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铁司的账房里弥漫着陈年纸张与海盐混合的气息，案上堆叠的账簿几乎要没过铜鹤笔架。南宫冰怡指尖抚过最厚的那本蓝布账册，泛黄的纸页在灯光下透出细碎的虫蛀痕迹，上面用小楷记载着近三年的盐价波动，每个月的涨幅都精确到文。她突然停在去年惊蛰那页，朱砂圈注的数字旁有行褪色的批注："北境雪灾，盐引骤紧"。
"这里有问题。" 她抽出腰间银刀剖开纸页夹层，掉出半张揉皱的纸条。辰君汐的算珠在旁边 "噼啪" 跳动，将散落的数据按季度汇总，象牙算珠碰撞的脆响里，桌面渐渐浮现出条锯齿状的曲线 —— 在赤焰门活跃的月份，盐价总会以惊人的幅度飙升，像被无形的手猛地拽起的风筝线。
"是人为操控。" 南宫冰怡蘸着朱砂在曲线上重重标注，丹砂透过纸背洇出暗红的晕。她指向账簿里个不起眼的商号 "顺昌号"，墨字在虫蛀的破洞里若隐若现："他们通过盐铁司的内鬼囤积居奇，再散布边境战事的谣言哄抬价格，赚取的银两正好用来购买改良弩的零件。" 每个涨价周期前，这家店的进货量都会突然翻倍，账房先生用蝇头小楷写着 "客似云来"，却在页脚用淡墨画了个歪斜的弩箭符号。
楚毅然正用银质药匙挑开颗蓖麻籽，的果仁在灯下泛着诡异的蜡光。他将油脂滴在铜盘里的盐粒上，雪白的晶体竟像遇火的雪般瞬间融化，在盘底凝结成灰黑色的斑块。"顺昌号的东家是赵岳的远房表亲，" 他用银针拨弄着凝结物，针尖挑起丝银亮的黏液，"上个月刚从西域运来批 ' 药材 '，报关单上写的是蓖麻，实际重量却比正常蓖麻重三成。"
尹子皓突然抽刀劈向桌角，三寸厚的梨花木桌腿应声而断。刀身映出窗外掠过的黑影，他用刀尖挑起片飘落的衣角，玄色绸缎上绣着半朵银线牡丹 —— 那是赤焰门死士的标记。"盐铁司的巡盐御史刚带人查封了顺昌号，" 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却只抄出些普通盐引，显然是提前转移了。" 他踹开墙角的暗门，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暗卫说他们往地窖运了三十口大缸，却没在清单上登记。"
辰君汐的算珠突然全部卡在凹槽里，七枚象牙珠子齐齐停在 "30" 这个数字上。他反手抽出压在账册下的边境舆图，朱砂笔在镇西军驻地圈出个红圈，算珠在羊皮纸上组成复杂的矩阵："三十口缸能装的盐，按当前市价卖出，正好够买十架改良弩。" 他指尖点过舆图上的铁矿标记，"他们在给镇西军备货，上个月的铁矿价格暴涨，正好对应黑火药配方的第三次改良。"
南宫冰怡抓起支狼毫，在宣纸上迅速画出顺昌号的人脉图。墨线在烛火里抖动，每个节点都用璇玑符标记：绸缎庄的掌柜娶了盐铁司主簿的妹妹，粮行的账房是赤焰门主的远房侄子，连码头扛货的把头都与军械坊的锻工沾亲带故。"这些商号看似独立，实则通过联姻、学徒等关系连成网。" 她的笔尖停在网眼中心的空白处，"我们要做的，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凤袍下的防弹衣》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就是找到网的中枢 —— 那个能同时调动盐铁司和镇西军的人。"
案上的烛火突然剧烈摇曳，灯花 "噼啪" 爆开火星。楚毅然的银针无风自动，针尖颤巍巍指向账簿夹层里张褪色的药方。泛黄的宣纸上，当归三钱、甘草五钱的剂量排列诡异，南宫冰怡突然按住辰君汐的手："这组数字... 与军械坊的火药配方剂量完全吻合。" 她数着药方末尾的落款，"是盐铁司转运使李嵩的笔迹，他上个月突然以 ' 痼疾 ' 为由告假，却在顺昌号的进货单上签过字。"
"李嵩..." 尹子皓突然想起什么，佩刀在桌面上划出残影，"三年前镇西军哗变，带头的副将就是他的内弟。" 他踹开暗门的第三级台阶，露出下面藏着的铁盒，"暗卫查到他上个月去了三次军械坊，每次都带着个刻着蛇纹的铜匣。"
辰君汐的算珠突然急促跳动，将黑火药的硝石、硫磺、木炭比例换算成银钱："改良配方需要提纯硝石，成本是普通火药的五倍。" 他在纸上写出串化学方程式，朱砂标注的改良配比旁，不知何时多了滴暗红的血珠，"军械坊的账房说，最近总有个戴玉扳指的人来催货，每次都用蓖麻籽油封口的密信。"
南宫冰怡突然想起昨夜在驿馆看到的场景：轩辕策被三个黑衣人堵在巷口，为首的老者将枚蛇纹玉佩摔在他脚下，"你若再帮辰君汐查盐铁司的事，就等着看轩辕家的商号全被查封！" 月光下她看清老者的扳指，蛇眼处的红宝石正映着轩辕策苍白的脸。
"咳咳..." 楚毅然突然打翻了装蓖麻籽的瓷碗，果仁滚落在账簿上，在 "顺昌号" 三个字上压出深色的印记，"我爹今天派人送来密信，说太医院正在研制克制青霉素的药，原料就是这种蓖麻毒素。" 他从袖中掏出半张烧残的纸，上面用朱砂画着黑火药的改良图谱，"这是从李嵩书房搜出来的，背面有镇西军的火漆。"
窗外传来货船靠岸的号角声，三短两长的节奏在夜雾里格外清晰。尹子皓按住腰间的佩刀冲到窗边，刀鞘撞在窗棂上发出闷响："他们开始转移最后批盐了。" 月光下，三十口大缸正被抬上码头的货船，缸身的铜环在灯光下闪着冷光，像极了军械坊里待装的火药桶。
辰君汐的算珠突然全部归位，在桌面拼出个完整的璇玑阵。他指尖点过阵眼的 "30"，突然抬头看向南宫冰怡："三十口缸... 如果装的不是盐呢？" 算珠突然齐齐炸裂，象牙碎片溅在账簿上，在镇西军驻地的位置烫出个焦黑的洞。
此时盐铁司的地窖里，李嵩正用银匙搅拌缸里的黑色粉末。戴玉扳指的人站在阴影里，看着他将蓖麻籽油滴入粉末中，激起串幽蓝的火星："按改良配方，这点量足够炸毁半个军械坊。" 他突然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与轩辕策极为相似的侧脸，"等辰君汐他们追到货船，就知道什么叫自投罗网了。"
货船的帆突然在夜风中鼓起，帆布上不知何时被画上了赤焰门的图腾。南宫冰怡看着远去的船影，突然发现帆布的褶皱里藏着个熟悉的轮廓 —— 那是轩辕家族的星芒印记，此刻正被夜色染成诡异的暗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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