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顾怀瑾的决策精准狠厉，可老天似乎偏要护着唐诗窈，她不仅顺利出城，更借着这密林岔路甩开了追踪。
顾怀瑾追不上了。
这一次，被唐诗窈彻底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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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随从被遣散。
顾怀瑾独自登上那辆空马车。
他坐在车厢里，目光落在前方晃动的树影上，沉默了许久。
半晌，他抬手抚过冰凉的车檐，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不容错辨的笃定。
“窈窈，你以为这样就能逃掉？太天真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能跑到哪里去？”
顾怀瑾坐在车厢内，望着远处树影在风里摇曳，忽然勾了勾唇角。
那笑容清清淡淡，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温凉，眼底却藏着化不开的寒意，像结了冰的湖面。
“阿窈，”他低声呢喃，尾音拖着一丝诡异的缱绻，“等把你抓回来……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金屋藏娇吗？”
指尖在膝头轻轻敲击着，“到时候，我就给你造一座真正的金屋子。再给你脚踝上系条金链，环环相扣，让你半步也离不开我。”
他微微侧过脸，望着车窗外沉下去的暮色，语气轻得像梦呓，“便是死了，也要与我生同衾、死同穴。这辈子逃不掉。”
“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得捆在一起。”
“阿嚏！”
另一边，正坐在吱呀作响的小驴车上颠簸的唐诗窈，突然重重打了个喷嚏，鼻尖瞬间泛了红。
“阿窈，你没事吧？”周寅连忙探过身，“是不是着凉了？”说着便要解自己的外袍，“快披上我的衣服。”
唐诗窈笑着按住她的手，摆了摆手：“没事，我不冷。”
心里却暗暗腹诽，准是有人在背后念叨她，还是不怀好意的那种。
周寅见她坚持，便收回了手，抬眼望了望天上的月亮，笑道：“今晚月色真好。”
驴车慢悠悠地晃着，车轮碾过土路发出“嘚嘚”声，她转头看向唐诗窈，眼里带着真切的赞叹。
“说真的，阿窈，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姑娘。换了别的大家闺秀，坐这驴车走一路，早就喊苦喊累了，可你半句怨言都没有。”
唐诗窈闻言轻笑，望着前方被月光照亮的路：“哪有那么娇贵。”
她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岔路口，“你看，马上就到了。”
晚风拂过脸颊，带着草木与泥土的气息。唐诗窈深吸一口气，眉眼舒展，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嗯，是自由的味道。”
不用再提心吊胆怕被长公主发现，连累母亲受牵连，不用再听那些窃窃私语，说她攀附权贵、费尽心机想做顾府的少夫人。
此刻天地开阔，前路坦荡，连空气里都飘着轻快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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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散时，圣上扬声道：“瑾儿留下，其他人退下。”
“是，谢陛下。”
“老臣告退。”
“微臣告退。”殿内响起一片恭声，官员们鱼贯而出，很快，朝堂上便只剩君臣二人。
顾怀瑾垂手而立，恭敬行礼：“陛下。”
圣上听着这声疏离的“陛下”，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从龙椅上走下来，伸手拍了拍顾怀瑾的肩膀：“还在生朕的气？朕都说了，不让你封城门，是你母亲派人进宫说，她还有东西要送出城。”
“你也知道，上次你求朕赐婚，朕己经把她得罪得不轻。你母亲那性子，朕这次再违逆她，往后谁还进宫陪朕说说话？朕身边，也就你母亲这一个亲人了。”
圣上絮絮说着软话，顾怀瑾却只是垂着眼，神色淡淡的，显然没往心里去。等圣上话音稍歇。
他便开口：“陛下若没有其他吩咐，臣告退。”
说罢，不等圣上再开口，转身便往外走。
“哎，瑾儿！”圣上在身后唤他，顾怀瑾却脚步未停，很快便走出了大殿。
殿外，卫青早己候着。见顾怀瑾出来，他连忙上前，拱手道：“大人。”
顾怀瑾看他一眼，言简意赅：“查到了？”
卫青心头一紧，低声回话：“回大人，那辆马车，是周寅租的。”
说出“周寅”二字时，卫青额头己沁出薄汗，暗自替那位被发配到偏远之地的周大人捏了把汗。
都己是外放的官了，竟还不安分，竟敢私下带着表姑娘走，这书呆子真是嫌命长。
他忙又道：“大人，属下去将表姑娘带回来。”
顾怀瑾却道：“不必。”
卫青猛地抬头，满眼诧异，大人这是……不要表姑娘了？
也是，表姑娘做出这等事，假死脱身，跟着男人私奔，连大人都敢骗，这次怕是真的触了大人的逆鳞。
卫青心里暗叹，表姑娘往后，怕是只能自求多福了。
正思忖着，却听顾怀瑾的声音冷冷传来：“我亲自去。”
卫青后背的冷汗又冒了一层，此刻他不光替周寅捏着心，更在心里默默给表姑娘点了炷香。
大人动了亲自出马的念头，这盛怒之下，表姑娘怕是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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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经过连日舟车劳顿。
唐诗窈终于跟着周寅抵达了边城。周寅是朝廷下派的县官，刚到城门口，便有当地官吏上前迎接。
为首的是位须发花白的老太师，见了周寅便拱手笑道：“周大人一路辛苦。”
周寅连忙拱手还礼：“太师客气了。”
老太师说着“不敢当”，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周寅身后的唐诗窈。
边城常年风沙，百姓多是面色黝黑粗糙，唐诗窈这般肌肤白皙、眉眼清丽的模样，在这地方竟显得格外扎眼，仿佛一株误入荒漠的幽兰。
老太师一边同周寅寒暄，眼角的余光却总黏在唐诗窈身上，那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让她浑身不自在。
但她毕竟是跟着周寅来的，身份敏感，此刻若是露了不悦，难免给周寅添麻烦。
她只能垂下眼帘，装作未曾察觉。
盼着快些结束。
这里跟她想的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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