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的风雪在凌晨时分达到顶峰，鹅毛般的雪片被狂风裹挟着，像无数把锋利的小刀，刮在脸上生疼。袁琅裹紧了身上的冲锋衣，呼出的白气瞬间在睫毛上凝结成霜。他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队伍，每个人都在风雪中艰难前行，脚印刚落下就被新的积雪覆盖，仿佛从未有人经过。
“还有多久？”老李的声音在风雪中几乎被吹散，他背着的医疗箱在雪地里拖出一道深深的痕迹，小吴搀扶着他，年轻人的脸冻得通红，却依旧咬紧牙关没有掉队。
章阮瑀拿出军用指南针，指针在强磁场的干扰下疯狂旋转，根本无法确定方向。他抬头望向被风雪遮蔽的主峰，眉头紧锁：“按这个速度，至少还要六个小时才能到达矿道入口。”他顿了顿，补充道，“但我们必须在三小时内进去，否则‘净世会’的巡逻队就会形成合围。”
袁琅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青铜罗盘，这是从琅王朝遗迹中带出来的古物，不受现代磁场的干扰。罗盘中央的指针稳定地指向主峰方向，边缘刻着的二十八星宿图案在风雪中泛着微弱的光。“跟着这个走，”他将罗盘递给章阮瑀，“这是古代的登山导航仪，比指南针靠谱。”
队伍调整方向，沿着罗盘指示的路线前进。风雪似乎更大了，能见度不足五米，只能听到彼此粗重的呼吸声和雪鞋踩在积雪上的咯吱声。袁琅走在中间，左手被章阮瑀紧紧握着，对方的掌心滚烫，几乎要将他冻僵的手指焐化。
“冷吗？”章阮瑀的声音贴着他的耳边响起，带着温热的气息。
袁琅摇摇头，又点点头。其实他很冷，诅咒解除的副作用让他比普通人更畏寒，但被章阮瑀握着的地方却异常温暖，那种暖意顺着指尖蔓延至全身，驱散了不少寒意。“还好。”他低声回应，目光落在章阮瑀冻得发紫的耳垂上，忍不住抬手替他拢了拢围巾。
就在这时，走在最前面的小周突然停了下来，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所有人立刻警觉起来，章阮瑀将袁琅护在身后，右手悄悄握住了腰间的枪。
风雪中传来隐约的马达声，越来越近。小周趴在雪地上，耳朵贴着地面听了片刻，脸色凝重地回头：“至少三辆雪地摩托，正朝我们这个方向来，速度很快。”
“是巡逻队。”章阮瑀迅速做出判断，“躲进旁边的树林！”
一行人立刻钻进路边的针叶林，茂密的松树枝桠上积满了雪，一动就簌簌落下。他们刚刚藏好，三辆雪地摩托就呼啸而过，车头上的探照灯在雪地上扫过，留下刺眼的光轨。车上的“净世会”成员穿着统一的白色作战服，手里的机枪在风雪中闪着寒光。
“怎么办？”K压低声音问道，他正用微型电脑快速入侵“净世会”的通讯系统，屏幕上跳动着密密麻麻的代码，“他们的巡逻频率比预想中高得多，我们很难一首躲下去。”
章阮瑀看着雪地摩托消失的方向，眼神冰冷：“不能躲，只能冲。”他从背包里掏出几颗手雷，分给众人，“小周，你和我负责清除前面的岗哨；K，你和小吴负责干扰他们的通讯；老李，你带着学者和袁琅殿后，保持距离。”
“不行！”袁琅立刻反对，“你不能一个人去，那些巡逻兵都配备了重武器。”
章阮瑀握住他的肩膀，眼神坚定：“相信我。”他低头在袁琅的额头印下一个短暂的吻，动作快得像一个错觉，“等我回来。”
没等袁琅再说什么，章阮瑀己经和小周消失在风雪中。袁琅看着他融入风雪的背影，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厉害。他知道章阮瑀的实力，但“净世会”的巡逻队绝非普通士兵，那些人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精英，更何况他们还配备了专门针对超自然生物的武器。
“放心吧，”学者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章先生比我们想象的要强大得多，更何况他还有要回来见的人。”
袁琅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伸进背包，握住了那把青铜剑的剑柄。剑身冰凉，却给了他一丝莫名的安慰。他知道自己现在帮不上什么忙，诅咒解除后，他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甚至比普通人还要虚弱。但他绝不会在这里坐以待毙，如果章阮瑀遇到危险，他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冲上去。
大约半小时后，前方传来几声沉闷的爆炸声，紧接着是短暂的枪声，很快又归于平静。袁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刚想冲出去，就看到章阮瑀的身影出现在风雪中。
他立刻迎上去，发现章阮瑀的左臂受伤了，白色的作战服被血染红了一大片，伤口还在不断渗血。“你受伤了！”袁琅的声音带着颤抖，连忙从背包里掏出急救包。
“小伤。”章阮瑀不在意地摆摆手，眼神却很凝重，“前面有个临时哨所，大约有十个人，己经解决了。但他们发出了求救信号，我们必须在‘净世会’的援军到来前进入矿道。”
老李上前处理伤口，动作麻利地消毒、止血、包扎。“是贯穿伤，”他的眉头紧锁，“子弹可能伤到了骨头，尽量不要用力。”
章阮瑀点点头，看向小周：“矿道入口的炸药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小周拿出引爆器，脸上沾着雪和血，“按照您的吩咐，用的是延时引爆，足够我们进去了。”
队伍继续前进，气氛比之前更加凝重。袁琅扶着章阮瑀，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走路时的轻微颠簸，心里像压着一块巨石。他知道章阮瑀在强撑，那处伤口绝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
矿道入口隐藏在一处陡峭的山崖下，被厚厚的积雪覆盖，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小周熟练地清除积雪，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边缘还能看到当年坍塌时留下的碎石。
“就是这里，”章阮瑀拿出手电筒照向洞内，光线所及之处一片漆黑，“里面有三百多米长，尽头就是祭坛的地下通道。”
“我先去探路。”小周自告奋勇，背起炸药包就要往里钻。
“等等，”袁琅突然开口，他的目光落在洞口边缘的积雪上，“这里的雪太干净了，不像是常年没人经过的样子。”
章阮瑀立刻警惕起来，用手电筒仔细检查洞口周围。果然，在积雪深处发现了几个模糊的脚印，虽然被刻意掩盖过，但还是能看出是近期留下的。“有埋伏。”他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
话音刚落，洞口两侧的山崖上突然传来密集的枪声，子弹像雨点般落在雪地上，溅起无数雪粒。章阮瑀反应迅速，一把将袁琅按倒在地，自己则挡在他身上，子弹擦着他的后背飞过，在雪地上留下一个个弹孔。
“隐蔽！”章阮瑀大喊一声，拉起袁琅躲到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
其他人也纷纷找到掩护，K立刻打开笔记本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他们激活了热感应装置，我们躲在哪里都没用！”
老李从医疗箱里掏出几枚烟雾弹，用力扔向山崖：“小周，趁机炸掉他们的火力点！”
烟雾弥漫开来，暂时阻挡了对方的视线。小周抓住机会，抱着炸药包冲向山崖，动作敏捷得像一只雪豹。几声巨响后，山崖上的枪声戛然而止。
“解决了！”小周的声音从烟雾中传来，带着一丝得意。
但章阮瑀的脸色却更加凝重，他侧耳倾听，眉头紧锁：“不对，太安静了。”
果然，烟雾散去后，山崖上的火力点虽然被炸毁，却看不到一具尸体。章阮瑀的心沉了下去，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净世会”在这里布下的不是普通的埋伏，而是……
“小心！”袁琅突然大喊，一把推开章阮瑀。
一道黑影从山崖上跃下，带着呼啸的风声扑向章阮瑀刚才的位置。那是一个身高近三米的怪物，身体由机械和血肉混合而成，手臂是锋利的合金刀刃，脸上没有任何五官，只有一个闪烁着红光的探测器。
“是净化者！”章阮瑀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他们竟然把这东西派来了！”
净化者落地的瞬间，地面都为之震动。它转动头部，红光扫过众人，锁定目标后立刻发起攻击，合金刀刃带着风声劈向最近的小吴。
“小心！”陈默（此处应为小周，前文陈默己牺牲，属于笔误，修正为小周）猛地推开小吴，自己却被刀刃划中，整个人被劈成两半，鲜血和内脏溅了一地。
“小周！”老李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目眦欲裂。
净化者的攻击没有停止，转身又扑向其他人。章阮瑀迅速掏出 grenade，拉开保险栓扔向怪物，同时大喊：“快跑！进矿道！”
爆炸声响起，却没能对净化者造成实质性伤害，合金外壳上只留下几道浅浅的划痕。怪物被激怒了，发出刺耳的嘶吼，速度变得更快。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历劫千年不死身，与君同守人间》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
“我来断后！”学者突然喊道，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个铜制的铃铛，正是之前准备的辅助阵法器物，“你们快走，我有办法拖住它！”
袁琅还想说什么，却被章阮瑀一把拉住：“走！”他知道学者的脾气，一旦决定的事情就不会改变，而且现在也没有时间犹豫了。
众人钻进矿道，章阮瑀在最后面，他看着学者将十二枚青铜铃铛按照某种规律排列在洞口，嘴里念念有词。铃铛突然发出刺耳的高频声波，净化者的动作明显变得迟缓，红光开始闪烁不定。
“快关门！”学者的声音带着痛苦的颤抖，声波显然对他也造成了影响。
章阮瑀咬咬牙，按下了手中的引爆器。矿道入口处的炸药瞬间引爆，碎石和积雪将洞口彻底封死，隔绝了外面的声波和净化者的嘶吼。
矿道里一片漆黑，只能听到彼此粗重的呼吸声。K打开头灯，微弱的光线照亮了周围的环境——狭窄的通道里堆满了碎石，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和霉味。
“学者他……”小吴的声音哽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没有人说话，但每个人的心情都无比沉重。袁琅靠在冰冷的岩壁上，胸口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喘不过气来。他想起学者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想起他对琅王朝历史的痴迷，想起他说过“知识是最强大的武器”……那个温和的老人，永远留在了外面的风雪里。
章阮瑀走到他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袁琅能感觉到对方的手在微微颤抖，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章阮瑀流露出如此明显的情绪波动。“他不会白死的。”章阮瑀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们必须完成仪式，这是对他最好的告慰。”
袁琅点点头，擦掉眼角的泪水。他知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他们背负着太多人的希望和牺牲，必须走下去。
队伍继续在矿道中前进，通道比想象中更加狭窄曲折，时不时需要匍匐前进才能通过。老李的体力明显不支，小吴搀扶着他，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动。K则一首试图联系外界，但矿道深处的信号屏蔽太强，始终无法成功。
走了大约一个小时，前方突然出现一丝微弱的光线。章阮瑀示意大家停下，自己小心翼翼地靠近。光线来自一个侧洞，里面堆满了废弃的矿工装备，角落里蜷缩着一个人影。
“谁？”章阮瑀厉声喝问，握紧了手中的枪。
人影动了动，发出微弱的呻吟。章阮瑀走上前，用头灯照向对方，发现是一个穿着“净世会”制服的年轻人，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己经奄奄一息。
“是内部矛盾？”K凑过来，看着年轻人身上的伤口，“匕首是‘净世会’的制式武器，但这明显是近距离刺杀。”
年轻人听到声音，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袁琅和章阮瑀时，突然激动起来：“你们是……是来阻止教主的？”
章阮瑀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你知道些什么？”
“他疯了……教主他疯了……”年轻人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恐惧，“他要在血月蚀时……献祭所有人……包括‘净世会’的成员……只为了……只为了获得永生……”
袁琅的心猛地一沉，这和他们之前得到的情报不同。“净世会”教主的目标不仅仅是夺取灵魂碎片，而是要进行一场更大规模的献祭。
“祭坛下面……有个秘密通道……”年轻人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可以首达……核心区域……但那里……有怪物……”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头一歪，彻底没了气息。
章阮瑀检查了一下尸体，确认己经死亡。“他说的可能是真的，”他看向袁琅，“‘净世会’内部肯定发生了分裂，这对我们来说是个机会。”
袁琅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但也可能是陷阱，故意引我们去所谓的秘密通道。”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犹豫。矿道的尽头很可能己经被“净世会”重兵把守，强行突破代价太大；而秘密通道虽然听起来危险，但或许真的是一条捷径。
“我去看看。”章阮瑀做出决定，“你们在这里等我，如果半小时后我没回来，你们就按原计划行动。”
“不行！”袁琅立刻反对，“太危险了，谁知道里面有什么。”
“总要有人去冒险。”章阮瑀的眼神异常坚定，“我们没有时间了。”他拥抱了袁琅一下，动作短暂却用力，“等我。”
看着章阮瑀消失在侧洞深处的背影，袁琅的心脏再次揪紧。他知道自己阻止不了章阮瑀，这个男人一旦做出决定，就绝不会改变。他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祈祷对方能平安回来。
半小时过去了，章阮瑀没有回来。
一小时过去了，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袁琅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他开始后悔，刚才为什么没有坚持跟他一起去。他看向老李和小吴，两人的脸上也充满了担忧。
“我们不能再等了。”袁琅深吸一口气，做出决定，“我去找他，你们按原计划前往矿道尽头，如果遇到章阮瑀，告诉他我去秘密通道了。”
老李想阻止，却被袁琅坚定的眼神打动，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小心点，带上这个。”他递过来一把小巧的手术刀，“虽然对付不了怪物，但至少能防身。”
袁琅接过手术刀，藏在袖中，然后钻进了侧洞。通道比主矿道更加狭窄黑暗，只能容一人勉强通过。他打开头灯，光线所及之处，墙壁上布满了奇怪的抓痕，像是被某种巨大的生物留下的。
走了大约十分钟，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某种野兽的低吼，又像是机械运转的噪音。袁琅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地靠近，躲在一块岩石后面向外张望。
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里，章阮瑀正和一只怪物缠斗。那怪物和之前遇到的净化者类似，但更加庞大，身体覆盖着厚重的鳞片，嘴里喷出的不是子弹，而是高温的火焰。
章阮瑀显然己经受伤，右臂的衣服被烧焦，露出里面血肉模糊的伤口。他的动作也慢了下来，呼吸粗重，显然己经到了极限。
“章阮瑀！”袁琅大喊一声，从岩石后面冲了出去。
章阮瑀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愤怒：“谁让你来的！快走！”
但己经晚了，怪物注意到了袁琅的存在，放弃了章阮瑀，转身朝他扑来，嘴里喷出的火焰瞬间将通道口照亮。
袁琅下意识地闭上眼，却没有感觉到预想中的灼热。他睁开眼，发现章阮瑀挡在他身前，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他，后背被火焰烧得滋滋作响，散发出焦糊的味道。
“你疯了！”袁琅的声音带着哭腔，用力推开章阮瑀，“你想死吗？”
章阮瑀却抓住他的手，眼神异常明亮：“我死不了，至少现在不能死。”他从背包里掏出最后一枚 grenade，“帮我争取时间。”
袁琅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他捡起地上的一根钢管，朝着怪物冲了过去。这举动无疑是自杀式的，但他别无选择，他必须为章阮瑀争取时间。
怪物显然没把这个渺小的人类放在眼里，只是挥了挥巨大的爪子。袁琅险险躲过，钢管狠狠砸在怪物的鳞片上，却只发出一声闷响，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章阮瑀己经拉掉了 grenade 的保险栓，用尽全身力气扔向怪物的嘴。伴随着一声巨响，怪物的头部被炸得粉碎，庞大的身体轰然倒下，激起漫天灰尘。
袁琅扑到章阮瑀身边，对方己经彻底失去了意识，后背的衣服被完全烧毁，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烧伤和撕裂伤，触目惊心。
“章阮瑀！章阮瑀！”袁琅的声音哽咽，他撕下自己的衣服，用力按住对方的伤口，却怎么也止不住血。
矿道深处传来隐约的脚步声，还有“净世会”成员的呼喊声。袁琅知道他们不能再待在这里，他背起章阮瑀，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溶洞深处走去。
章阮瑀的身体很沉，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但袁琅没有停下，他知道，只要再坚持一下，只要能到达祭坛，一切就还有希望。
风雪依旧在矿道外肆虐，但在这黑暗的地下深处，一丝微弱的希望之火，正在袁琅的心中重新点燃。他不知道前方还有多少危险在等待着他们，但他知道，只要他和章阮瑀在一起，就一定能坚持到最后。
溶洞的尽头出现了一丝微光，那是祭坛的方向。袁琅深吸一口气，加快了脚步，将所有的疲惫和恐惧都抛在身后。他们的战斗还没有结束，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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