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到春风路的时候，五六分钟就能到目的地——向西村了。
可这个出租车司机，为了多听一会儿八卦，却绕了一圈，从国贸首接穿到了东大门。
要知道，正常司机可没人这么干。
这段路本身就是起步价，林卫东早就给了 100块，他根本犯不着绕路。如此无非就是多听一会热闹。
奈何林卫东不想让他再多听了。
他只是想让司机知道，有做旅游的为了在火车站前抢客人，己经开始动刀子了就行。
如果警察下来走访，通过出租车司机这个群体得知这个消息，进而开展了治安整顿，对林卫东来说就是好事，目的就达到了。
如此，那些抱团的乡党失去人数优势，让他这个单打独斗的人有更多机会。
要是警察不管，那也无非是延续以前的状况，现在继续这么着罢了，还能再坏到哪里去？
所以，剩下的话没必要让司机听热闹。林卫东叫住了车：“行了师傅，在这停吧。”
“这还没到呢！”师傅显然不乐意。
“行了，我去买几件衣服。都这模样了，咋回家？”这个理由很合理——一身破布条，就该去东大门买衣服。
这东大门，在80年代的时候，就是服装批发的集散地，相当于盛京的五爱市场。最关键的是，林卫东觉得还是别让人知道自己住哪为好，小心没大错。
见人家态度坚决，司机无奈，靠边停了车，两人下了车。
没了外人，二人也更好说话。
等下了车，赵栓柱就忍不住了。
长这么大，尽是他打别人，还真没人敢和他动刀子，哪怕林卫东说是自己有错，他还是忍不住问道：
“林哥，咱俩认识的时间也不长，可我看你也是个讲究人，这……你咋了？”
能坦然说是自己的毛病的事，肯定有不得己的苦衷。
说到底，讲义气的赵栓柱内心还是帮亲不帮理的。
当然，林卫东的事，也没什么不能对人说的。尤其是，他始终觉得自己和赵栓柱不是一路人。
人家是初出茅庐的热血青年，又是得到过仁义大哥帮助的人，是相信人间自有真情在的。
而自己，早就是个没了原则底线的老油条了。
与其等将来某一天，二人因初次见面的滤镜产生错误认知，对对方抱有了不切实际的期待，最终生出不必要的失望，不如早点让人明白，自己就是个混蛋。
于是，林卫东拉着赵栓柱走进街边一家档口，一边给自己挑衣服，一边坦然道：
“很简单，我跑单了呗。”
“啊，为啥？”跑单的意思赵栓柱懂，就是私自截留业务没上交公司。
也就是说，那个老周不是永青的人，林哥把应该属于永青的单子，给了人家呗。
真要是这么干了，确实有些不讲究。至少赵栓柱打心里觉得这不对。
这或许就是年轻人和中年人的差别。
年轻人相信规矩，相信江湖义气。
林卫东却知道，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柳条胡同，我在这里捞偏门 守规矩的人只配当韭菜，吃苦成不了人上人，“吃人”才行。
面对赵栓柱的疑问，他一边挑衬衫，顺手还换了双运动鞋，嘴上十分坦然地回答：“为啥？为了利润呗。”
这个答案是赵栓柱没想到的。“嗯？？？？那个老周给的很多吗？”
他跟了林卫东一路，哪怕相信老周是本地拆迁户，手头有两栋楼，可就凭对方赤膊上阵自己跑业务这架势，赵栓柱不信老周是比姚永清还有钱的大佬。
能在一个行业做到顶尖的人物，绝不可能是还在一线拼命的创业者能比的。就像让六中扛把子拼到死，也干不过张老三一样。
林卫东换好衬衫和鞋后，还没停下，又挑挑拣拣弄了一大堆衣服。他拉上帘子换衣服时，嘴上也没停：
“当然，那老周才入行，急需扩展业务，他是在赔钱赚吆喝，所以他一个人能给K 4200。而市价是姚永清定的，黑龙江的客人一个只K 3800。”
习惯使然，林卫东用上了行业术语。
好在中文博大精深，即便有这些专业名词，赵栓柱也能听懂——“K”应该就是返点的意思。
“拉一个人就能给 4000多？”听到这个数，他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那 15万外债。
要是真能这样，只要拉二三十人，债就还上了。
二三十人，似乎不是很难，三五天不就行了。
这个自己真干了。
“那当然！”面对赵栓柱的震惊，林卫东会心一笑。当初他才入行的时候，得知利润这么大，震惊程度不比赵栓柱少。
只是干久了才明白，这个钱也没那么好赚。
短暂的震惊，让赵栓柱有发现了不对的地方，此时他和林卫东也混熟了，嘴上也就没了顾忌，首接就问了出来。“可 4200和 3800也就差几百块，林哥，咱们犯不上吧？”
相比于西千这么大的基数，西百块的差价确实不值得跑单。
换好衣服的林卫东从帘子后出来，又开始挑选其他衣物。这家店的老板娘似乎和他很熟，没过来招呼，自顾自地接待别的客人，任由林卫东在那乱翻。
林卫东也不管老少款型，一件件往下拿，顺口跟赵栓柱解释：
“怎么犯不上？你要知道如今港澳游的标准是姚永清定的——香港两天一夜，澳门一天一夜，珠海还有一天，加上入港的那天，整整五天的行程，全程免费，包吃包住不说，甚至能让客户在海洋公园玩一圈，还给拉来客户的人几千块的的返点利润。你猜他赚什么钱？”
之前赵栓柱就想不明白，旅游都免费了，钱从哪来。
“是啊，不说香港消费高吗？这都免费了，谁出钱啊？”
林卫东笑着开了个玩笑：“我说香港旅游发展协会，为了拉动经济而出钱，你信吗？”
别说，赵栓柱还真信了——他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释。
但看林哥的表情，真相显然不是这样。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不过我们和客户都这么说。”林卫东没着急回答为什么跑单。
但这让赵栓柱越听越听不懂了。“所以，钱到底是怎么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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