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焦急的声音，如同平地惊雷，让君九渊那即将落下的、充满了毁灭气息的手，猛地一顿。
他缓缓地，转过头。
只见，时一帆，正以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快到极致的速度，向着这边，冲了过来。
他的身法，飘忽不定，甚至，还在身后，拉出了一道道，真假难辨的残影。
君九渊的眼眸，微微一眯。
他能看得出，这是一种，极其高深的幻术身法。
这个小骗子……
身上，果然，还藏着不少，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有趣。
君九渊心中的杀意，不知为何，忽然，淡了几分。
他收回了手，好整以暇地，抱着臂，站在原地。
他想看看。
他想看看，这个小骗子，为了救他这个“比命还重要”的好兄弟，又能……演一出，怎样精彩的好戏。
“嗖——！”
时一帆终于，冲到了近前。
他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气息，也因为刚才的极限冲刺，而变得，有些紊乱。
但他根本，顾不上调整自己。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冲到萧然的面前，将他，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然后，他抬起头，迎上了君九渊那双，充满了戏谑和玩味的眼眸。
“放了他。”
时一帆的声音，很短促，却充满了不容置喙的坚定。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种近乎“命令”的语气，对君九渊说话。
“放了他？”
君九渊笑了，笑得无比讽刺。
“凭什么？”
“就凭他，是本尊的客人，却在背后，偷听本尊的墙角？”
“还是凭他，与你，暗中勾结，意图，颠覆本尊的计划？”
“时一帆，你给本尊一个……不杀他的理由。”
君九渊的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时一帆的心上。
他知道，君九渊说得，全对。
于情于理，萧然，都犯了死罪。
他根本，找不到任何，可以为他辩解的理由。
他身后的萧然，显然也知道这一点。
他挣扎着，拉了拉时一帆的衣角，用一种虚弱的、却又无比坚定的声音，说道：
“一帆……别管我……你快走！”
“这件事，是我一个人做的！跟他没关系！你杀我好了！”他对着君九渊，大声喊道。
他不想，连累自己的好兄弟。
“闭嘴！”
时一帆和君九渊，竟然，异口同声地，对着萧然，吼了一句。
说完，两人都愣了一下。
随即，君九渊的脸上，那抹戏谑的笑意，更浓了。
而时一帆的脸上，则闪过了一丝，恼怒和……尴尬。
这该死的默契！
“理由？”
时一帆深吸一口气，他知道，今天，如果自己说不出一个，能让君九渊满意的“理由”。
那么，他和萧然，可能，真的，都要死在这里了。
他看着君九渊，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无比复杂的，挣扎。
有愤怒，有不甘，有屈辱……
但最终，都化作了一种……
一种，充满了“牺牲”意味的，决绝。
他缓缓地，松开了，护着萧然的手。
然后，他当着君九渊，和……他身后，那个目瞪口呆的萧然的面。
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君九渊的面前。
他站定。
然后，抬起头，看着他。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但他的眼神，却仿佛，在诉说着千言万语。
那眼神里，有挑衅。
仿佛在说：你不是，就喜欢看我这样吗？
那眼神里，有自嘲。
仿佛在说：看吧，为了活下去，我，什么都可以做。
那眼神里，甚至，还有一丝……
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
认命。
然后，他动了。
他伸出，那双还在微微颤抖的手。
用一种，极其缓慢的，充满了羞辱感的姿态，缓缓地，解开了自己，那件玄金色长袍的……第一颗盘扣。
紧接着，是第二颗。
第三颗……
他的动作，很慢，很慢。
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进行一场，充满了悲壮意味的，献祭仪式。
整个天地间，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剩下，风声，和……
萧然那，因为极致的震惊，而倒吸冷气的声音。
“一……一帆……你……你做什么？！”萧然的声音，都结巴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感觉自己的脑子，己经彻底不够用了。
这是……什么情况？！
时一帆，他……他为了救自己，竟然……
竟然，要……主动献身？！
而君九渊，也愣住了。
他脸上的那抹戏谑笑容，彻底凝固了。
他看着时一帆，那双因为屈辱而通红的眼角，看着他那因为隐忍而死死咬住的、苍白的嘴唇。
看着他那，解开盘扣的、颤抖的，却又无比坚定的手。
君九渊发现，自己那颗，刚刚才因为“未来”两个字，而感到一丝满足和喜悦的心。
在这一刻，竟然，又一次，被一股，更加强烈的，更加暴躁的……无名火，给彻底点燃了！
他……
他竟然，以为！
以为，只要，用这种方式，来“取悦”自己，来“献身”于自己！
自己，就会，放过他那个，狗屁的兄弟？！
他把他君九渊，当成什么了？！
一个……可以用身体，来交易的，低等的，精虫上脑的……色鬼吗？！
“住手！”
一声充满了滔天怒意的爆喝，从君九渊的口中，炸响！
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攥住了时一帆那还在继续解着第西颗盘扣的手！
那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时一帆的手腕，都给捏碎！
“谁让你，这么做的？！”
他猩红着眼，死死地盯着时一帆，那眼神，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
“谁准你，用这种……肮脏的方式，来碰本尊的衣服的？！”
“你以为，你这副残花败柳的身体，本尊，会看得上吗？！”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最锋利的刀子，狠狠地，捅在时一帆的心上！
时一帆也愣住了。
他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忽然暴怒的男人。
他……
他这是……什么反应？
他不是，就喜欢看自己，这副卑微的、屈辱的模样吗？
他不是，就想看到，自己，为了活下去，而彻底放弃所有尊严的样子吗？
为什么……
为什么，当自己，真的，这么做了之后。
他，反而，比任何时候，都要愤怒？
这个疯子的逻辑……
他，又一次，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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