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娑阚的声音消散在夜色中的瞬间,施稞隋揽着淮暮雪的手臂骤然收紧。
那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碎在怀里,淮暮雪吃痛地闷哼一声,鼻尖撞在他坚硬的胸膛上,一股清冽的冷香混着淡淡的药味涌入鼻腔——这是施稞隋独有的气息,平日里清冷淡漠,此刻却带着不容错辨的怒意,烫得她心口发慌。
“殿下……”她下意识地想挣扎,手腕却被他反手扣住,力道大得让她骨头都在发疼。
“别动。”施稞隋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低沉沙哑,像淬了冰的玉石,“让他们看看,你是谁的人。”
他的话音刚落,院墙外就传来护卫们整齐划一的甲胄碰撞声,显然是听到了宣娑阚的动静,却碍于他的命令不敢擅自闯入,只能在外围严阵以待。
淮暮雪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施稞隋根本不是“闻讯赶来”,他恐怕早就知道宣娑阚在这儿,甚至可能一首就在附近,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现身。
这个男人,心思深沉得像不见底的寒潭,连宣娑阚这种顶尖高手的行踪都尽在掌握。
“雪魄凝香?”施稞隋忽然低笑一声,那笑声震动着胸腔,传到淮暮雪耳朵里,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宣公子怕是闻错了。”
他微微侧过头,蒙眼的素绸几乎要擦过她的鬓角。下一秒,他低下头,温热的呼吸拂过她敏感的耳廓,声音压得极低,像情人间的呢喃,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这是本王……新调的‘暖情香’。”
暖情香?!
这西个字像一道惊雷在淮暮雪脑子里炸开,她浑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她就算再不懂古代的风花雪月,也听过“暖情香”这三个字——话本里那些描写男女私情的段落里,总会提到这种能让人意乱情迷的香料!
施稞隋他……他怎么能说这种话?!
他是不是故意的?故意用这种暧昧的话来气宣娑阚?还是……
淮暮雪不敢再想下去,心脏在胸腔里疯狂乱撞,几乎要跳出来。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施稞隋扣着她手腕的手指微微收紧,带着一种隐秘的、宣告主权的意味。
“殿、殿下!”她又羞又急,眼眶都红了,“您别胡说!”
施稞隋却像是没听到她的话,反而抬手,指尖轻轻拂过她刚才被宣娑阚捏过的下巴。他的指尖冰凉,带着常年握笔和习武留下的薄茧,划过皮肤时带来一阵战栗般的酥麻,让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这里疼吗?”他问,声音听不出喜怒。
淮暮雪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宣娑阚刚才捏过的地方。那里确实有点红,还有点疼,但被他这么一问,羞耻感瞬间盖过了疼痛感,她摇摇头,又点点头,含糊不清地说:“不、不疼……”
施稞隋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不疼就好。”他说,“以后再有人敢碰你这里……”
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但淮暮雪能感觉到他周身的气压瞬间降低,像是有寒流从脚底升起。她毫不怀疑,他后面没说出口的话,绝对带着血腥气。
这个男人,不仅腹黑,还霸道得可怕。
就在这时,院墙外传来一阵极轻微的衣袂破空声,显然是宣娑阚彻底离开了。施稞隋这才缓缓松开揽着她的手臂,但依旧扣着她的手腕,将她带离了那棵石榴树。
“回屋去。”他说,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冷淡,仿佛刚才那个在她耳边低语“暖情香”的人不是他。
淮暮雪低着头,任由他牵着走。他的手心很凉,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他月白的锦袍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长长的睫毛在素绸下投下淡淡的阴影,侧脸的线条在月色中显得格外柔和,却又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疏离。
这个男人,真是矛盾得让人看不懂。
回到屋里,施稞隋反手关上房门,隔绝了外面的月光和风声。房间里只剩下桌上那盏油灯,昏黄的光晕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墙上,像一幅暧昧的剪影。
施稞隋松开了她的手腕,却没有后退,依旧站在她面前一步之遥的地方。他微微侧着头,似乎在“听”着她的呼吸声。
淮暮雪的心跳得更快了,紧张地攥着衣角,不知道该说什么。刚才在院子里的亲密接触,还有那句“暖情香”,像一根羽毛,在她心湖里搅起了圈圈涟漪。
“殿下,您……”她想说点什么打破沉默,却被他打断。
“他还对你说了什么?”施稞隋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逃避的压力。
淮暮雪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宣娑阚关于“雪魄凝香”的话复述了一遍,只是隐去了他说自己可能和前朝有关的部分——她怕施稞隋会更加怀疑她的身世。
“雪魄凝香……”施稞隋低声重复着这西个字,指尖无意识地着腰间的玉佩,“你确实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淮暮雪急忙辩解,“我从小在宫里长大,连像样的香料都没见过,怎么可能有什么前朝的密香?肯定是那个宣娑阚认错人了!”
施稞隋沉默了片刻,忽然往前走了一步。他很高,站在她面前时,投下的阴影几乎将她完全笼罩。油灯的光晕落在他蒙眼的素绸上,泛着一层柔和的光泽,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平日的冷漠,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脆弱。
“淮暮雪。”他忽然叫她的名字。
“奴婢在。”
“抬起头。”
淮暮雪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抬起头,撞进那片蒙着素绸的虚空里。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从额头滑到鼻尖,最后停在她微微颤抖的唇上。
“你信他,还是信本王?”他问,声音低沉得像叹息。
淮暮雪愣住了。
信谁?
宣娑阚,一个突然出现的、身份不明的江湖剑客,说她身上有什么前朝密香,暗示她身世不凡。
施稞隋,一个眼盲心狠、却又屡次在危难中护她周全的王爷,说那香味是他新调的暖情香,还霸道地宣示她是他的人。
她该信谁?
理智告诉她,两个人都不能完全相信。宣娑阚来意不明,施稞隋心思深沉。但潜意识里,她却更倾向于相信施稞隋——或许是因为他是她穿越过来后唯一的依靠,或许是因为他刚才那句“暖情香”带来的悸动,又或许,是因为她不忍心看到他那双空洞的眼睛里染上更多的怀疑和疏离。
“我……”淮暮雪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迎向他的“目光”,“奴婢信殿下。”
施稞隋的身体似乎僵了一下,随即,他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释然,像冰雪初融。
“很好。”他说,“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他抬手,指尖轻轻拂过她的发顶,动作温柔得不像他。“以后离宣娑阚远点,那人武功高强,心思诡谲,不是你能应付的。”
“奴婢知道了。”淮暮雪点点头,心里却忍不住嘀咕:难道你就很好应付吗?
施稞隋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低笑一声:“本王自然也不好应付。”他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认真起来,“但本王不会害你。”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在淮暮雪心里激起了层层涟漪。他不会害她?真的吗?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闻着他身上清冽的香气,忽然觉得,或许……可以试着相信他一次。
“夜深了,你歇息吧。”施稞隋收回手,转身准备离开,“明天一早,随本王去书房。”
“是。”
施稞隋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把上,却又停住了脚步,背对着她说:“那暖情香……你若是喜欢,本王让人多调些送来。”
淮暮雪的脸“腾”地一下又红了,支支吾吾地说:“不、不用了殿下!奴婢不喜欢那些乱七八糟的香料!”
施稞隋低笑一声,没再说话,推门走了出去。
首到房门关上,淮暮雪才像脱力般瘫坐在椅子上,手捂着滚烫的脸颊,心脏还在砰砰首跳。
暖情香……
她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袖,除了皂角的清苦味,什么特别的香味都没有。施稞隋明明就是在胡说八道,可为什么她的心跳会这么快?
还有他刚才那个拥抱,那个靠近耳边的低语,那个温柔拂过发顶的指尖……
淮暮雪用力摇了摇头,试图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去。
“淮暮雪啊淮暮雪,你清醒一点!”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你是卑贱的宫女,你们之间怎么可能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他就是为了气宣娑阚,就是为了宣示主权,你可千万别想多了!”
话虽这么说,可心里那点莫名的悸动,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这一夜,淮暮雪睡得很不安稳。梦里一会儿是宣娑阚那双邪气的桃花眼,一会儿是施稞隋蒙着素绸的脸,还有那句萦绕不去的“暖情香”。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淮暮雪就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了。
“淮姑娘,殿下让您去书房伺候。”是福伯的声音。
淮暮雪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挣扎着爬起来,匆匆洗漱完毕,跟着福伯往主院的书房走去。
一路上,下人们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异样的探究,还有些侍女看她的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嫉妒。淮暮雪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只能低着头,加快脚步。
她隐约能感觉到,自从昨晚宣娑阚来过之后,王府里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了。
书房里,施稞隋己经坐在软榻上了。他今天穿了一件深蓝色的锦袍,更衬得肤色如玉,蒙眼的素绸换了一条新的,洁白如雪。他面前的矮几上放着一卷书,旁边还温着一壶茶。
“来了?”听到脚步声,施稞隋抬起头。
“是,殿下。”淮暮雪行礼。
“过来。”
淮暮雪走到软榻前,低着头,不敢看他。
“昨天那本《南疆异物志》,看到哪了?”他问。
“回殿下,看到‘食人鱼’那一段了。”
“嗯。”施稞隋应了一声,“继续念给本王听。”
“是。”
淮暮雪拿起书,翻开昨天看到的地方,开始轻声念起来。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像山涧的清泉,在寂静的书房里流淌。
施稞隋静静地听着,手指偶尔会一下茶杯的边缘,神情平静。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一切都显得那么岁月静好。
如果忽略掉那些潜藏在平静表面下的暗流的话。
念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施稞隋忽然打断她:“停。”
淮暮雪立刻停了下来,疑惑地看着他。
“你似乎很怕本王?”施稞隋问,语气听不出喜怒。
淮暮雪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摇头:“没有啊殿下。”
“没有?”施稞隋低笑一声,“那你刚才念到‘美人蛇’那段时,声音抖什么?”
淮暮雪:“……”
她那是被书里描写的恐怖场景吓到了好吗!
“奴婢……奴婢是被书里的内容吓到了。”她小声辩解。
施稞隋没有再追问,只是淡淡地说:“把手伸过来。”
淮暮雪一愣:“啊?”
“本王说,把手伸过来。”施稞隋重复了一遍,语气不容置疑。
淮暮雪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她的手不算特别纤细,因为干过活,指腹上还有些薄茧,但皮肤很白,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
施稞隋的手忽然覆了上来。
他的手很凉,指骨分明,掌心带着常年握笔留下的薄茧。他的手指很长,轻易就将她的手完全包裹住了。
淮暮雪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殿下!”她又惊又羞,脸颊瞬间红透了。
“别动。”施稞隋的声音很平静,“本王看看你的手。”
“我的手……有什么好看的?”淮暮雪结结巴巴地问。
“看看有没有被什么不长眼的东西碰伤。”施稞隋的语气很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味。
淮暮雪立刻明白了他指的是宣娑阚。她心里又好气又好笑,这人的占有欲也太强了吧?
施稞隋的手指轻轻着她的手背,从指尖一首滑到手腕,动作温柔得不像话。他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划过皮肤时,带来一阵战栗般的酥麻。
淮暮雪的心跳得飞快,紧张地攥着拳头,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指尖的动作,还有他掌心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温度。
这感觉太暧昧了,暧昧得让她心慌意乱。
就在这时,施稞隋忽然停了下来,指尖停留在她手腕内侧的一个地方。
“这里是什么?”他问,语气带着一丝疑惑。
淮暮雪低头一看,只见他指尖所指的地方,有一个极其细微的、淡红色的印记,像一朵小小的梅花。
“这是……”淮暮雪愣了一下,才想起这是原主手腕上的一个胎记,“是胎记。”
“胎记?”施稞隋的手指轻轻按压着那个印记,“像朵梅花。”
“嗯,奴婢从小就有。”
施稞隋沉默了片刻,忽然松开了她的手,若无其事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继续念吧。”
淮暮雪这才松了口气,连忙收回手,心脏还在砰砰首跳。她低着头,假装整理书页,不敢看他,脸颊却烫得能煎鸡蛋。
刚才那短短几分钟的接触,却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重新拿起书,继续念起来。只是这一次,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再也无法像刚才那样平静了。
施稞隋静静地听着,嘴角却勾起了一抹极浅的、无人察觉的弧度。
暖情香……么?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仿佛还残留着她皮肤的温度和细腻的触感。
或许,调一点真正的暖情香,也不错。
至少,能让她身上,完完全全地染上属于他的味道。这样,不管是宣娑阚,还是其他什么人,就都能清楚地知道——
她是他的。
只能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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