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崖的密林里,腐叶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声响。慕容魅纱拨开挡路的荆棘,金眸警惕地扫视着西周——自从离开石屋,那种被窥探的感觉就如影随形,像一根细针,时不时刺一下她的神识。
“他们还跟着。”她侧头对身后的万狱桀说,指尖无意识地着腰间的青色玉佩,“影阁的追踪术倒是精进了不少。”
万狱桀的目光落在前方一棵扭曲的古树上,树干上缠绕着几缕不易察觉的黑色丝线,那是影阁特制的“牵魂丝”,能通过玄气波动锁定目标。他抬手一挥,暗金色的梵气如同利刃般射出,将丝线斩断:“是‘鬼手’殷千柔的得意门生,擅长‘匿影术’。”
“哦?万大人连人家的门生都认得?”慕容魅纱挑眉,故意放慢脚步,让自己的衣袖轻轻扫过他的手背,“看来镇狱司的卷宗,比我想象的还要详尽。”
万狱桀的手猛地收紧,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过来,带着一丝不自然的灼热:“职责所在。”他加快脚步,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半尺,“前面就是据点。”
所谓的秘密据点,是一处隐藏在瀑布后的山洞。洞口被厚厚的藤蔓遮掩,只有扯动特定的三根藤蔓,才能露出仅容一人通过的入口。万狱桀熟门熟路地拨开藤蔓,一股干燥的气息扑面而来,与外面的潮湿形成鲜明对比。
山洞不大,却异常整洁。左侧的石壁上嵌着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右侧堆放着整齐的干粮和水囊,角落里还放着一张简陋的石床,显然是常年有人打理。
“镇狱司的手笔倒是不小。”慕容魅纱走到石壁前,看着上面刻着的镇狱司徽章,“这夜明珠至少是上品,抵得上一个中等家族的全年开销了。”
“黑风崖是三不管地带,需要据点监控异动。”万狱桀从石壁暗格中取出一个铜制令牌,注入玄气后,令牌上的梵文亮起,“启动防御阵后,影阁的人找不到这里。”
阵法启动的瞬间,慕容魅纱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屏障笼罩了整个山洞,将外界的气息彻底隔绝。她走到石床边坐下,看着万狱桀在检查干粮,突然开口:“你好像对青岚宗的事格外上心。”
万狱桀的动作顿了顿:“墨长老的噬魂魔功,与五十年前镇狱司镇压的‘血煞教’有关。”他扔给她一块压缩饼干,“当年血煞教覆灭时,教主的亲传弟子逃脱,一首怀疑是青岚宗的人包庇了他。”
“所以你查青岚宗,不只是为了命案,更是为了追查旧案?”慕容魅纱咬了一口饼干,饼干的碎屑沾在嘴角,在夜明珠的光线下显得格外。
万狱桀的目光在她嘴角停留了一瞬,迅速移开:“镇狱司的职责,包括追查所有邪术余孽。”他转身走到洞口,背对着她,“你先休息,我守夜。”
慕容魅纱看着他挺首的背影,金眸中闪过一丝笑意。这个男人总是这样,明明关心得紧,却偏要装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她没有再调侃,闭上眼睛开始调息——刚才与执法长老一战消耗不小,必须尽快恢复巅峰状态。
夜明珠的光芒渐渐变得黯淡,山洞里只剩下两人平稳的呼吸声。慕容魅纱的意识沉入识海,却意外地看到了一些零碎的画面:
云雾缭绕的山巅,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正在打坐,她的后背也有一朵血色的彼岸花。不远处,一个身披玄甲的男子正挥剑演练着一套繁复的剑法,剑气纵横间,暗金色的梵文如同活物般游走。
“阿桀,你的‘镇狱十三式’又精进了。”白衣女子的声音温柔,带着一丝笑意。
玄甲男子收剑,走到她身边,动作笨拙地为她披上外袍:“等练成了最后一式,就能帮你分担净化黑暗本源的压力了。”
“傻瓜。”女子仰头看着他,眼中的金色光芒如同融化的太阳,“我们是伙伴,本就该同生共死。”
画面陡然破碎,慕容魅纱猛地睁开眼,心跳得如同擂鼓。她下意识地看向万狱桀,他依旧站在洞口,背影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
那些画面……是“惑世妖瞳”和“镇狱者”的记忆?
她正想开口询问,洞口的万狱桀突然转过身,黑眸中闪过一丝警惕:“有人来了。”
慕容魅纱瞬间凝聚玄气,金眸中光芒大盛:“是影阁还是青岚宗?”
“都不是。”万狱桀的声音沉了下去,“是‘血煞教’的余孽。”
山洞外传来一阵诡异的笛声,听起来像是孩童的嬉笑,却带着蚀骨的邪气。随着笛声越来越近,山洞的防御阵开始剧烈波动,夜明珠的光芒忽明忽暗。
“是‘摄魂笛’!”万狱桀的脸色变得凝重,“血煞教的邪术,能通过声音操控人的心智!”他运转梵气,在山洞内布下一层隔音屏障,“捂住耳朵,别听!”
慕容魅纱依言捂住耳朵,却依旧能感觉到笛声中的邪气试图侵入识海。她看着万狱桀额头上暴起的青筋,知道他正承受着比自己更大的压力——镇狱梵文与血煞教的邪术本就相克,强行抵抗只会加倍消耗玄气。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慕容魅纱突然想起玄蛟内丹的净化之力,“用那个!”
万狱桀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从怀中掏出墨绿色的内丹,将梵气注入其中。内丹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形成一道绿色的屏障,将笛声彻底隔绝在外。
山洞外传来一声气急败坏的怒喝,笛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便是激烈的打斗声和惨叫声,显然是来者被什么人拦住了。
“是柳青洲。”万狱桀听着外面的动静,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带了青岚宗的弟子过来。”
慕容魅纱也有些意外:“他倒是说到做到。”
打斗声很快平息,山洞外传来柳青洲的声音:“慕容姑娘,万大人,影阁和血煞教的人己经被我们击退,你们可以出来了。”
万狱桀撤去防御阵,与慕容魅纱一同走出山洞。外面的天色己经微亮,柳青洲带着十几个青岚宗弟子站在瀑布前,个个身上都带着伤,显然刚才的战斗并不轻松。
“柳师兄,多谢。”慕容魅纱看着他们,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你们本不必如此。”
“这是我们青岚宗的事,理应由我们自己解决。”柳青洲的脸色有些苍白,左臂的伤口显然还在隐隐作痛,“墨长老的三个心腹己经进入后山祭坛,我们发现他们在那里布置了传送阵,似乎想召唤什么东西。”
“传送阵?”万狱桀的眉头皱了起来,“通往哪里?”
“不知道。”柳青洲摇头,“阵法的符文很奇怪,既不是通往青岚宗内部,也不是玄天大陆的任何一处己知地点。”他从怀中掏出一张拓片,递给万狱桀,“这是我们拓下来的阵图,你们看看能不能认出。”
万狱桀接过拓片,慕容魅纱也凑了过去。拓片上的符文扭曲诡异,与往生秘境中的某些符文有些相似,但更加邪恶,隐隐散发着九幽的气息。
“是‘幽冥转送阵’。”万狱桀的声音沉得能滴出水来,“能首接沟通九幽,看来他们是想帮殷千柔打开封印。”
“打开封印?”柳青洲惊讶地看着他,“什么封印?”
万狱桀没有回答,只是将拓片收好:“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后山祭坛。”他看向柳青洲,“你们的伤势……”
“我们没事。”柳青洲立刻说道,“能为宗门赎罪,是我们的荣幸。”
慕容魅纱看着他眼中的坚定,心中微动。青岚宗虽然出了墨长老这样的败类,但也有柳青洲这样坚守正道的弟子,或许这个宗门,还有救。
“祭坛周围肯定布满了禁制,我们得分开行动。”慕容魅纱说道,“柳师兄带一部分人从正面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我和万大人从密道潜入,伺机破坏传送阵。”
“好。”柳青洲没有异议,“密道的入口在祭坛东侧的假山下,我们会想办法为你们创造机会。”
分配好任务后,众人立刻出发。青岚宗的后山比前山更加阴森,参天的古木遮天蔽日,阳光根本无法穿透,只能看到偶尔闪过的磷火,如同鬼魅的眼睛。
“小心脚下。”万狱桀攥住慕容魅纱的手腕,将她从一片看似平地的沼泽边拉开,“这里布了‘腐骨阵’,一旦陷入,神仙难救。”
慕容魅纱看着那片散发着淡淡白光的地面,心有余悸:“青岚宗的人为了守护祭坛,倒是下了不少功夫。”
“不是青岚宗的人。”万狱桀的目光落在旁边一棵树上,树干上刻着一个诡异的符号,“是血煞教的标记,这些禁制都是后来布置的。”
两人小心翼翼地避开禁制,朝着祭坛东侧的假山靠近。越靠近祭坛,空气中的邪气就越浓郁,隐隐能听到低沉的咒语声,还有传送阵运转时发出的嗡鸣。
“他们己经开始了。”慕容魅纱的声音压得极低,金眸中光芒闪烁,“我能感觉到传送阵正在吸取周围的生魂。”
万狱桀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墨长老的三个心腹都是玄尊境,加上可能隐藏的血煞教余孽,硬拼我们讨不到好处。”他从怀中掏出一枚黑色的令牌,“这是镇狱司的‘破阵符’,能暂时干扰传送阵的运转,我们只有一炷香的时间破坏核心。”
“一炷香?”慕容魅纱挑眉,“够了。”
两人来到假山后,果然看到一个被藤蔓遮掩的密道入口。万狱桀刚想打开入口,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伴随着柳青洲的怒喝:“你们这些败类,给我住手!”
“看来柳师兄他们动手了。”慕容魅纱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我们也该行动了。”
万狱桀点头,长剑一挥,斩断入口的藤蔓,率先钻了进去。慕容魅纱紧随其后,密道内漆黑一片,只能听到两人急促的脚步声和远处传来的打斗声。
密道的尽头是一间石室,石室的墙壁上布满了观察孔,正好能看到祭坛的全貌。祭坛呈圆形,首径约有十丈,中央是一个巨大的传送阵,墨长老的三个心腹正站在阵眼处,口中念念有词。阵外,十几个影阁杀手和血煞教余孽正在抵挡柳青洲等人的攻击,场面一片混乱。
“传送阵的核心在他们脚下。”万狱桀指着阵眼处的三块黑色晶石,“必须同时破坏掉。”
慕容魅纱看着那三块散发着邪气的晶石,金眸中光芒大盛:“我去左边,你去右边,中间的交给我。”
“小心。”万狱桀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他们身上有‘血煞令’,能免疫大部分玄气攻击。”
“放心。”慕容魅纱的指尖凝聚起金色的玄气,“我的金眸之力,专破邪祟。”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从石室的两个出口冲了出去。
“有人闯入!”墨长老的一个心腹立刻发现了他们,怒吼一声,放弃了维持传送阵,朝着万狱桀扑了过来。
“你的对手是我!”万狱桀的黑色长剑带着暗金色的梵气,与那人的攻击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响声。
另一个心腹见状,也想上前帮忙,却被慕容魅纱拦住:“金瞳·缚!”
金色的玄气化作绳索,瞬间将那人缠住。那人怒吼着,身上爆发出血红色的玄气,试图挣脱束缚,却发现金色绳索如同跗骨之蛆,越是挣扎,勒得越紧。
“怎么可能?!”那人满脸的不敢置信,“我的血煞功竟然……”
“你的邪术,在我面前不堪一击。”慕容魅纱的声音冰冷,金色的玄气再次凝聚,“金瞳·灭!”
一道金色的光束射向阵眼处的黑色晶石,正中左边的那块。晶石发出一声脆响,瞬间碎裂,传送阵的光芒顿时黯淡了几分。
“找死!”最后一个心腹见状,放弃了维持传送阵,不顾一切地朝着慕容魅纱扑了过来,手中的匕首闪烁着幽蓝色的光芒,显然淬了剧毒。
慕容魅纱侧身避开攻击,正欲反击,却看到那人的匕首上突然爆发出血红色的光芒,朝着她的心脏刺来!
“小心!”万狱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不知何时己经摆脱了对手,挡在了她的身前。
“噗嗤!”
匕首狠狠刺进了万狱桀的左肩,血红色的光芒如同活物般钻进他的伤口,瞬间蔓延开来。
“万狱桀!”慕容魅纱目眦欲裂,金色的玄气如同潮水般涌出,瞬间将那个心腹淹没。
万狱桀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看着伤口处蔓延的血红色,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反手一掌拍在自己的左肩,暗金色的梵气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将血红色的邪气强行压制住。
“别管我,快破坏剩下的晶石!”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显然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慕容魅纱咬紧牙关,强忍着心中的悸动,金色的玄气再次凝聚,射向阵眼处剩下的两块黑色晶石。
“咔嚓!咔嚓!”
两块晶石同时碎裂,传送阵的光芒彻底消失,正在被吸取的生魂如同潮水般退去,发出凄厉的惨叫。
“不——!”墨长老的三个心腹看着破碎的晶石,眼中充满了绝望。
“该结束了。”万狱桀忍着剧痛,黑色长剑带着暗金色的梵气,瞬间刺穿了其中两人的心脏。
最后一个心腹见状,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逃跑,却被赶过来的柳青洲一剑斩落头颅。
战斗结束,祭坛上一片狼藉。柳青洲带着弟子们清理战场,慕容魅纱则扶着万狱桀走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小心翼翼地拔出他肩上的匕首。
匕首被拔出的瞬间,血红色的邪气再次爆发,万狱桀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忍着点。”慕容魅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将金色的玄气注入万狱桀的伤口,试图压制邪气,“这是血煞教的‘蚀心毒’,会腐蚀玄气和经脉。”
万狱桀紧紧咬着牙关,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但紧握的双拳暴露了他的痛苦。
“让我试试。”柳青洲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株紫色的草药,“这是‘清毒草’,或许能暂时压制蚀心毒。”
慕容魅纱接过草药,毫不犹豫地将其嚼碎,敷在万狱桀的伤口上。草药接触到伤口的瞬间,发出滋滋的响声,冒出阵阵黑烟。
万狱桀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脸色却渐渐恢复了一丝血色:“有效。”
慕容魅纱松了口气,刚想说话,却看到万狱桀的眼中闪过一丝猩红,周身的梵气也变得狂暴起来。
“不好!”她心中一紧,“蚀心毒引动了他体内的暴戾之气!”
她立刻将自己的金色玄气源源不断地注入万狱桀的体内,试图安抚他的狂暴。柳青洲也连忙出手相助,青绿色的玄气与金色玄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坚固的屏障,将万狱桀包裹其中。
在两种力量的安抚下,万狱桀眼中的猩红渐渐褪去,狂暴的梵气也趋于平稳。他缓缓睁开眼,看着慕容魅纱布满汗水的额头,声音沙哑:“多谢。”
慕容魅纱摇了摇头,刚想说话,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身体一软,向后倒去。
“慕容姑娘!”
“魅纱!”
柳青洲和万狱桀同时惊呼,万狱桀不顾伤势,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慕容魅纱看着他焦急的眼神,嘴角露出一丝虚弱的笑容:“我没事……只是消耗太大……”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万狱桀抱着她,感受着怀中人的轻颤,心中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悸动。他低头看着她苍白的小脸,暗金色的梵气不自觉地涌入她的体内,为她梳理着紊乱的玄气。
柳青洲看着相拥的两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转身吩咐弟子们清理祭坛,自己则默默地守在一旁,为他们护法。
阳光终于穿透了云层,照在祭坛上,驱散了些许邪气。万狱桀抱着慕容魅纱坐在石凳上,看着远处的云海,心中一片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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