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器机房的温度在逻辑乱流中急剧攀升,金属外壳泛着灼手的热。林见屿冲进机房时,脚踝被突然爆出的电火花燎了一下,他踉跄两步,却没敢停——屏幕上的猩红纹路己经漫过安全线,像活着的血藤正往核心服务器爬。
物理隔离开关在机房最内侧的钢门后,那扇门此刻正被乱流冲击得嗡嗡作响,门把手上凝着层诡异的蓝雾,是数据紊乱产生的能量残留。林见屿戴上防护手套,指尖刚触到门把手,就被一股电流猛地弹开,手背瞬间麻得失去知觉。
“还有三分钟!”阮眠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电流的杂音,却异常清晰,“乱流会击穿服务器绝缘层,到时候整个协议都会被污染!”
林见屿咬着牙,抓起旁边的绝缘杆狠狠砸向门锁。钢门发出刺耳的呻吟,裂开道缝隙。他侧身挤进去,终于看到了嵌在墙里的隔离开关——一个布满铜锈的转盘,上面刻着的刻度早己被高温熔得模糊。
乱流像无数根细针往皮肤里钻,他的视线开始发花,耳边嗡嗡作响,像是有无数人在说话。恍惚间,他竟听见阮眠在晚宴上念公式的声音,听见她倒在怀里时微弱的呼吸,听见她总在深夜实验室里轻轻咳嗽的动静。
原来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瞬间,早就像数据碎片一样,悄悄存进了心底。
他用尽全身力气抓住转盘,掌心的皮肤被烫得滋滋冒烟。转盘纹丝不动,像是被焊死在了墙里。通讯器里传来阮眠急促的呼吸声,他知道她一定在屏幕前死死盯着数据,指尖的冷汗或许己经打湿了键盘。
“阮眠,”他突然开口,声音在乱流的嗡鸣里显得格外轻,“等这事结束……”
通讯器那头顿了一下,传来她带着疑惑的声音:“什么?”
“我想说,”林见屿的手臂在发抖,转盘终于开始松动,“以前总觉得你像算法,精准、冷静,没什么温度……可刚才跑进来的时候才发现,我怕的不是协议被毁,是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盯着数据时,眼里的光。”
转盘“咔”地一声转了半圈,机房里的嗡鸣骤然减弱。林见屿瘫坐在地上,看着猩红纹路开始消退,嘴角忽然扬起个虚弱的笑。通讯器里一片沉默,只有电流的滋滋声,像谁的心跳漏了一拍。
“林见屿,”过了很久,阮眠的声音才传过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哽咽,“你先出来。剩下的,等你平安站在我面前,再说。”
他扶着墙站起来,走出钢门时,看见机房外的应急灯正闪着暖黄的光,像有人提前为他点亮了归程。
“磐石”的攻击最终以失败告终。当物理隔离完成的瞬间,阮眠团队启动了最后的反制程序——将“混沌共鸣协议”的伪装数据包发送了出去。陆岩拿到的,不过是个会自我销毁的空壳。
三天后,“星壤”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当阮眠站在台上,展示协议稳定运行的实时数据时,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全息屏上,淡金色的光晕温柔地包裹着猩红纹路,像一捧精心培育的花,将原本的荒芜转化成了新生的能量。
发布会结束后,林见屿在后台找到了阮眠。她正靠着墙发呆,指尖无意识地着袖口——那里还留着在医院时,他不小心碰倒水杯溅上的水渍。
“在想什么?”他走过去,递上一瓶温水。
阮眠接过水,指尖碰到他的,两人都顿了一下,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在想老周的儿子。”她轻声说,“医生说手术很成功。”
林见屿笑了笑:“他托人带了封信,说等出来后,想在‘星壤’的后勤部门打杂,算是……赎罪。”
阮眠抬起头,看向他的手——手背上缠着纱布,是在机房被烫伤的痕迹。“你的伤……”
“早没事了。”他下意识地把手往后藏了藏,却被她轻轻拉住。
她的指尖很轻,拂过纱布边缘:“林见屿,机房里的话,还算数吗?”
他猛地抬头,撞进她清亮的眼睛里。那里面没有了往日的冷静疏离,反而像落了星星,亮得让人心慌。“你想听几遍,我就说几遍。”他的声音有些发紧,“我说,我在意你。不是‘星壤’需要你,是我需要。”
阮眠的嘴角慢慢扬起个浅淡的弧度,像初春刚解冻的湖面,漾起细碎的光。“那正好,”她说,“我研究了那么多混沌理论,却发现最难算的是人心。或许……我们可以一起试试?”
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林见屿忽然想起很久前,在实验室看到的那盆无人打理的多肉——他总以为它早就枯死了,却在某个清晨发现,干裂的土壤里,悄悄冒出了朵极小的花。
就像他藏在心底的暗恋,曾在无数次克制与犹豫里成泥,却在某个生死交关的瞬间,终于冲破尘埃,迎来了属于它的花期。
后来有人问起“混沌共鸣协议”成功的秘诀,阮眠只是笑着指了指身边的林见屿。而林见屿总会想起那个机房里的午后,乱流呼啸中,他听见自己心跳盖过了所有声响——原来再精密的算法,都抵不过一句真心的告白;再混乱的世事,都挡不住一朵花,向着光的方向,慢慢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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