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天监观星台的铜鹤在暮色中泛着冷光，翅尖的铜锈里嵌着几粒暗红的血珠。南宫冰怡指尖抚过冰凉的鹤喙，那里刻着个极小的 “暗” 字 —— 笔画走势与灵隼带来的璇玑符边角严丝合缝，朱砂在暮色里泛着温润的光。她突然想起王显账册里的记载：“观星台铜鹤，暗通黑市。”
“每月初三子时开市，在城西的废弃戏楼。” 尹子皓将磁石碎片按北斗方位贴在观星台的地砖上，石面立刻显露出幅巴掌大的微型地图。他用佩刀刀尖划过地图上的河流标记：“王显的账册里记着笔‘戏服尾款’，其实是拍卖会的入会费。” 刀锋突然顿在地图角落，那里画着的蛇形图腾吐着信子，与盐铁司银库门环上的标记完全相同。
楚毅然蹲在观星台的刻度盘旁，瓷碗里的药膏正泛着幽幽的蓝。他用银匙搅动药膏，幻蝶粉末在碗底凝成细碎的鳞片：“这是用忘川泽的‘幻蝶’翅膀做的，涂在眼睑上能让虹膜变成暗紫色 —— 黑市的守卫只认这个眼色。” 他突然从药箱底层翻出张揉皱的药方，泛黄的纸页上用七国文字标注着药材产地，“赤焰门近半年买了大量西域的‘火棉’，这种东西混合硫磺，威力比硝石强十倍。你看这采购渠道，横跨七国商路，绝不是单一势力能做到的。”
辰君汐的算珠在观星台的青铜刻度盘上跳动，象牙珠子与铜器碰撞的脆响里，地面渐渐浮现出串数字。他屈指弹开最右侧的算珠：“要带‘活契’才能入内，就是用活人做抵押。” 算珠突然在 “300” 这个数字上停住，“账册里记载的‘璇玑符三套’，其中一套流向了黑市的‘主拍人’，交易价格正好是三百两黄金 —— 与玄铁军机甲的液压管采购价吻合。”
南宫冰怡将璇玑符与铜鹤的暗记对齐，符纸边缘的齿痕突然嵌入铜器，发出 “咔嗒” 一声轻响。观星台的穹顶应声裂开道缝隙，个黑色木盒裹着夜风坠落，盒身的锁扣是只展翅的玄鸟 —— 那是镇西军的标志。她掀开盒盖的瞬间，一股机油味混着檀香扑面而来：里面装着枚青铜令牌，正面刻着 “通玄” 二字，背面是幅简化的世界地图，朱砂标出的十几个红点里，有个格外醒目的标记在玄铁军驻地附近。
“是荆铭的标记。” 尹子皓认出令牌边缘的狼牙刻痕，那是西北密探的专属印记，“他在黑市卧底三年，这令牌能让我们以‘西域商队’的身份入场。你看这地图上的红点，都是玄铁军机甲部队的秘密补给点。”
子时的梆子刚敲过第一响，废弃戏楼的朱漆大门突然吱呀开启。门内的长廊挂着盏盏人皮灯笼，灯油里泡着的眼珠在风中轻轻晃动，照得地上的青石板泛着诡异的红光。南宫冰怡摸了摸袖中的改良弩，箭簇上涂着楚毅然特制的麻醉药 —— 用荧蛊毒液与蒙汗药调制，能在三刻钟内让目标全身僵硬。
“请出示活契。” 守在廊口的黑衣人突然拔刀，刀刃上的寒光映出尹子皓手里的锁链。链端拴着个披头散发的 “囚徒”，正是换上囚服的辰君汐，他颈间的木牌写着 “天机阁叛逆”，字迹模仿的是兵部通缉令的笔体。
戏楼正厅的戏台己改成拍卖台，紫檀木台面刻着复杂的液压管道图。台柱上绑着几个蒙眼的人，呜咽声混着齿轮转动的咔嗒声 —— 都是被绑来当 “活契” 的兵部官员家眷。主持拍卖的是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指尖戴着枚蛇形戒指，戒面的鳞片在灯光下泛着金属光泽，与王显靴底的粉末成分完全相同。
“第一件拍品，镇西军的布防图。” 面具人掀开黑布，卷轴上的墨迹在灯笼下泛着银光，仔细看去竟是用液压油调和的银粉，“起拍价，黄金百两。”
南宫冰怡突然注意到戏台侧翼的阴影里，站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穿着件玄色斗篷，指尖转动着枚狼牙令牌，正是荆铭。他的目光与她对上的刹那，突然抬手拢了拢斗篷 —— 袖口露出半张图纸的边角，画着改良弩的扳机构造，旁边用朱砂写着 “玄铁” 二字。
“五百两！” 二楼包厢突然传来个苍老的声音，南宫冰怡认出那是兵部尚书的随从，上个月刚从玄铁军驻地调回京城。
面具人轻笑一声，指尖在拍卖台的凹槽里轻轻一按。台面突然裂开，升起个罩着黑布的铁笼。“第二件拍品，玄铁军的机甲核心图纸。” 黑布落下的瞬间，台下响起倒吸冷气的声音 —— 羊皮纸上画着的液压传动装置，比军械坊的最新款精密三倍，“起拍价，黄金千两。”
楚毅然的手突然攥紧药箱，里面的银针正微微震颤。他认出图纸角落的标记，那是轩辕家族的星芒印记，只有历代镇西军统帅才能使用。三年前轩辕澈父亲战死沙场，帅印一首悬而未决，难道...
“两千两！” 兵部尚书的包厢再次加价，这次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急切，“我要验图！”
面具人突然摘下青铜面具，露出张布满疤痕的脸。南宫冰怡的瞳孔骤然收缩 —— 那人竟是本该被关押在天牢的前兵部侍郎，去年因 “通敌” 罪名被革职，传闻早己病死狱中。“验图可以，” 他突然拍了拍手，两个黑衣人推着辆盖着黑布的推车走上台，“但得先看看这个。”
黑布被掀开的瞬间，全场突然陷入死寂。推车上站着个半人高的铁壳怪物，铜制胸腔里的齿轮正咔嗒转动，手臂处的液压管泛着银光 —— 正是玄铁军最新研制的机甲雏形，只是比传闻中缩小了十倍。
“这是按真机比例制作的模型。” 前侍郎抚摸着机甲的铁臂，“谁拍下图纸，就能得到全套液压传动技术。” 他突然指向台柱上的俘虏，“包括这些活契 —— 都是熟悉兵部运作的官员家眷，有了他们，就能知道玄铁军的布防弱点。”
南宫冰怡的目光突然撞上荆铭的暗号，他正用手指在斗篷上轻点：三短两长，是 “有内鬼” 的意思。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兵部尚书的包厢窗缝里，正有个望远镜对着戏台，镜片反射的光线下，隐约可见只握着令牌的手 —— 那令牌上的蛇形图腾，与赤焰门门主的信物完全相同。
“五千两！” 三楼的贵宾包厢突然传来个年轻的声音，清冽如冰。南宫冰怡的心猛地一跳，这声音像极了轩辕澈。
前侍郎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这位贵客，您确定要跟兵部抢？”
“兵部？” 那声音带着冷笑，“他们连机甲的液压管都造不明白，拿着图纸也是浪费。” 包厢门突然打开，个穿银甲的身影站在光影里，手中的帅印在灯笼下泛着金光，“镇西军统领轩辕澈，奉命接管黑市所有军械交易。”
全场哗然的瞬间，南宫冰怡突然看见荆铭袖口的图纸全貌 —— 机甲模型的底座刻着行小字：“母机在兵部地窖”。而前侍郎的手正悄悄按向机甲背后的按钮，那里藏着的引线，与盐铁司仓库的火药引信一模一样。
戏台的横梁上，突然落下十几张黑色请柬，每张都印着蛇形图腾。南宫冰怡接住飘到面前的那张，墨迹在掌心渐渐显形：“恭喜触发母机启动程序，子时三刻，兵部见。”
此时的兵部地窖里，十几个工匠正围着台巨大的铁壳机器忙碌。液压管里的油液泛着银光，与黑市模型的材质完全相同。个戴玉扳指的人站在机器前，指尖划过控制面板上的星芒印记：“告诉轩辕澈，想要机甲核心，就用镇西军的兵权来换。” 他身后的阴影里，前侍郎正单膝跪地，手里捧着的，正是本该由轩辕澈继承的帅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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