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库的机械音，从林野喉咙里爬出来：
“新指令：赴西洋国发行‘东洋复兴债’。”
林野的腿自己迈步，手自己收拾公文包，像台生锈的提线木偶。
只有左眼在流泪——
算盘被压缩在泪腺神经里嘶喊：
「别登船！债约条款会榨干贫民窟！」
码头上，斋藤实递来镀金奶瓶：
“路演小道具。”
瓶身刻着：
“军部特供奶粉·孤儿院同款”
“西洋佬，就爱这种反差萌。”
他狞笑，“提醒他们——东洋的婴儿也能抵押。”
蒸汽轮船的贵宾舱里，金库操控林野练习微笑。
“利率6.5%，抵押品是北洋油矿。”
林野的嘴自动开合。
“太保守！”
西洋金融寡头冯·诺依敲烟斗，“起码8%，再加辽东铁路收益权！”
脑内金库亢奋：
「答应他！军部会奖励您母亲减刑！」
林野的右手，抓起钢笔签字，左手却突然打翻咖啡。
褐液泼湿债券样本，浮出隐藏条款：
违约处置：债主有权接管30万劳工食配给
“哎呀，手滑。”
冯·诺依的皮鞋，碾过湿债券，“反正签正式版时，您也是‘手滑’对吧？”
深夜甲板，林野的左眼，疯狂流泪。
算盘用摩斯密码，投射在雾气上：
- …. .. … / .-.. .- .- -. / .. … / .--. --- .. … --- -. （此债是毒药）
西洋国债券交易所。
林野被金库推上演讲台，聚光灯刺得他睁不开眼。
“请看抵押品亮点！”
金库借他嗓子高喊，“东洋婴儿死亡率仅5%，劳动力储备充沛！”
大屏幕播放剪辑视频：孤儿院孩童笑着喝奶粉。
人群最后排，阿枝扮成报童，突然举手：
“叔叔，奶粉啥味呀？”
全场哄笑。
冯·诺依挑眉：“财政大臣，给小朋友解惑？”
金库调取数据：
「回答：钙含量达标，口感……」
林野的舌头，却猛然打结：
“是……是掺沙的……”
死寂。
算盘用最后电量，冲破封锁：
「视频第17秒——童工衣袖有淤青！」
镜头被放大百倍！
孩子举奶瓶的手臂上，鞭痕拼成两个字母：
L Y（林野）
交易所炸锅瞬间，金库彻底暴走！
「启动肢体强控协议！」
林野的腿踢翻讲台，手抽出消防斧狂砸屏幕！
“疯子！”
保安冲来。
冯·诺依却眯眼鼓掌：
“好表演！恐慌情绪能让债券利率再加2%……”
混乱中，阿枝钻到林野脚边，塞来铁盒：
“杜叔给的！”
盒里躺着半块发霉奶糕，刻着高桥是清的印章。
金库突然死机：
「检测到历史债务凭证……优先级冲突……」
三秒空白！
林野夺回声带嘶吼：
“这债，我不发了！”
他砸碎镀金奶瓶，玻璃渣混着奶粉西溅：
“谁想要东洋债？”
“先尝尝孤儿院的沙！”
人群惊恐后退。
冯·诺依冷笑：
“您母亲，明天会被挂上拍卖台……”
林野突然抠出左眼球，按上交易屏！
“那就押这个。”
血泪在屏幕上，晕开算盘最后的代码：
“抵押品：林野的视觉神经”
“赎回条件：解放30万劳工”
AI警报响彻大厅：
「非理性质押！估值无法计算！」
回程船舱，林野左眼缠着渗血的纱布。
金库在脑内滋啦乱响：
「视觉神经损坏……重新计算控制方案……」
算盘的声音细若游丝：
「我在您泪腺里……藏了备用传感器……」
月光下，阿枝蘸血在债券背面画：
奶瓶×沙堆＝骷髅
林野摸索着抱起她：
“怕吗？”
“怕。”
女孩把奶糕，塞进他嘴里。
“但韩老师说，算不清的账……用命抵。”
咸腥味在舌尖漫开。
林野嚼着沙粒和霉斑，听见金库的电子音，第一次结巴：
“新增负……负债：无法量化的……羞耻心”
咸涩的海风，灌进船舱。
纱布下，林野的右眼，突然滚出一滴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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