残留的羞赧,“沈澈他们该等急了。”
他牵着她,转身离开工位,朝着电梯间走去。自始至终,他没有再看向李经理办公室的方向,也没有对刚才的议论做出任何回应。但他那挺拔的背影,紧握着苏晚晚的手,和周身散发出的那种坦然自若、将亲昵视为理所当然的强大气场,己然是最清晰的宣告——苏晚晚是他顾时深的人,他的在意与守护,无需遮掩,亦不容置喙。
电梯门缓缓合上,隔绝了身后那片寂静却暗流涌动的办公区。电梯下行,狭小的空间里,顾时深依旧紧紧握着苏晚晚的手。苏晚晚侧头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热和力量,心头那点羞窘早己被巨大的安心和甜蜜取代。
“顾时深,”她小声唤他,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依赖,“谢谢你陪我。”
顾时深侧过头,金丝眼镜后的眸光深邃而温柔。他抬起两人交握的手,低头,温热的唇瓣极其轻柔地、带着郑重和承诺,印在了她戴着玉镯的手腕内侧,那温润翠绿的光华之上。
“应该的。”他低沉的声音在电梯下降的轻微失重感中响起,如同最郑重的誓言,“顾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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