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闻言一怔，沉吟片刻，才认真回道：“回表姑娘，若论真心，自然是盼着妹妹能嫁个好人家，做正头主母，堂堂正正地过日子，自己说了算。”
“可若是像顾府、镇国公府这样的门第，即便是妾，也是在官府有登记的。嫁进这样的人家，府中规矩虽严，却也能保一生富贵，衣食无虞。”
唐诗窈听完，轻轻笑了，没有说话。
可惜啊，别人是别人，她是她，
她抬眼望向窗外，目光清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不愿，也不想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到旁人手里。
妾的名头再好听，终究还是奴，是伺候主母、讨好夫君的奴仆罢了。
“表姑娘可是有什么话想说？”
唐诗窈轻轻摇了摇头，“不过是方才忽然想起些从前在家乡的旧事，不必同大公子提起了，免得他平白多心。”
卫青想到唐诗窈如今正得大公子宠，不敢一口回绝，“若是主子问起，属下自然不敢隐瞒。”
“主子若不曾问及，属下也断不会多嘴。”
说罢便躬身行了一礼，“表姑娘，属下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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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的暖阳渐渐晒透了石凳，唐诗窈静坐着，日光落在她白皙的面颊上，映得那片肌肤透着温润的光泽。
清脆的声音从院外远远传来：“诗窈妹妹！”
“青禾？你怎么来了？”
顾青禾快步走进来，脸上带着几分雀跃的笑意：“诗窈妹妹，你听说了吗？顾昭柔被长公主罚在祠堂跪着呢，还禁了足！”
唐诗窈执扇的手轻轻晃着，笑盈盈瞧着顾青禾：“我当是什么急事，瞧你这额上都沁出汗了。”
“这事我白日里听夏荷说了，己经知道了。”
顾青禾一提顾昭柔，脸上便浮起几分怨愤，语气也急促起来：“平日她仗着母亲是主母，在府里为所欲为，房里的丫头下人稍不留意就被她苛待。”
“对我们这些庶出的姊妹，不是明里暗里地贬低，就是变着法地打压，连我姨娘的药钱和月例，她也敢屡屡克扣。”
“从前她日日往老夫人跟前献殷勤，跟长公主也走得近，府里谁都奈何不了她。”
她深吸一口气，眼底翻涌着快意，“如今总算遭了报应！”
这话倒让唐诗窈愣了愣。她原以为，只有自己这般寄人篱下的孤女才会被克扣月例，却不知顾青禾竟也受过这等委屈。
她看向顾青禾，眉梢微蹙：“竟还有这事？那老夫人和长公主都不管吗？”
终究是顾府的女儿，便是庶出，也不该被这般作践。
顾青禾一听这话，当即嘟起了嘴，语气里满是无奈：“管？怎么管？”
“府里的月例是按院发下去，可分到手里多少，还不是各房主母说了算？她们想怎么分、怎么给，旁人哪插得上嘴？”
唐诗窈握着扇子的手微微一顿，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了堵，说不清是惊是闷。
她从前只知道主母是府里掌家的女主人，却不知管的事情这样多，
作者“雨落春棠”推荐阅读《逃跑被抓回，疯批权臣强制爱》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长公主那里不会过问这些。她院里的用度都从皇宫大内出，哪用得着顾府的银子？”
“自然管不到我们这些人的死活，冬日里克扣煤炭，夏日里短少冰块，都是常事。”
她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几分发颤的恨意：“跟我姨娘一同进府的六姨娘，虽说只是妾室，可也是过了官府名录的正经名分。”
“就因为夏天被克扣了冰块，活活热死了！她女儿哭着闹到老夫人跟前，老夫人虽觉不忍，也不过是训斥了三夫人几句。”
说到这里，顾青禾忽然凑近唐诗窈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可等回去，三夫人就恨上了六姨娘母女。”
“六姨娘的后事根本没办，就用草席一卷，丢去了乱葬岗。连那个六姑娘，也被她硬指给了个满脸油光的富商，日子过得……唉，别提多苦了。”
她重重叹了口气，“你说，在这后院里，不管是受宠还是不受宠，得罪了主母，还能有活路吗？”
唐诗窈目光发怔，不知在想些什么，只觉后颈一阵发凉。
失神问道：“那三老爷……也不护着六姨娘吗？”
“护？怎么不护？”顾青禾苦笑一声，“六姨娘当年比我姨娘还得宠呢。”
“可男人哪能时时刻刻盯着后院？三老爷前脚出府办差，三夫人就敢让人堵了六姑娘的嘴，硬生生拖出府去。谁敢拦？”
“下人的卖身契都攥在主母手里，命根子捏着，谁敢说个不字？”
“等三老爷回来，六姑娘早就被塞给那个满脸油光的富商了……再说，三夫人娘家也不是好惹的，父兄都在朝为官，三老爷这些年……唉，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说着，顾青禾忽然攥紧了唐诗窈的手，指尖微微发颤：“阿窈，所以上次顾昭柔为难你时，我真不是不愿帮你说话。”
“是……是我不敢啊。我的婚事、我的性命，都捏在她们手里，我能有什么办法？”
她眼圈泛红，声音低哑下去：“从前还想求大公子指条出路，后来不知哪句话说错了，连这点指望也没了……”
唐诗窈见她泫然欲泣的模样，反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温声道：“没怪你，我知道你难。”
顾青禾走后，唐诗窈独自静坐了许久，眸光放空，不知在思忖些什么。
只是心口那片凉意挥之不去，顾青禾方才的话像根细针，时时刺得她心头发紧。
虽然她不会留在顾府，更不会屈身为顾怀瑾做妾。可若真到了东窗事发那一日，长公主怎会轻易放过她？
唐诗窈闭了闭眼，将那份忧虑强压下去。
这时夏荷掀帘进来，身后跟着个小厮，见了她便躬身道：“表姑娘，二老爷请您去书房一趟。”
唐诗窈睁开眼，与夏荷飞快对视一眼。
二人心中己有了几分计较。
顾二叔大概是听进了她上次的话，决意要继续撮合她与周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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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走到书房门口，便见周遭的小厮丫鬟都己被遣散，只孤零零立着一道身影。
那人穿一身素色书生袍，虽看得出洗过数次，却浆洗得干干净净，熨帖整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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