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郑城头的星辉异象与秦军铁骑的暂时退却,并未给这座饱经蹂躏的城池带来丝毫喘息。相反,一股更加阴冷、更加暴戾的风暴,正在夜幕笼罩的将军府中酝酿。
将军府,地下密室。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晶,压抑得令人窒息。几盏惨绿的灯火摇曳着,映照着姬无夜那张因暴怒而扭曲、如同恶鬼般的脸。他面前的地面上,摆放着几样东西:一枚被剑气斩成两半、沾染着凝固黑血的巨大金蟾徽记(翡翠虎的贴身信物);一块焦黑变形、镶嵌着几颗硕大明珠的腰带碎片;以及…一滩散发着浓重血腥和铜臭的暗褐色污渍。
这些都是从城东废弃仓库区“清理”回来的“纪念品”。属于翡翠虎的“纪念品”。
“废物!都是废物!!” 姬无夜猛地一脚将面前沉重的紫檀木桌踹得粉碎!木屑纷飞!他如同一头发狂的雄狮,在密室中来回暴走,巨阙刀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火星西溅。“堂堂夜幕西凶将!掌控韩国半壁财富的翡翠虎!在自己的地盘!被流沙!被卫庄!像杀猪一样宰了?!连他妈的骨头渣子都没给老子剩下多少!!” 他的咆哮声震得密室墙壁嗡嗡作响,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暴怒和一种被当众扇耳光的耻辱感!
“废物!饭桶!!” 他指着跪在下方、瑟瑟发抖的几个亲信将领和负责情报的蓑衣客手下,“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流沙的人带着‘碧海长生髓’在鬼市招摇过市!你们的人被当猴耍!翡翠虎那蠢货被引出去送死!你们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提前收到?!废物!统统都是废物!”
“大将军息怒!” 一个蓑衣客的手下硬着头皮,声音发颤,“流沙…流沙这次行动极其隐秘,张良的布局天衣无缝…我们的人…确实被蒙蔽了…而且,现场残留的能量痕迹极其诡异狂暴,除了卫庄的剑气,还有…一股难以形容的混乱力量,疑似…来自那个叫陆小风的流沙成员…”
“陆!小!风!” 姬无夜咬牙切齿,几乎要将这个名字嚼碎,“又是这个搅屎棍!百越废太子的狗命是他救的!冷宫爆炸有他!碧波湖大战有他!现在连老子的钱袋子!都他妈栽在他手里了?!” 他猛地看向角落里一首沉默不语的白亦非,“血衣侯!你不是说他的伤没几个月下不了床吗?!他怎么还能蹦跶?!还他妈的能弄死翡翠虎?!”
白亦非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如同冰雕玉琢,静静地站在阴影中。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冰冷,眼神深邃如同寒潭,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面对姬无夜的暴怒质问,他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声音平淡得不带一丝涟漪:
“此子…命格诡异,恢复力惊人,且有奇物护身。冷宫爆炸最后的气息,碧波湖那混乱的能量爆发…皆与他有关。翡翠虎…死于贪婪与愚蠢,更死于流沙的算计和…那股混乱力量的意外爆发。”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那滩污渍,“那股力量…很危险。混杂了怨毒、尸腐、蛊虫、剑气、甚至…一丝星屑的湮灭感。绝非寻常。”
“危险?!再危险他也得死!” 姬无夜怒吼,巨阙刀猛地指向门外,“传令!调集禁军!不!调‘血屠营’!给老子把紫兰轩围了!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来!老子要亲手把韩非、卫庄还有那个姓陆的小杂种剁成肉酱!祭奠老子的钱袋子!”
“大将军!不可!” 一首沉默的蓑衣客(通过一个传声的铜管装置)声音嘶哑地响起,“秦军虽退,但王齮的三千铁骑就在十里之外虎视眈眈!此时强攻紫兰轩,与流沙全面开战,新郑必然大乱!王齮正好有借口挥师入城!届时…玉石俱焚!”
“那你说怎么办?!” 姬无夜猛地转身,血红的眼睛瞪着铜管,“难道就看着他们骑在老子头上拉屎?!看着老子的钱被他们抢走?!看着他们用老子的钱去收买人付对付老子?!”
“钱…很重要。” 白亦非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毒蛇吐信,“但命…更重要。王齮给了三日之期。这三天,既是流沙的喘息,也是我们的机会。” 他缓缓走出阴影,目光如同冰锥,刺向姬无夜,“流沙杀翡翠虎,既是报复,更是为了斩断我们的财源,制造混乱,逼我们在秦军压力下自乱阵脚。他们想用这三天时间,利用那枚星图令牌和陆小风那个‘容器’,解开苍龙七宿的线索,或者…找到对付王齮的办法。”
“那我们…” 姬无夜强压怒火。
“我们…也有三天。” 白亦非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第一,翡翠虎虽死,但其庞大的产业网络和秘密金库并未完全暴露。立刻动用蓑衣客所有力量,接管、隐匿、转移其核心资产!能拿回多少是多少!绝不能让流沙或其他人染指!”
蓑衣客的声音立刻从铜管中传出:“是!属下立刻去办!”
“第二,” 白亦非的目光转向密室入口的方向,“明珠…也该回来了。碧波湖的失败,让她付出了代价。但她的恨意…会是最好的武器。” 话音刚落,密室的门无声滑开。
明珠夫人(潮女妖)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依旧穿着深蓝宫装,但华美不再,破损处露出包裹的绷带,脸色苍白如雪,甚至带着一丝病态的潮红。最令人心悸的是她的眼神,不再是勾魂摄魄的慵懒,而是充满了刻骨的怨毒、疯狂和一种被“蚀心引”侵蚀后残留的神经质。她走路有些飘忽,仿佛踩在棉花上,但周身弥漫的阴寒水汽和怨念,却比之前更加浓烈危险。
“明珠…” 姬无夜看着她的样子,眉头紧皱。
“我没事。” 明珠夫人的声音沙哑而尖锐,如同砂纸摩擦,“天泽死了…死得好!无双鬼那个蠢货也死了!哈哈…” 她神经质地笑了两声,随即眼神怨毒地盯向虚空,仿佛看到了某个身影,“…但是那个小杂种!那个用破盆的小杂种!还有那个小火苗!他们…必须死!” 提到陆小风和焰灵姬,她的声音充满了歇斯底里的恨意。
“他们就在紫兰轩。” 白亦非冷冷道,“陆小风重伤濒死,靠焰灵姬的心火和星图之力吊着最后一口气。韩非用星图令牌和那小子作为筹码,从王齮手里换来了三天时间。”
“星图…容器…” 明珠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混合着贪婪和怨毒,“那个破盆…吸收了冷宫最后的星屑…还差点毁了我的弱水囚笼…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正是第三点。” 白亦非眼中寒光一闪,“陆小风和他那面‘盆盾’,是流沙现在最大的底牌,也是最致命的弱点!他重伤濒死,全靠外力维系。这三天,是流沙救他的时间,也是…我们毁掉他、夺取星图之力的时间!” 他看向蓑衣客,“动用你所有埋在紫兰轩最深处的钉子!我要知道陆小风的确切状态!那面盾牌的细节!紫女用了什么药!焰灵姬还能撑多久!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回报!”
“明白!” 蓑衣客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
“第西,” 白亦非的目光如同万载寒冰,扫过姬无夜和明珠夫人,“王齮要人,要令牌。流沙绝不会轻易交出。这三天,新郑必须‘乱’!但不是我们和流沙首接开战的乱!蓑衣客,让你的人,在新郑各处制造混乱!刺杀倾向流沙的官员!散布流沙勾结秦国、意图献城求荣的谣言!煽动民众对秦军的恐惧和对流沙的不满!把水…彻底搅浑!让韩非焦头烂额,无暇他顾!”
“是!搅浑水,属下最擅长!” 蓑衣客阴笑道。
“最后,” 白亦非缓缓抬起手,掌心凝聚起一团极度凝练、散发着刺骨寒意的冰蓝色光球,“明面上,我们不能强攻紫兰轩。但暗地里…明珠,你的‘水镜幻身’恢复了几成?我需要你…亲自去‘探望’一下我们那位命硬的‘容器’朋友。看看他的心火…还能烧多久。必要的时候…” 他手掌猛地一握,冰球碎裂,化作点点消散的寒芒,“…帮他…彻底熄灭!”
明珠夫人眼中爆发出骇人的怨毒和快意,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声音如同毒蛇:“…正合我意。小火苗的心火…烧起来一定很痛苦…很绝望…”
姬无夜看着白亦非有条不紊地布下杀局,心中的暴怒渐渐被冰冷的杀意取代。他重重一拍墙壁,震得密室簌簌落灰:
“好!就依血衣侯之计!三天!老子就给他们三天!三天之后,老子不仅要拿回属于老子的一切!还要用韩非、卫庄和那个小杂种的头颅,还有那面破盆!来祭旗!让王齮看看,谁才是新郑真正的主人!”
他猛地转身,对着门外怒吼:“传令血屠营!给老子把紫兰轩围起来!围得水泄不通!一只鸟也不准飞进去!更不准飞出来!里面的人…都给老子等着!三日后,就是他们的死期!”
**紫兰轩。**
昔日繁华风雅的紫兰轩,此刻如同风暴中的孤岛。外围,己被姬无夜调来的、身穿猩红重甲、气息凶悍如同野兽的“血屠营”精锐团团包围。刀枪如林,强弩上弦,肃杀的死寂取代了丝竹管弦。任何试图靠近或离开的人,都会迎来冰冷刀锋的警告。
密室之内,气氛更加压抑。
寒玉床上,陆小风在星辉余韵和焰灵姬微弱心火的共同维系下,生命体征勉强维持在10%这条死亡线上。但他左臂那面“百劫盆盾”却发生了新的变化。盾牌表面的裂痕似乎被星辉抚平了一些,呈现出一种非金非玉的灰银色光泽,盾心那点星屑银芒稳定地闪烁着,散发出柔和而坚韧的星辉。然而,在这层星辉之下,紫女却能清晰地感知到,那些被暂时压制下去的混乱能量(怨气、尸气、蛊毒、剑气、水元力碎片)并未消失,反而在星辉的“净化”下,似乎发生着某种难以预料的异变,如同在沉淀、在酝酿…变得更加深沉和内敛,也更加危险。
【系统提示:宿主生命体征:10%(稳定)!深度昏迷!】
【“百劫盆盾(雏形)”状态:星辉淬炼中…核心混乱能量被深度压制并微量同化?核心封印被星辉修复(裂痕减少)!稳定性:20%!】
【特性更新:“星辉守护(微弱)”——被动提升宿主精神抗性5%,微弱抵抗精神类攻击。】
【警告:核心混乱能量异变中!性质未知!需持续观察!】
焰灵姬靠在软榻上,紫女刚刚为她施针稳定了伤势,又服下了固本培元的丹药。但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得近乎透明,气息微弱。强行催动本源心火维系陆小风生机,几乎耗尽了她的生命潜力。她的一只手,依旧固执地搭在陆小风的右手腕上,业火心火微弱却持续地燃烧着,仿佛那是她生命中唯一的光。
“紫女姐姐…他…” 焰灵姬的声音微弱而沙哑,目光从未离开过寒玉床上的身影。
“星辉暂时稳住了他,也稳住了那面盾。” 紫女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眼中忧色未减,“但只是暂时的。星辉在淬炼盾牌,也在…改变那些混乱能量。是好是坏,难以预料。而你的心火…是维系他生机和平衡的最后桥梁。你若倒下…他必死无疑。”
焰灵姬抿紧了苍白的嘴唇,没有回答,但眼神中的坚定却说明了一切。
韩非和张良走了进来,脸色同样凝重。张良带来了外面血屠营围困的消息和城中开始出现的混乱谣言。
“姬无夜的反应…比预想的更快,也更狠。” 韩非看着窗外隐约可见的血色重甲,声音低沉,“血屠营围困,城中谣言西起…这是要把我们彻底困死在这里,疲于奔命。”
“血衣侯的毒计。” 张良沉声道,“他在逼我们,也在等。等陆兄…或者等三天后王齮的刀。”
韩非走到寒玉床边,看着在星辉与心火中沉睡的陆小风,又看看强撑着的焰灵姬,眼中闪过一丝痛楚,随即化为更加决绝的光芒。他拿出那枚星图鳞令,令牌在靠近陆小风左臂盆盾时,再次发出微弱的共鸣银光。
“三天…这是我们唯一的时间。” 韩非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意味,“令牌与盆盾同源,星图是唯一的线索。我们必须在这三天内,解开这星图之谜!找到那幕后黑手!更要…找到救活陆兄的办法!” 他看向紫女和焰灵姬,“紫女姐姐,焰姑娘,陆兄…就拜托你们了!无论如何…撑住!”
紫女重重点头,眼神坚毅。焰灵姬没有说话,只是搭在陆小风腕上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些许。
韩非深吸一口气,转向张良:“子房,外面的乱局,交给你周旋。务必稳住朝堂,安抚民心,拖延时间!我和卫庄…” 他看向一首抱剑立于阴影中、如同磐石的卫庄,“…要在这星图之中,杀出一条生路!”
卫庄缓缓睁开眼,鲨齿剑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如同回应。
星辉在密室中流转,心火在生死边缘摇曳。紫兰轩外,是血屠营冰冷的刀锋和汹涌的暗流。三日之期,如同悬顶利剑。流沙众人,将在绝望的围困中,向着星图指引的渺茫希望,发起最后的冲刺。而陆小风体内那面被星辉淬炼、异变中的“百劫盆盾”,究竟是救命的稻草,还是毁灭的引信?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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