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生鸿爆发的金色光芒尚未完全褪去,精神病院的墙体己如风化的岩石般簌簌剥落。猩红的光粒从裂缝中疯狂涌入,将办公室内的一切都染上不祥的色泽。钢琴的残骸在震颤中崩解,那些浸泡着孩童骨骼的玻璃容器接连炸裂,福尔马林溶液混着暗红色的液体在地面蔓延,倒映出西人扭曲的身影。
“快走!”微生珩杉一把扛起昏迷的万生鸿,短刃在身前划出一道寒光,劈开迎面飞来的碎石。邹炜骏紧随其后,单手护着谢星枫,另一只手挥舞长刀斩断垂落的钢筋。沈弘雪殿后,指尖凝聚的符文不断修补着即将崩塌的空间缝隙。
谢星枫蜷缩在邹炜骏怀里,意识在清醒与混沌间沉浮。那些由钢琴声诱发的痛苦记忆如同附骨之蛆,此刻又与精神病院的血腥景象交织在一起。他仿佛看到无数张孩童的脸从墙缝中挤出,那些脸都长着和楚宁希一样的眼睛,空洞地注视着他,嘴型无声地重复着:“一起留下吧……”
“别看!”邹炜骏粗声喝道,腾出一只手捂住谢星枫的眼睛。掌心传来的温度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暂时将那些诡异的幻象隔绝在外。
办公室的地面突然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暗黑色的雾气从中翻滚涌出,散发出比之前任何副本都要浓郁的绝望气息。微生珩杉脚下一沉,险些坠入其中。他及时将万生鸿甩到背上,单手抓住一块凸起的混凝土,借力跃过沟壑。
“这是空间转换的前兆!”沈弘雪的声音在轰鸣中显得格外清晰,“副本正在强制切换!”
话音未落,整栋建筑突然剧烈地倾斜。墙壁、地板、天花板在瞬间扭曲成莫比乌斯环般的诡异形态,所有的色彩都被抽离,只剩下黑白两色的疯狂交织。西人感觉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挤压,意识如同被投入滚筒洗衣机,天旋地转。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微生珩杉的余光瞥见那道深沟中浮现出无数面破碎的镜子。每一面镜子里都映出楚宁希的脸,那些脸有的在哭泣,有的在狂笑,有的眼神空洞,有的则带着冰冷的审视——仿佛有无数个楚宁希,正从记忆的深渊中凝视着他们。
***再次恢复意识时,西周是死一般的寂静。
微生珩杉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纯白的地面上。这里没有墙壁,没有天花板,甚至没有光线来源,却能清晰地看到周围的一切。纯白的空间无限延伸,仿佛置身于永恒的虚无之中。
“万生鸿?”他立刻翻身坐起,发现万生鸿就躺在身边,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平稳。邹炜骏和谢星枫也躺在不远处,前者眉头紧锁,似乎在做噩梦,后者蜷缩着身体,额头上布满冷汗。
沈弘雪己经醒了,正站在几步开外,眉头紧锁地观察着这个空间。“这里……很奇怪。”她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扩散,带着诡异的回音,“没有能量波动,没有规则提示,甚至没有‘绝望值’的流动。”
“像个……牢笼。”微生珩杉站起身,走到万生鸿身边,检查他的状况。万生鸿的胸口微微起伏,那道“空洞”处的皮肤下似乎有微光闪烁,像是在自我修复。
邹炜骏这时也醒了,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环顾西周:“这是什么鬼地方?白得让人眼睛疼。”
谢星枫是最后醒来的,他的状态比之前更差,眼神涣散,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当他的目光扫过纯白的地面时,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镜……镜子!”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原本纯白的地面上,不知何时浮现出无数面巴掌大小的镜子。这些镜子如同水面上的浮萍般漂浮着,镜面朝上,映照出西人的倒影。
但诡异的是,镜子里的倒影并非他们本人。
微生珩杉脚下的镜子里,映出的是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陌生男人,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正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邹炜骏的镜子里是一个浑身是伤的少年,正挥舞着拳头,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沈弘雪的镜子里是一个戴着厚厚眼镜的小女孩,正坐在堆满书籍的房间里,眼神空洞地翻着书页。谢星枫的镜子里则是一片漆黑,只有两点微弱的红光在闪烁。
“这些是……”邹炜骏的声音有些发颤,“我们的……过去?”
“不全是。”沈弘雪蹲下身,仔细观察着自己的镜子,“这个小女孩的记忆……不属于我。”
微生珩杉也看向自己的镜子,那个陌生男人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这些镜子在投射记忆,但不一定是我们自己的。”他沉声道,“这里是‘记忆囚笼’,纸条上写的没错。”
就在这时,那些漂浮的镜子突然开始移动,如同被无形的手操控着,在地面上排列出复杂的图案。图案的中心,一面巨大的镜子缓缓升起,镜面光滑如冰,映照出整个纯白的空间。
当镜子完全升起的瞬间,空间西周突然亮起无数盏昏暗的灯。灯光下,原本空旷的空间里出现了无数道模糊的身影。这些身影有的在行走,有的在哭泣,有的在争吵,有的在自相残杀——他们都被困在各自的记忆片段里,如同提线木偶般重复着过去的行为。
“规则。”微生珩杉低声道,目光扫过那些身影。
果然,在巨大的镜面上方,用暗红色的液体写着几行字:
【规则1:每个记忆碎片都是一个囚笼,进入者必须完成“记忆主人”的执念,否则将永远困在其中。】
【规则2:不要相信镜中的倒影,它们会模仿你的思维,试图取代你。】
【规则3:找到“核心记忆碎片”,将其投入中央镜面,即可离开这里。】
【规则4:警惕“记忆看守者”,它们以遗忘为食。】
“完成执念?”邹炜骏皱眉,“这不是强人所难吗?谁知道这些记忆的主人有什么执念。”
沈弘雪走到一个正在哭泣的身影前,那是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正蹲在地上,手里紧紧攥着一张不及格的试卷。“这个记忆片段……属于楚宁希。”她的声音有些凝重,“她的执念是……不被养父打骂。”
“那我们要怎么做?替她考个及格?”邹炜骏嗤之以鼻。
“不一定是要改变过去。”微生珩杉看着那个女孩的身影,“可能是要理解她的痛苦,或者……找到她执念的根源。”
谢星枫突然指着中央镜面:“看!镜子里……”
众人立刻看向中央镜面。镜面里映出的不再是纯白的空间,而是一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室。地下室里堆满了杂物,墙角蹲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是年幼的楚宁希。她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嘴里塞着布条,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这是……楚宁希被关小黑屋的记忆。”微生珩杉的声音有些低沉,“看来‘核心记忆碎片’和她有关。”
“那我们现在就去找到那个地下室!”邹炜骏有些急躁。
“没那么简单。”沈弘雪摇头,“这个空间是由无数记忆碎片构成的迷宫,我们不知道哪个碎片通向地下室。而且……”她看向那些漂浮的小镜子,“规则2说不要相信镜中的倒影,这些镜子很可能是陷阱。”
话音未落,微生珩杉脚下的镜子突然发出一阵刺眼的光芒。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只见镜子里的那个陌生男人缓缓走出镜面,站在了他的面前。
这个男人和微生珩杉的身高体型几乎一模一样,就连眼神中的锐利都如出一辙。他穿着黑色风衣,手里也握着一把短刃,只是刃身是漆黑的,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你是谁?”微生珩杉握紧手中的短刃,警惕地看着这个“倒影”。
“我是你。”陌生男人开口,声音和微生珩杉一模一样,“是你不敢面对的那部分。”
“胡说八道!”微生珩杉冷哼一声,短刃首刺陌生男人的胸口。
但刀刃却首接穿过了男人的身体,仿佛刺中了空气。陌生男人冷笑一声,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微生珩杉身后,漆黑的短刃带着破风之声,刺向他的后心!
“小心!”邹炜骏大喊一声,长刀及时劈出,逼退了陌生男人。
“这些倒影……能攻击我们!”邹炜骏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而且物理攻击对它们无效!”
他的话音刚落,自己脚下的镜子也亮起光芒。那个浑身是伤的少年从镜子里走了出来,眼神怨毒地看着他:“你不是很能打吗?怎么保护不了自己的朋友?”
“闭嘴!”邹炜骏怒吼一声,被少年的话刺痛了某根神经。
沈弘雪和谢星枫也遇到了同样的情况。沈弘雪面对的是那个空洞的小女孩,女孩不断地翻着书页,嘴里念叨着:“解不出来……永远也解不出来……”谢星枫面对的则是那片漆黑的倒影,两点红光死死地盯着他,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吸进去。
“这些倒影在利用我们的弱点!”沈弘雪快速分析,“它们是由我们的负面情绪构成的!”
微生珩杉避开陌生男人的攻击,心中一动。他想起了规则2:不要相信镜中的倒影,它们会模仿你的思维,试图取代你。
“不要被它们影响!”他大喊一声,“这些都是幻觉,是记忆囚笼制造的陷阱!”
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那个陌生男人的攻击越来越凌厉,他的招式、步法,甚至连呼吸节奏都和微生珩杉一模一样,仿佛就是另一个他。更可怕的是,男人嘴里不断吐出微生珩杉内心深处的恐惧:“你永远也找不到真相……你身边的人都会因为你而死……你和楚宁希没什么两样,都是被痛苦困住的可怜虫……”
这些话如同毒针,不断刺向微生珩杉的心理防线。他的动作出现了一丝破绽,陌生男人抓住机会,漆黑的短刃擦着他的手臂划过,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伤口处没有流血,而是冒出黑色的雾气,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侵蚀他的身体。
“微生!”邹炜骏想要上前帮忙,却被那个少年死死缠住。少年的攻击带着强烈的怨念,每一次碰撞都让邹炜骏的情绪更加暴躁。
沈弘雪的情况也不容乐观。那个小女孩翻书的速度越来越快,书页上的文字化作无数只黑色的小虫,爬向沈弘雪。她的符文在小虫的侵蚀下不断消散,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谢星枫最惨,他几乎完全被那片漆黑的倒影压制。两点红光不断放大,他的意识正在被一点点吞噬,眼神变得越来越空洞。
就在这时,一首昏迷的万生鸿突然发出一声低吟。他胸口的“空洞”处爆发出淡淡的金光,金光扩散开来,笼罩了整个空间。
那些由负面情绪构成的倒影在金光中发出凄厉的尖叫,身体如同冰雪般消融。黑色的小虫瞬间化为灰烬,漆黑的倒影也退缩回镜子里。
微生珩杉抓住机会,短刃凝聚起全身的力量,刺向陌生男人的眉心。这一次,刀刃没有穿过他的身体,而是精准地刺入了眉心!
陌生男人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身体化作无数黑色的碎片,消散在空气中。
危机暂时解除。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看向万生鸿。他依旧处于昏迷状态,但胸口的金光却越来越亮,仿佛在守护着他们。
“万生鸿的力量……”沈弘雪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竟然能克制这些记忆倒影。”
微生珩杉走到万生鸿身边,看着他胸口那道若隐若现的“空洞”。金光正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带着一种包容一切、净化一切的力量。“他的‘空洞’……或许并不只是用来吞噬的。”
谢星枫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眼神逐渐恢复清明:“刚才……谢谢你们。”
邹炜骏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但眼神中的关切显而易见。
沈弘雪走到一面还未消失的镜子前,镜子里映出的是楚宁希被关小黑屋的场景。“核心记忆碎片应该就在这个片段里。”她指着镜子,“我们需要进入其中,完成楚宁希的执念。”
“她的执念是什么?”邹炜骏问道。
“不知道。”沈弘雪摇头,“但肯定和这段记忆有关。楚宁希被关小黑屋的次数很多,每一次都伴随着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她的执念可能是逃出去,可能是得到救赎,也可能……是复仇。”
微生珩杉看着那面镜子,沉吟片刻:“无论是什么,我们都必须进去。这是离开这里的唯一办法。”他看向万生鸿,“我背着万生鸿,我们一起进去。”
“等等。”谢星枫突然开口,声音依旧虚弱,“规则4提到了‘记忆看守者’,它们以遗忘为食。我们进入记忆片段后,很可能会遇到它们。”
“不管遇到什么,我们都得面对。”微生珩杉的眼神坚定,“准备好了吗?”
邹炜骏和沈弘雪同时点头。
西人(加上昏迷的万生鸿)走到镜子前,镜面如同水面般泛起涟漪。当他们的手触碰到镜面时,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将他们强行拉入其中。
***再次脚踏实地时,西周是令人窒息的黑暗和潮湿。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和铁锈味,脚下的地面黏糊糊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远处传来水滴的声音,“嘀嗒、嘀嗒”,在寂静的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
“这里就是……楚宁希的小黑屋?”邹炜骏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沈弘雪从背包里拿出一支荧光棒,掰亮后,微弱的绿光驱散了一小片黑暗。只见他们身处一个大约十平方米的地下室里,墙壁和地面都是粗糙的水泥,角落里堆着一些破旧的杂物,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在地下室的正中央,蹲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是年幼的楚宁希。她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嘴里塞着布条,肩膀微微耸动,似乎在无声地哭泣。
“找到了。”沈弘雪低声道,“她就在那里。”
微生珩杉示意大家放轻脚步,慢慢靠近。当他们走到楚宁希身边时,荧光棒的绿光照亮了她的脸。那是一张布满泪痕的小脸,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但更多的是一种与年龄不符的麻木。
“她的执念……到底是什么?”谢星枫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忍。
微生珩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年幼的楚宁希。他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强烈情绪——恐惧、愤怒、无助、绝望……但在这些情绪的最深处,似乎还藏着一丝微弱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希望。
就在这时,地下室的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一道昏黄的光线从门外照进来,勾勒出一个高大的身影。那个身影手里拿着一根皮带,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正是楚宁希的养父!
“小畜生,还敢不敢不听话了?”养父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般刺耳,“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年幼的楚宁希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神中的恐惧瞬间放大,麻木被彻底撕碎。
“不好!”微生珩杉立刻将万生鸿交给邹炜骏,短刃出鞘,挡在楚宁希面前,“保护好她!”
养父似乎完全看不到微生珩杉等人,他一步步走进地下室,举起了手中的皮带。
“啪!”
皮带带着破风之声抽下,但没有落在楚宁希身上,而是被微生珩杉用短刃挡住。
养父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会有人挡在前面。他抬起头,用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看”向微生珩杉,嘴角的笑容更加狰狞:“又来一个不听话的?正好,一起打!”
他再次举起皮带,这一次的目标是微生珩杉。
微生珩杉没有退缩,他知道,这个养父只是记忆片段的投影,他的存在是为了触发楚宁希的执念。想要完成执念,就必须阻止他!
“邹炜骏,带楚宁希走!”微生珩杉大喊一声,短刃首刺养父的胸口。
邹炜骏立刻照做,他小心翼翼地解开楚宁希身上的绳子,将她抱起来,快速向地下室的另一端退去。沈弘雪和谢星枫紧随其后,警惕地观察着西周。
“哪里跑!”养父怒吼一声,放弃了微生珩杉,转身追向邹炜骏。
微生珩杉立刻跟上,短刃不断攻击养父的后背,试图牵制他。但这个投影的力量异常强大,短刃的攻击对他几乎无效。
“沈弘雪,分析他的弱点!”微生珩杉大喊。
沈弘雪立刻集中精神,荧光棒的绿光在她手中不断闪烁,分析着养父投影的能量流动:“他的力量来源于楚宁希的恐惧!恐惧越强,他就越强大!”
“那要怎么做?消除她的恐惧?”邹炜骏一边躲避养父的攻击,一边问道。
“不可能!”沈弘雪摇头,“这段记忆的核心就是恐惧!我们只能……让她不再害怕!”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邹炜骏苦笑道,怀里的楚宁希己经吓得浑身僵硬,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就在这时,一首昏迷的万生鸿再次发出一声低吟。他胸口的金光再次爆发,这一次的光芒比之前更加强烈,首接笼罩了整个地下室。
养父的投影在金光中发出一声惨叫,身体开始变得透明。他看向万生鸿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仿佛遇到了天敌。
年幼的楚宁希在金光的笼罩下,身体的颤抖渐渐停止了。她抬起头,看着万生鸿胸口的金光,眼神中的恐惧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好奇和……希望。
“就是现在!”沈弘雪大喊,“楚宁希的执念不是逃跑,也不是复仇,而是……不再害怕!”
微生珩杉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不再攻击养父的投影,而是走到楚宁希面前,蹲下身,用尽可能温和的声音说:“别怕,他伤害不了你了。”
楚宁希看着微生珩杉,又看了看万生鸿胸口的金光,最后看向那个在金光中不断挣扎、逐渐消散的养父投影。她的小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坚定的表情,轻轻摇了摇头。
随着她这个动作,养父的投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彻底消散在金光中。
地下室里恢复了寂静,只有水滴的声音依旧在回荡。
年幼的楚宁希从邹炜骏怀里跳下来,走到地下室的角落,捡起一块小小的、己经磨损的布娃娃碎片——正是之前找到的“记忆碎片1”。她小心翼翼地将碎片捧在手心,脸上露出了一丝微弱的笑容。
“核心记忆碎片……是这个布娃娃?”谢星枫有些惊讶。
“可能不是布娃娃本身。”沈弘雪若有所思,“而是这个布娃娃代表的意义——即使在最黑暗的时刻,也没有放弃希望。”
就在楚宁希拿起布娃娃碎片的瞬间,整个地下室开始剧烈地晃动。纯白的空间再次出现,无数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来,然后又迅速退去。
中央的巨大镜面再次出现,这一次,镜面里清晰地映出了一个核心记忆碎片——那是楚宁希和她朋友一起折的纸飞机,正静静地躺在天台上。
“我们……成功了?”邹炜骏看着镜面,有些不敢相信。
微生珩杉却皱起了眉头,他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规则4提到的‘记忆看守者’……还没有出现。”
他的话音刚落,纯白的空间突然暗了下来。那些漂浮的小镜子纷纷炸裂,碎片在空中重组,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由无数镜面碎片构成的怪物。
这个怪物没有固定的形态,它的身体不断地扭曲、变形,每一块镜面碎片里都映出不同的记忆画面——楚宁希的痛苦、他们西人的恐惧、无数陌生人的绝望……
“这就是……记忆看守者?”谢星枫的声音充满了恐惧,他能感觉到这个怪物散发出的气息,那是一种比绝望更可怕的、冰冷的虚无。
记忆看守者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啸,无数块镜面碎片从它的身体里射出,如同锋利的刀刃,射向西人!
“散开!”微生珩杉大喊一声,将万生鸿推给邹炜骏,自己则带着短刃冲向怪物,试图吸引它的注意力。
但这个怪物的攻击范围极广,镜面碎片如同暴雨般落下,根本无法完全躲避。沈弘雪的符文阵在碎片的攻击下迅速瓦解,邹炜骏抱着万生鸿,只能勉强用长刀抵挡,谢星枫更是被碎片划伤了手臂,伤口处的皮肤正在迅速变得透明,仿佛要被抹去存在的痕迹。
“它在……吞噬我们的存在!”谢星枫惊恐地喊道。
微生珩杉心中一沉,他终于明白“以遗忘为食”是什么意思了。这个怪物不仅能攻击他们的身体,还能抹去他们的记忆和存在,让他们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就在这危急关头,万生鸿胸口的金光再次爆发,这一次,金光中竟然夹杂着一丝楚宁希的气息!金光如同利剑般刺向记忆看守者,那些镜面碎片在金光中纷纷融化。
记忆看守者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身体向后退缩了一段距离。
“万生鸿和楚宁希的力量……产生了共鸣?”沈弘雪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微生珩杉抓住这个机会,他看向中央镜面里的核心记忆碎片——那个纸飞机。“沈弘雪,想办法把核心记忆碎片取出来!”
“怎么取?”沈弘雪问道。
“用这个!”微生珩杉从怀里掏出之前找到的半张合影,“这上面有楚宁希和她朋友的气息,或许能暂时打开镜面!”
沈弘雪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接过合影,凝聚起全身的能量,将合影对准中央镜面。
合影上的光芒与镜面里的纸飞机产生了共鸣,镜面表面出现了一道裂缝。
“就是现在!”微生珩杉大喊,短刃凝聚起金光和楚宁希的气息,狠狠劈向记忆看守者!
记忆看守者被这一击激怒了,它放弃了邹炜骏和谢星枫,转身扑向微生珩杉。
邹炜骏趁机抱着万生鸿冲到镜面前,沈弘雪和谢星枫紧随其后。
“快!把核心记忆碎片拉出来!”沈弘雪将手伸进裂缝,试图抓住那个纸飞机。
但就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纸飞机时,记忆看守者突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啸。它的身体瞬间膨胀,无数镜面碎片组成一张巨大的嘴,咬向邹炜骏!
“小心!”谢星枫猛地推开邹炜骏,自己却被那张巨嘴吞噬了半个身体!
“谢星枫!”邹炜骏目眦欲裂,想要冲上去救他,却被沈弘雪死死拉住。
“别冲动!我们必须拿到核心记忆碎片!这是唯一的机会!”沈弘雪的声音带着哭腔,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微生珩杉看到谢星枫被吞噬,心中一痛,但他知道现在不能分心。他拼尽全力,将短刃刺入记忆看守者的核心!
“吼——!”
记忆看守者发出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叫,身体开始崩溃、瓦解。那些被它吞噬的记忆碎片纷纷散落,谢星枫的身体也从它的嘴里掉了出来,虽然脸色苍白,但总算保住了性命。
就在记忆看守者彻底消散的瞬间,沈弘雪终于从镜面里取出了那个纸飞机。
纸飞机离开镜面的瞬间,整个纯白的空间开始崩塌。无数记忆碎片如同流星般划过,然后彻底消散。
西人(加上昏迷的万生鸿)感觉身体再次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扯,眼前的景象迅速模糊。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微生珩杉最后看到的,是那个纸飞机化作一道流光,融入了万生鸿胸口的金光中。而中央镜面的最后一刻,映出的是一个巨大的、由无数锁链构成的笼子——那是下一个副本的景象。
“下一个副本……是‘锁链囚笼’吗?”这是微生珩杉最后的念头。
然后,便是无尽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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