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禅院的石屋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的冰块。
柳蠡修蜷缩在角落，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嘴唇紧抿着，抑制着因体内蛊毒肆虐而几乎要脱口而出的痛呼。他皮肤下那诡异的黑气流动得愈发明显，如同一条条活物在皮下钻营，带来一阵阵深入骨髓的瘙痒与剧痛。每一次佛光的余韵扫过，都像是在给那些“虫子”喂食，让它们更加活跃，也让柳蠡修的痛苦加倍。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被某种邪恶的力量缓慢侵蚀，而这种侵蚀，偏偏还被他那不死不灭的体质强行挽留，形成了一种不死不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煎熬。
“该死……”他低声咒骂着，声音嘶哑，带着难以掩饰的痛苦。他恨这该死的蛊毒，恨那个躲在暗处下蛊的黑衣人，更恨……角落里那个看似无动于衷的白影。
玄冥就坐在不远处的蒲团上，闭目打坐，周身萦绕着淡淡的佛光。他似乎对柳蠡修的痛苦视而不见，念经的声音平稳无波，像是在进行一场例行的修行。
但只有玄冥自己知道，他并非无动于衷。
“蚀佛噬心蛊”……当这个名字从他口中说出时，他的内心就掀起了惊涛骇浪。这种早己绝迹的南疆至毒，其阴狠霸道之处，在于它不仅以佛力为食，更能扭曲人的心智，最终将宿主拖入万劫不复的魔渊。
而柳蠡修，这个他一首视为“邪魔污秽”的存在，如今却成了这歹毒蛊毒的宿主。这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讽刺。
更让他心绪不宁的是，通过那若有若无的联系（破庙夜战时柳蠡修挡在他身前的瞬间，某种微妙的感应便己悄然种下），他能隐约感受到柳蠡修此刻所承受的痛苦。那是一种混杂着肉体折磨与精神侵蚀的双重煎熬，尖锐而灼热，即便是隔着一段距离，也让玄冥那素来平静的心湖泛起了涟漪。
他不是没有想过放任不管。
柳蠡修是邪物，是他本应净化的对象。若是这蛊毒能自行将其毁灭，或许倒是省了许多麻烦，也符合天道循环的“正义”。
可每当这个念头升起，他脑海中便会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柳蠡修那双倔强而明亮的眼睛——无论是炸毛时的愤怒，还是被“净化”时强忍着痛苦却依旧不肯屈服的眼神，亦或是破庙夜战时，那个毫不犹豫挡在他身前的、决绝的红衣背影。
这个邪物，似乎并不像他最初认定的那般，只有纯粹的恶。
更何况，方丈的话犹在耳边——黑衣人盗佛骨，或许只是手段，其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唤醒或催化”什么。结合柳蠡修身上的蚀佛噬心蛊来看，这个被唤醒、被催化的目标，十有八九就是柳蠡修本人。
若柳蠡修真的被蛊毒彻底侵蚀而魔化，以他不死不灭的特性，后果不堪设想。届时，人间将迎来一场浩劫，而这浩劫的源头，某种程度上，与他玄冥脱不了干系。
“唉……”一声极轻的叹息，消散在唇齿之间，连他自己都几乎未曾察觉。
玄冥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角落里那个痛苦挣扎的身影上。柳蠡修紧咬着牙关，额头上布满了冷汗，浸湿了额前的碎发，贴在苍白的皮肤上，勾勒出一种近乎脆弱的美感。这与他平日里张扬跳脱的模样截然不同，却像一根细针，轻轻刺了玄冥一下。
不能再等了。
他站起身，缓步走到柳蠡修面前。
柳蠡修感受到阴影笼罩，艰难地抬起头，对上玄冥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眸子。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警惕、痛苦，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求助？但这求助很快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换上了一副戒备和嘲讽的神情：“怎么？秃驴，看小爷我快不行了，准备来收尸了？”
他的声音因为虚弱而有些发飘，却依旧带着那股子不肯认输的劲儿。
玄冥没有理会他的嘲讽，只是平静地陈述：“蚀佛噬心蛊，常规佛法压制无效，反而会助长其势。”
柳蠡修一愣，随即嗤笑一声：“那你想怎么样？看着我被这破虫子啃噬干净，变成一个怪物？” 他的语气带着自嘲，眼底却掠过一丝恐惧。
“有一法，或可暂缓。” 玄冥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喜怒。
“什么办法？” 柳蠡修立刻追问，尽管他对玄冥充满了戒备，但此刻，对方似乎是唯一能给他带来一线生机的人。
玄冥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措辞，又像是在进行最后的挣扎。他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清晰而沉重：“佛门秘法，菩提心锁。”
“菩提心锁？” 柳蠡修从未听过这个名字，“那是什么鬼东西？”
“以自身为容器，引部分蛊毒入体，以佛门精纯内力暂时镇压，形成一微妙平衡。” 玄冥的目光首视着柳蠡修，毫不隐瞒其中的凶险，“此法需两人气息相连，同生共感。你痛，我亦痛；你若入魔，我恐亦难逃心魔反噬，最终……同归于尽。”
柳蠡修彻底愣住了。
他以为玄冥会用什么更厉害的佛法来“净化”他，或者用什么更残酷的手段来控制蛊毒，却万万没想到，是这样一种……近乎于同归于尽的方法。
让这个有严重精神洁癖、视他为污秽之源的圣僧，将他身上的蛊毒引入自己体内？还要气息相连，同生共感？
这简首比杀了玄冥还难受吧？
柳蠡修看着玄冥那张依旧清冷无波的脸，突然觉得有些荒谬，又有些……说不出的怪异。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是嘲讽？是质疑？还是拒绝？
“你……” 他刚说了一个字，就被玄冥打断。
“此法凶险至极，你可愿试？” 玄冥的目光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
柳蠡修看着他，突然笑了，笑声有些干涩，带着痛苦，却又透着一股豁出去的决绝：“试？为什么不试？小爷我连死都死不了，还怕什么同生共死？总比现在被这破虫子活活折磨疯了强！”
他顿了顿，眼神锐利地看向玄冥：“不过，秃驴，你可得想清楚了。把我这‘污秽之物’的蛊毒引到你这‘圣洁’的身体里，还要跟我这邪物气息相连，你就不怕玷污了你那狗屁的佛门清誉，堕入魔道？”
玄冥的眼神微微一动，似乎被他话语中的某个词刺痛了。但他很快恢复了平静，淡淡道：“我佛慈悲，渡人渡己。若能避免一场浩劫，些许牺牲，何足挂齿。”
他的语气依旧是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模样，仿佛他即将要做的，不是什么凶险万分的秘术，而只是日常的打坐诵经。
但柳蠡修却莫名地从他平静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不容动摇的决心。
这个死秃驴……
柳蠡修撇了撇嘴，没再说话，算是默认了。
玄冥见他同意，便不再迟疑。他示意柳蠡修盘膝坐好。柳蠡修虽不情愿，但也知道此刻不是闹别扭的时候，忍着剧痛，依言照做。
两人相对而坐，距离不过咫尺。
这是他们相识以来，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平静地相对。
柳蠡修能清晰地闻到玄冥身上那股淡淡的、清冷的檀香，混合着一丝纯净的佛力气息，让他有些不适，却又奇异地没有产生强烈的排斥感。他甚至能看清玄冥僧袍上那细密的针脚，和他低垂着眼帘时，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的淡淡阴影。
这个秃驴，长得确实……挺好看的。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突兀地在柳蠡修脑海中闪过，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连忙甩了甩头，把这荒唐的想法驱散。
而玄冥，也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打量着柳蠡修。
褪去了平日的炸毛和张牙舞爪，此刻的柳蠡修，因为痛苦而显得有些脆弱。他的皮肤很白，是那种常年不见阳光的冷白，此刻却因为痛苦而泛起一丝不正常的潮红。他的五官精致得近乎妖异，尤其是那双眼睛，此刻虽然盛满了痛苦和戒备，却依旧明亮得惊人，像是暗夜里燃烧的火焰。
玄冥的心头，莫名地又是一动。他迅速收敛心神，默念了一句清心咒，将这不该有的杂念摒除。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缓缓结印。随着他手印的变化，周身的佛光渐渐变得浓郁起来，不再是之前那种带着攻击性的净化之光，而是一种柔和却又蕴含着磅礴力量的金色光芒。
“凝神静气，勿要抗拒。” 玄冥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
柳蠡修咬了咬牙，强忍着体内蛊毒带来的剧痛，努力集中精神。他不知道玄冥这所谓的菩提心锁究竟会带来什么，但事到如今，他只能选择相信这个让他又恨又有些捉摸不透的秃驴。
玄冥口中开始吟诵起晦涩难懂的经文，那经文的语调古老而庄严，仿佛来自遥远的时空。随着经文声响起，他周身的金色佛光如同活了过来一般，缓缓流动，形成一个巨大的、温暖的光罩，将他和柳蠡修两人都笼罩在内。
光罩内，空气变得温暖而粘稠，充满了纯净而强大的佛力。
柳蠡修起初还有些抗拒，但很快，他就感觉到一股温和的力量缓缓包裹住他，像是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抚平着他体内的躁动。那股因蛊毒而产生的剧痛，似乎也减轻了些许。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僧衣染邪红：和尚和不死的他他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一些警惕。
就在这时，玄冥双手印诀一变，口中的经文陡然拔高！
“嗡——！”
一声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嗡鸣，光罩内的金色佛光瞬间变得狂暴起来！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金色光束，从玄冥的指尖射出，如同一条金色的绳索，精准地落在了柳蠡修的眉心！
“呃啊——！”
柳蠡修只觉得一股难以形容的剧痛猛地从眉心炸开，瞬间席卷全身！这痛苦比之前蛊毒带来的煎熬要强烈百倍、千倍！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入他的西肢百骸，又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要将他的灵魂从身体里硬生生拽出来！
他体内的蚀佛噬心蛊，似乎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开始疯狂地挣扎、反噬！那些在皮肤下游走的黑气变得异常活跃，疯狂地冲击着他的经脉和神智！
“稳住！” 玄冥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传入柳蠡修耳中。
柳蠡修艰难地睁开眼，看到玄冥的脸色也变得异常苍白，额头上同样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的双手结印，神情专注而痛苦，周身的佛光忽明忽暗，显然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金色的光束如同桥梁，连接着两人的眉心。柳蠡修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那些狂暴的黑气，正被这道金色光束强行拉扯着，缓缓地、艰难地，朝着玄冥的方向流动！
而随着黑气的流动，一股同样剧烈的痛苦，似乎也通过这道光束，传递到了玄冥身上。
玄冥的身体微微颤抖着，脸色越来越白，嘴唇紧抿，连诵经的声音都带上了一丝不稳。但他的眼神却依旧坚定，没有丝毫退缩。
柳蠡修看着他痛苦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他不明白，玄冥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仅仅是为了所谓的“避免浩劫”？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就在他心神微动的瞬间，异变陡生！
或许是感受到了宿主的动摇，又或许是被即将被引渡出去的恐惧所驱使，柳蠡修体内的蚀佛噬心蛊突然爆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
“吼——！” 柳蠡修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被撕裂了，一股狂暴的、充满了毁灭欲望的气息从他心底喷涌而出！他的双眼瞬间被黑气覆盖，失去了原本的清明！
“不好！” 玄冥心中一沉，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混乱的意志正在冲击着柳蠡修的神智，试图将他彻底吞噬！
这是蛊毒在反噬，想要彻底占据柳蠡修的身体和灵魂！
千钧一发之际，玄冥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猛地加大了佛力的输出，同时，不再仅仅是引渡蛊毒，而是将自己的一丝神念，也顺着那道金色的光束，送入了柳蠡修的意识深处！
这是极其危险的举动。两人气息相连，神念交融，若是一方失守，很可能会被另一方的意识所吞噬，或者一同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玄冥的神念进入柳蠡修意识的瞬间，仿佛坠入了一个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渊。
这里混乱、冰冷、充满了破碎的画面和疯狂的嘶吼。他看到了金碧辉煌的宫殿在烈火中崩塌，看到了无数冤魂在哀嚎，看到了背叛的利刃刺穿胸膛，看到了无尽的黑暗和冰冷的潭水……
这是柳蠡修的记忆碎片？还是他灵魂深处的痛苦与绝望？
玄冥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悲伤和空洞，仿佛整个灵魂都被掏空，只剩下无尽的孤寂和混乱。这股情绪如此强烈，以至于连他那坚如磐石的佛心，都忍不住为之震颤。
这个看似炸毛跳脱、没心没肺的邪物，灵魂深处竟然藏着这样深重的痛苦？
几乎是同时，柳蠡修的意识也闯入了玄冥的神念之中。
他仿佛置身于一片浩瀚无垠、纯净得近乎冰冷的佛国净土。这里庄严肃穆，佛光普照，没有一丝尘埃，没有一点杂音。但在这片极致的纯净之下，他却感受到了一股同样极致的压抑和……痛苦。
那是一种对自身“洁净”的极致追求，一种不容许丝毫“污秽”沾染的偏执。这种偏执，如同最沉重的枷锁，将这个强大的圣僧牢牢束缚，让他活得如同一个完美却没有温度的雕像。
他看到了玄冥对“污秽”的本能排斥，看到了他对自身情感的极致压抑，看到了他为了维持这份“洁净”而承受的、常人无法想象的煎熬。这种煎熬，深藏在冰冷的外表之下，沉重得让人心惊。
原来这个看似无所不能、清冷出尘的圣僧，也有着这样不为人知的痛苦。
两人的意识在这短暂的交融中，看到了彼此最深处的秘密和脆弱。
玄冥的心湖，被柳蠡修那巨大的悲伤和空洞彻底搅乱。他一首以来坚持的“净”与“秽”的界限，在这一刻，开始变得模糊。
柳蠡修的意识，也被玄冥那片冰冷佛国下的压抑和痛苦所震撼。他一首以为这个秃驴是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却没想到他也有着这样沉重的负担。
就在这意识交融、彼此震撼的瞬间，那股狂暴的、试图吞噬柳蠡修的蛊毒意志，似乎也受到了影响，出现了一丝短暂的停滞。
玄冥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猛地收回神念，同时加大了引渡的力度！
“喝！”
他低喝一声，周身佛光骤然大盛！
那道连接两人眉心的金色光束，瞬间变得粗壮无比！柳蠡修体内那些狂暴的黑气，如同找到了宣泄口，被源源不断地、强行拉扯着，通过金色光束，涌入了玄冥的体内！
“呃！” 玄冥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嘴角溢出了一丝鲜红的血迹！
蚀佛噬心蛊以佛力为食，进入他体内的瞬间，就疯狂地啃噬着他的佛力和经脉，带来了撕心裂肺的剧痛！他那有严重精神洁癖的身体和灵魂，更是因为这“污秽”的入侵，而产生了剧烈的排斥反应，仿佛要被撕裂一般！
但他强忍着痛苦，双手印诀不变，死死地将这些蛊毒困在自己体内的一处经脉中，用自身精纯的佛力，暂时形成了一个脆弱的平衡。
终于，柳蠡修体内的黑气渐渐平息下去，不再疯狂涌动。他皮肤上的黑色气流也变得微弱，最终隐匿不见。
蚀佛噬心蛊，被成功引渡了一部分到玄冥体内！
金色的光束缓缓消散，笼罩着两人的光罩也随之褪去。
玄冥踉跄了一下，差点站立不稳。他脸色苍白，气息紊乱，嘴角的血迹格外刺眼。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那股阴毒的力量正在疯狂地冲击着他的防线，带来一阵阵剧烈的痛苦。同时，他的脑海中，还残留着柳蠡修那巨大的悲伤和空洞，让他心绪不宁。
柳蠡修也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体内的剧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空荡荡的感觉。他看着玄冥苍白的脸色和嘴角的血迹，又感受着自己体内那股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却又能隐隐感觉到一丝联系的状态，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他能感觉到，自己和玄冥之间，似乎多了一种无形的、看不见的线。通过这条线，他能隐约感受到玄冥此刻的痛苦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属于玄冥的、冰冷的压抑。
而玄冥，显然也能感受到他的状态。
两人对视着，谁都没有说话。
石屋内一片死寂，只有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氛围。有痛苦，有疲惫，有戒备，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因那短暂的意识交融和此刻的同命相连而产生的、微妙的变化。
柳蠡修看着玄冥，眼神复杂难明。恨意依旧存在，但其中，却掺杂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震惊和茫然。
这个死秃驴……到底是为了什么？
玄冥避开了他的目光，抬手擦去了嘴角的血迹，闭上眼睛，开始运功压制体内那股蠢蠢欲动的蛊毒。但他的心神，却久久无法平静。
那道无形的“菩提心锁”，不仅锁住了彼此体内的蛊毒，似乎也将两个原本对立的灵魂，紧紧地捆绑在了一起。
同生共感，祸福相依。
这条路，注定不会好走。
他看着自己那因“污秽”入侵而感到无比不适的身体，感受着体内那股阴毒力量的存在，以及脑海中残留的、属于柳蠡修的悲伤……玄冥第一次对自己一首坚守的“洁净”和“渡化”，产生了一丝动摇。
或许，他渡化的，从来都不是柳蠡修。
而是他自己。
这个念头，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他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久久不散。
石屋内，一僧一俗，相对无言。
一道无形的锁链，在两人之间悄然形成，将他们的命运，紧紧地捆绑在了一起。未来等待他们的，是更深的纠缠，还是彻底的毁灭？无人知晓。
但可以肯定的是，从这一刻起，他们的关系，己经发生了质的改变。
从监视者与被监视者，变成了被蛊毒和秘法强行绑定的“共生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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