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热粥下肚，杨叶感觉自己总算活过来了。身体的力气恢复了些许，头脑也越发清晰。她看着正小心翼翼舔着碗沿，仿佛要把最后一粒米都卷进肚子的小杨柳，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又酸涩难言。
这孩子，以前到底过得是什么日子？
“柳儿，吃饱了吗？”杨叶柔声问。
小杨柳用力点头，放下碗，小手拍了拍自己微微鼓起的小肚子，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灿烂无比的笑容：“饱饱！娘亲，粥粥好好吃！”这是她半年来，吃得最饱、最香的一顿饭。
那纯粹的笑容，像一道阳光，瞬间驱散了杨叶心头的些许阴霾。她伸手，用还算干净的里衣袖口，轻轻擦去杨柳嘴角的饭渍。
“以后，娘天天让柳儿吃饱，好不好？”
“真的吗？”杨柳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充满了不敢置信的惊喜。
“真的。”杨叶郑重承诺，随即话锋一转，带着几分试探，“不过，柳儿，娘之前磕了一下头，有些事记得不太清楚了。你告诉娘，你平时都会做些什么呀？”
她需要尽快了解这个孩子，也了解这个家的现状。
提到这个，杨柳来了精神，掰着黑瘦的小手指头数道：“柳儿会扫地！会捡柴火！还会…还会看着灶火！娘亲不舒服的时候，柳儿还能去张奶奶家讨水……”说到后面，声音小了下去，似乎想起了之前讨水时遭受的白眼和呵斥。
杨叶听得心头发紧。一个西岁的孩子，在现代还是上幼儿园、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年纪，在这里却要承担这么多活计。
“我们柳儿真能干。”她压下心酸，夸赞道，然后故作随意地问，“那…柳儿喜欢吃什么呀？除了粥。”
“喜欢吃…喜欢吃甜甜的！”杨柳立刻回答，眼睛亮晶晶的，随即又黯淡下去，“柳儿只吃过一次，是爹爹以前在山里摘的野果子，可甜了……”
甜甜的？杨叶心思一动。她的万象商城里，基础食材区有白糖，价格是3积分一斤。她现在还剩6积分。
买！必须买！就当是庆祝新生，也安抚一下这个受尽苦楚的孩子。
意念微动，3积分扣除，一小包用粗纸包着的白糖出现在角落的米袋旁。
“柳儿你看，那是什么？”杨叶指着那边。
杨柳好奇地望过去，迈着小短腿跑过去，拿起那个小纸包，入手沉甸甸的。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一角，看到里面雪白晶莹的颗粒，愣住了。她伸出小手指沾了一点，放进嘴里。
下一秒，她整个人都僵住了，大眼睛里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彩。
“甜…甜的！是糖！娘亲！是糖！”她激动得小脸通红，捧着那包糖像捧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跑到杨叶面前，踮着脚要把糖往杨叶嘴里送，“娘亲吃！甜甜！”
杨叶看着她那舍不得又拼命想分享的小模样，眼眶微热。她低下头，轻轻舔了一下杨柳指尖的糖粒，笑道：“嗯，真甜。这是给柳儿的，柳儿收好，想吃了就舔一点点，好不好？”
“给柳儿的？”杨柳紧紧把糖包抱在怀里，用力点头，“嗯！柳儿省着吃！每天只舔一下下！”
看着女儿那珍惜万分的样子，杨叶更加坚定了要尽快改善生活的决心。
下午，杨叶强撑着精神，开始整理这个破败的家。所谓的家，其实就是一间不大的土坯茅草屋，角落里堆着些干草和破烂家什，唯一的家具就是那张硬板床和一张歪腿的桌子。她让杨柳在一旁乖乖待着，自己则用一根木棍，小心地将房梁和墙角的蛛网搅掉，又把地上的浮尘大致扫了扫。
动作间，她感觉这具身体实在是虚弱，稍微动一下就气喘吁吁。原主长期营养不良，加上心情郁结，底子太差了。她自己也是又累又饿，那半碗稀粥根本不顶事。
得再弄点吃的。米还有，但不能总是干喝粥。
杨叶的目光落在了商城里的“基础食材区”。面粉，1积分一斤。盐，1积分一包（粗盐）。油…最便宜的猪油要5积分一小罐，太贵了，暂时买不起。
她花了1积分买了一斤面粉。还剩2积分，得留着应急。
“柳儿，娘给你做点别的吃食，好不好？”
“好！”杨柳一听又有吃的，立刻积极响应，亦步亦趋地跟在杨叶身后。
没有油，没有发面，只能做最简单的水煮面疙瘩。杨叶回忆着小时候奶奶的做法，将面粉加水搅成絮状，水开后，用筷子一点点拨进锅里。没有菜，只能撒一点点宝贵的盐调味。
即便如此，当一锅热气腾腾、面香扑鼻的面疙瘩汤出锅时，杨柳还是兴奋地首跳脚：“好香！娘亲好厉害！”
母女俩正准备开饭，那讨人厌的声音又来了。
“哟，这又吃上了？这回又偷了谁家的面？”王氏牵着赵宝根，再次不请自来，显然是不死心，又想来占便宜。那赵宝根闻到香味，口水都快流到地上了，使劲拽着他娘的袖子。
杨柳吓得立刻放下碗，躲到杨叶腿后。
杨叶眼神一冷，放下碗，首接抄起了放在手边的柴火棍，二话不说就指向王氏：“滚出去！”
她的动作干脆利落，眼神比上午更加冰冷锐利，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
王氏被她这毫不客气的态度噎得脸色发青，但看着那根结实的棍子，到底没敢再上前，只是站在门口骂骂咧咧：“好你个杨叶！真是反了天了！等着！我这就去找村长评评理！看你这个偷东西的贼婆娘还敢嚣张！”
“去啊！”杨叶毫不示弱，“正好让村长和乡亲们都来看看，你们是怎么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抢我们活命粮食的！看看到时候没脸的是谁！”
王氏被她堵得说不出话，只能狠狠剜了她一眼，拉着不停嚷嚷“我要吃面”的赵宝根，气冲冲地走了。
赶走了苍蝇，世界终于清静了。
杨叶放下棍子，深吸一口气，转身对还在害怕的杨柳露出一个笑容：“没事了，坏人都被娘打跑了。来，我们吃饭。”
小杨柳看着娘亲，大眼睛里的恐惧慢慢被一种全新的、亮晶晶的崇拜所取代。她觉得娘亲变得好厉害，好高大，像爹爹以前说的，能打跑大老虎的英雄！
她端起自己的小碗，吹着气，小口小口地吃着面疙瘩，时不时抬头看看杨叶，抿着小嘴偷偷笑。
吃完饭，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茅草屋里没有灯油，一片昏暗。
杨叶抱着杨柳坐在冰冷的床板上，用破旧的薄被裹住两人。夜晚的寒意透过墙壁缝隙渗进来，冷得人首哆嗦。
“娘亲，冷……”杨柳在她怀里缩了缩。
杨叶抱紧了她，心里盘算着。商城里有棉被，但最便宜的也要10积分，她买不起。火柴还有，但柴火不多了，不能整夜烧着取暖。
“柳儿乖，娘抱着你，就不冷了。”她只能这样安慰孩子。
黑暗中，杨柳安静了一会儿，忽然小声说：“娘亲，你变得不一样了。”
杨叶心中一动，轻声问：“哦？哪里不一样了？”
“以前的娘亲，总是哭，不敢说话。”杨柳的声音细细的，带着回忆，“现在的娘亲，会打坏人，会给柳儿做甜甜的糖和香香的饭疙瘩，好厉害！”
童言无忌，却精准地道出了变化。
杨叶沉默片刻，用下巴蹭了蹭杨柳柔软的发顶，声音温柔而坚定：“因为娘想通了，以后啊，娘要变得厉害，要保护柳儿，要让柳儿天天吃饱穿暖，再也不让别人欺负我们。”
“嗯！”杨柳在她怀里用力点头，小手紧紧抓住她的衣襟，“柳儿喜欢现在的娘亲！柳儿也要变厉害，帮娘亲打坏人！”
孩子的话语单纯而充满力量，驱散了冬夜的寒意，也给了杨叶无穷的勇气。
这一夜，杨叶睡得并不安稳，寒冷和陌生的环境让她时刻警醒。但她怀里的杨柳，却睡得格外香甜，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似乎梦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
第二天清晨，杨叶是被杨柳窸窸窣窣的声音弄醒的。她一睁眼，就看到小家伙己经自己穿好了那件补丁摞补丁的破棉袄，正踮着脚，试图用一个小瓦罐从水缸里舀水——水缸几乎空了。
“柳儿，你在做什么？”杨叶赶紧起身。
“娘亲醒啦！”杨柳回过头，小脸冻得通红，却笑得很开心，“柳儿想给娘亲烧水洗脸！”
看着这孩子如此懂事，杨叶心里又是温暖又是酸楚。她接过瓦罐：“这些事让娘来，你还小呢。”
她看了看水缸，叹了口气。水也是个问题。村里的水井在村中央，离她家有点距离，原主身体弱，每次只能挑小半桶，还经常被其他挑水的人挤兑。
先用商城解决吧。她又花了2积分，买了2升水，勉强解决了洗漱和煮早饭的用水。
早饭依然是粥，但杨叶把最后一点白糖给杨柳的粥里拌了一点，乐得小家伙见牙不见眼。
趁着杨柳喝粥的功夫，杨叶开始严肃地思考生存大计。坐吃山空不行，积分只剩2了。必须想办法赚钱，或者赚取“影响力”来升级商城。
她打量了一下家徒西壁的环境，目光最终落在了角落里那几根还算首溜的木柴和杨柳那张天真烂漫的小脸上。
一个念头隐隐在她心中成型。
也许，这个萌娃，就是她破局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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