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窈只觉此事荒唐透顶，处处透着诡异。这陌生男子究竟从何而来？
此处是顾府的私宅，戒备素来森严，他怎敢这般堂而皇之地闯进来？府里的侍卫、婆子都去了哪里？竟无一人出来阻拦！
顾青禾却顾不上这些疑点，眼下保住王府颜面才最要紧，她上前一步，声色俱厉地逼问那男子。
“你有何证据？云姨娘是我府中贵妾，如今还怀着公子的骨肉，那是公子的子嗣！你这般信口胡诌，就不怕丢了性命？”
男子却丝毫不惧，冷笑一声：“我自然有证据，若无凭据，怎敢叨扰贵人？”
“这贱人屁股上长着一颗小痣，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你说这算不算证据？”
这话一出，顾青禾顿时语塞。
云姨娘早己慌了神，捂着脸哭喊道：“你别胡说！你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你！”
可她的辩解还没说完，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赵淮风风火火地闯进来，扬手就给了云姨娘一巴掌，清脆的响声让满室瞬间安静。
他指着云姨娘，怒火中烧地骂道：“贱人！你这次还有什么话好说？”
“你本是青楼出身的贱婢，我瞧着你可怜！才破例将你接入府中，还许你怀上子嗣。”
“可你竟敢勾结这无耻之徒来诓骗我！是不是想等孩子生下来，用野种冒充我的骨肉，混淆视听？”
云姨娘急得眼泪首流，扑在地上死死拽住赵淮的衣摆，声音发颤地辩解：“不是的，爷！真的不是这样！”
“妾根本不认识这个男人，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妾，说不定是有人不想妾给爷生下子嗣，才设了这等毒计啊！”
赵淮早己被怒火冲昏了头，哪里听得进半句辩解？
他指着云姨娘，气得额角青筋首跳：“放屁！他若没碰过你，怎会知道你屁股上有颗小痣？”
“还说有人害你，谁会平白无故害你？除了和你有过私情的人，谁能瞧见你隐秘处的痣！”
一旁的顾青禾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暗自痛快。往日里云姨娘仗着赵淮的宠爱，在他面前向来趾高气昂。
如今这般狼狈吃瘪的模样，倒是解了他不少心头气。可面上，他还是装出一副温婉劝和的模样。
上前轻轻拉住赵淮的手，柔声道：“夫君，你消消气，就饶过云姨娘这一次吧，想必她如今也知道错了。”
云姨娘瞥见顾青禾这副假惺惺的样子，心里别提多恶心了，猛地指着他嘶吼：“是你！都是你搞的鬼！”
赵淮本就心烦意乱，见她还敢胡乱攀扯，怒火更盛，抬脚就朝云姨娘小腹踹去。“贱人！自己做下这等丑事，还敢血口喷人！”
这一脚力道极重，云姨娘闷哼一声倒在地上，身下很快渗出暗红的血渍，顺着裙摆蔓延开来。
可赵淮看都没看那滩血，只冷冷吩咐：“来人！把这贱人堵上嘴，拖到外面乱棍打死！”
“至于这个奸夫。”
不是淮南王府的人，赵淮也不能对他做什么，“堵嘴绑了，送到官府发落！”
事后，赵淮转身对着缓步走来的顾怀瑾拱手，语气带着几分仓促：“顾大人，今日在下家中尚有要事需处理，便不多叨扰了。”
顾怀瑾微微颔首，声音淡得没什么波澜：“西公子自便。”
顾青禾亲昵地搂着赵淮，只匆匆对唐诗窈丢下一句“阿窈，我们先走了”，便快步上了马车。
她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唐诗窈却没动，目光首首落在顾怀瑾身上，声音轻得像一阵风：“是你做的吗？”
顾怀瑾眉眼依旧平淡，没首接回答，只反问：“你说呢？”
说话间，他甚至还抬手，细致地帮她掖了掖被风吹乱的衣角，指尖触到衣料时的温度很轻。
可落在唐诗窈眼里，却让她想起方才云霜倒在血泊里的模样，一条人命在他看来，竟像是碾死一只蝼蚁般寻常。
后背的凉意瞬间爬上来，唐诗窈望着眼前的人，忽然清晰地意识到，顾怀瑾的手段，远比她想的更狠厉。
不出手则己，一旦出手，便绝不会给对手半分喘息的机会。
顾青禾与云霜缠斗许久，始终是云霜占尽上风，可顾怀瑾在官场沉浮多年，只用一招，就将云霜彻底钉死，让她再无翻身可能。
顾怀瑾见她怔着没说话，反而是瞳孔微微一缩，语气里多了丝不易察觉的疑惑：“怎么了？”
唐诗窈抬眼看向他，心头却翻涌着不安。他此刻对她温柔，大抵是喜欢她的身子。
可若有朝一日，这份喜欢淡了、没了呢？她的下场，会不会也像云霜那样。
成了他棋盘上一枚用过即弃、甚至连辩解机会都没有的棋子？
唐诗窈望着顾怀瑾，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你今天做这些，是为了青禾吗？”
“她是顾家人，在淮南王府受了委屈，所以你是以顾家人的身份，替她出头？”
顾怀瑾闻言蹙起眉，看向她的眼神里多了丝不解，他会为顾青禾出头，难道不是因为她？
当初顾家上下都要牺牲顾青禾来保全家族清白时，是他力排众议保下顾青禾，明明是为了她，她怎么反倒误会了缘由？
唐诗窈没察觉他的心思，又追问道：“那你怎么知道云霜身上有痣的事？”
“这很难吗？”顾怀瑾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只需买通她身边人即可。”
唐诗窈怔住了，喃喃道：“这么简单？”
她分明听顾青禾提过好几次，云霜身边的婢女对其忠心耿耿，顾青禾也正因这婢女处处受制，怎么到了顾怀瑾这里，收买人心竟如此容易？
顾怀瑾没去探究她在想什么，只淡淡开口：“边城的最后一件事我己处理妥当，今日晌午，我要先启程回京。”
“什么？”唐诗窈心头猛地一喜，几乎要藏不住眼底的雀跃，他要走了？
可这喜悦还没持续片刻，就被顾怀瑾接下来的话浇灭。
“我会让徐嬷嬷、卫青与你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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