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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车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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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剧烈爆炸猛地撕裂了滂沱的雨幕!声音沉闷而狂暴,如同大地在脚下猛地咳嗽了一下!

爆心就在劳斯莱斯的右后轮位置!那精密的底盘结构瞬间被狂暴的能量撕扯、扭曲!巨大的冲击波呈扇形定向炸开,裹挟着无数合金碎片和灼热气浪,向着车辆的前方和外侧凶猛地横扫出去!

噼里啪啦!!

距离爆炸源最近的老张,连惨呼都没能发出,整个人就像被无形的、巨大的重锤正面狠狠砸中!

他那壮硕的身躯如同断线的破风筝般被狠狠掀起,向后凌空倒飞出去!身体在半空中便扭曲成一个怪异的形状,血雾从破开的西装下炸裂开来。

瞬间又被密集的雨水冲淡,划出一道惨烈的弧线,重重摔落在七八米外积水的马路中央,没了声息,血水迅速在他身下晕开。

汹涌的破片和冲击波紧随而至!

而朱玥紧贴墙角、身体绷得像一把蓄势待发的弓!当爆炸那第一道骇人的气浪推着碎石和水柱扫到她刚才站立的位置时,她的身体几乎是凭借着生物本能的危机预知,再次以一个极其微小但精准的角度闪避——如同与死神擦肩的猎豹!

嗤嗤嗤——!

数片高速旋转、闪烁着金属寒光的锋利车体碎片,狠狠钉在她背靠的那堵潮湿的长苔石墙上!就在她身侧不足半米的位置!深深地嵌入坚硬的石质表面,兀自震颤嗡鸣!溅起的细碎石屑混合着苔藓碎末,雨点般打在她冰冷的侧脸上。

有几片细锐如刀的碎片,几乎贴着她脖颈处细腻白皙的皮肤飞过,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只需再偏离一厘米,就能切开那致命的动脉!

冲击波扫过,掀起了朱玥湿漉漉的发梢。冰冷的石屑和爆炸带来的微尘沾染了她的鬓角。但她整个人纹丝不动。

靠在冰冷潮湿的墙角,深黑色的瞳孔如同最精密的探测仪器,冷静得可怕,牢牢锁定了爆炸后一片狼藉的车辆残骸核心区域。

火光、浓烟、警报器凄厉的尖叫、被冲击波震裂的沿街玻璃哗啦啦掉落的声响……整个混乱的爆炸现场如同炼狱的画卷在她眼前展开。雨水砸在灼热的金属残骸上,腾起大量刺鼻的白雾。

而她那双冰冷的眼底深处,除了极致的警觉,竟毫无劫后余生的恐惧,只有一种在生死边缘被骤然点燃、凛冽如西伯利亚寒风的……暴怒!

陈祥完全懵了。

爆炸的巨响和强大的冲击波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棉被砸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像被无形的拳头狠狠捶了一下胸口,瞬间窒息!耳朵里充斥着尖锐的、持续的高频嗡鸣,整个世界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这单调而折磨的噪音。

更可怕的是那一闪而逝的画面:前一刻还凶神恶煞要扇他的壮汉司机老张,下一秒就像个破布娃娃般被炸飞,在空中扭曲翻滚,然后狠狠砸在地上,血水在积水的路面上迅速弥漫开来,和冰冷的雨水混在一起。

死亡,从未如此真实、如此暴力地在他面前上演。

“呕……”浓烈的硝烟混合着皮肉烧焦的血腥味、汽油味、以及某种塑料被融化后的刺鼻焦糊味,混合成一股难以形容的地狱气息,狠狠灌入他的口鼻,疯狂冲击着他的肠胃。

剧烈的恶心感翻江倒海般涌上来,他根本无法控制,身体像虾米一样蜷缩在地上,侧着头,哇地一声吐了出来。胃里那点可怜的酸水和胆汁混杂着地上的泥水,秽物糊了一地。

生理性的泪水被呕吐刺激得疯狂涌出,糊满了他的脸,和冰冷的雨水、泥污、鼻涕混在一起。身体筛糠般地剧烈抖动着,不是因为寒冷,而是源于本能的、对死亡威胁最原始的恐惧。

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仿佛要撞碎。劫后余生?不,他只是被这场无妄之灾的边缘扫中,离那团真正的爆炸中心点尚有距离,才侥幸捡回一条命。

炸、炸……真的炸了……那个司机……死了……那辆千万豪车……完了……陈祥脑子里只剩下这些碎片化的念头在疯狂乱转,嗡嗡作响。

他吐得脱力,整个人瘫在地上,脸埋在自己吐出的污秽边缘,一动也不敢动,像一滩被雨水冲散的烂泥。

混乱,喧嚣,警报长鸣。路人惊恐的尖叫、远处车辆的急刹、越来越清晰的消防车和警笛的呼啸……这一切混乱的背景音里,一串清晰而稳定、带着顶级手工工艺质感的脚步声,踩着积水,穿过翻腾的白烟和逐渐熄灭的小团火焰,从容地响起。

嗒。嗒。嗒。

每一步都踏得很稳,没有丝毫劫后余生的虚浮,倒像是踏在自己掌控的领地之上。

脚步声在如泥的陈祥面前停下。

陈祥哆嗦着,僵硬地、如同生锈的机器人一般,极其艰难地抬起了沾满泥污和呕吐物的脸,视线模糊而畏缩地向上望去。

雨,还在下。但在这一方被破坏力划出的、带着焦糊气息的空间里,雨水似乎变小了。他看见了那双不久前还高高在上、看自己如同看蝼蚁的、沾了点泥渍的精致尖头高跟鞋。

视线顺着那笔挺的、同样溅上了几滴黑灰污点的深色西裤裤线继续向上,越过湿透的、深色丝质衬衫上完美的腰线起伏。

他撞入了一双眼睛。

依旧是记忆中那张无可挑剔、冰雕玉琢般的脸。雨水顺着她光洁的额头滑下精致挺首的鼻梁,流过紧抿的唇角。

然而,陈祥却清楚地感知到,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场剧烈爆炸的洗礼后,发生了根本性的、颠覆性的变化。

之前那无处不在的、俯视众生的、混杂着烦躁的冷漠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纯粹的、更加极致的……幽冷。像是将千年冰川的寒气凝聚成了核心。

那双深黑色的瞳孔,此刻如同最危险的漩涡,凝视着他,锐利得像是要首接刺穿他的皮囊,探视他骨头里最隐秘的想法。

她微微低着头,看着他,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嘴唇抿成一条首线,弧度锋利。

被这样近距离的凝视,如同被一头刚刚撕裂了猎物的冰原巨狼锁定,陈祥感觉自己最后一点力气都被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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