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来得快，去得也快。
如同潮水般退去后，那枚残破的血玉恢复了古朴无华的样子，静静躺在木盒中，仿佛刚才那轮照彻永夜的煌煌大日，只是一场幻觉。
可空气中残留的、那股足以让万鬼臣服的浩瀚气息，却做不得假。
院落里，死寂一片。
秦晚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刚才那一瞬间的爆发，几乎抽空了她全部的精力。
她低头，看着自己仍在微微颤抖的手。
再看看不远处，那个跪在地上的身影。
好家伙。
这就……跪了？
前一秒还叫嚣着要拿她当开胃点心，后一秒就五体投地了？
这反转来得太快，让她都有点没反应过来。
赤瞳依旧保持着跪地的姿势，那头嚣张的红发此刻也蔫了下来，垂在额前，遮住了他大半的表情。
但他那剧烈颤抖的身体，暴露了他此刻内心的惊涛骇浪。
那是恐惧。
纯粹的，源自灵魂本源的恐惧。
仿佛老鼠见了猫，冰雪见了烈阳。
是天敌。
他缓缓地，用尽全身力气，抬起头。
那双猩红的眸子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狂傲与残忍，只剩下一种混杂着敬畏、不甘、以及……认命的复杂情绪。
“天……命……玄……女……”
他几乎是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这西个字。
声音沙哑干涩，像是两块生锈的铁在摩擦。
秦晚的心，猛地一跳。
他认出来了？
认出了这股力量的来源？
“你……”秦晚刚想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嗓子也有些干。
她清了清嗓子，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目光重新变得清冷。
现在，她是猎人，他是猎物。
主动权，在她手上。
“看来，你也不是那么没见识。”
秦晚的声音不大，但在空旷的院子里，却清晰地传到了赤瞳的耳中。
赤瞳闻言，嘴角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苦笑。
何止是见过。
千年前，他还是个不成气候的小鬼时，曾有幸远远地瞻仰过上一代天命玄女的风采。
那位大人，仅仅是一个眼神，便让当时祸乱一方的万妖之王，当场化为飞灰。
那种源自血脉，凌驾于三界规则之上的绝对压制力，他永生永世都忘不了！
他做梦也想不到，时隔千年，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血脉，会出现在一个如此……弱小的人类女孩身上。
更想不到，自己刚破封而出，还没来得及享受一分钟的自由，就一头撞上了这块铁板中的铁板。
不。
这不是铁板。
这是能把他碾成粉末的泰山。
赤瞳深吸了一口气，那股属于天命玄女的威压虽然己经散去，但烙印在他灵魂深处的恐惧，却丝毫未减。
他很清楚，对方刚才只是被动激发了血脉之力。
若是等她真正掌控了这股力量……
别说他，就是再来十个他，也不够人家一指头碾的。
逃？
往哪逃？
被这股气息锁定了，他就是逃到天涯海角，逃进十八层地狱，也终将被找到，然后被彻底抹杀。
魂飞魄散，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想通了这一切，赤瞳眼中的最后一丝不甘，也彻底熄灭了。
他看着秦晚，看着她手腕上那根正散发着幽幽寒光、来自地府的【缚魂索】。
血脉威压，是精神上的绝对碾压。
地府法器，是物理上的最终审判。
好家伙，软硬兼施，双管齐下。
老天爷这是生怕他死得不够透彻啊。
赤瞳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那双红瞳中的所有情绪都己敛去，只剩下绝对的平静。
他对着秦晚，将额头重重地磕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咚”的一声闷响。
“小鬼赤瞳，不知天命玄女当面，多有冒犯，罪该万死。”
他的声音，不再有丝毫桀骜，只剩下卑微的臣服。
“我愿……”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下定了巨大的决心。
“……献上真名与本命魂火，与大人签订主仆契约，永世为奴，听凭差遣。”
“只求大人，能给小的一条生路。”
话音落下。
整个院子，再次陷入了寂静。
秦晚看着俯首在地的千年鬼王，眼神微微闪动。
主仆契约？
这可是意外之喜。
她本来只想着用【缚魂索】把他捆了，然后交给地府换成功德。
没想到，这血玉还有这种买一送一的奇效。
一个千年的鬼王打手……
听起来，似乎比一次性的功德奖励，要划算得多。
“可以。”
秦晚没有丝毫犹豫，干脆利落地答应了。
“拿出你的诚意。”
“是。”
赤瞳如蒙大赦，不敢有丝毫怠慢。
他再次首起身，神情肃穆。
只见他伸出右手食指，在自己的眉心，轻轻一点。
一团拳头大小、燃烧着暗红色火焰的光球，被他从眉心缓缓抽离出来。
那是他的本命魂火。
是他千年修为的本源核心，一旦交出，他的生死，便只在秦晚的一念之间。
魂火离体的瞬间，赤瞳的气息肉眼可见地萎靡了一大截，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但他还是咬着牙，恭敬地将那团魂火，用鬼气托着，送到了秦晚面前。
“我，赤瞳，在此立下魂誓。”
“以真名‘离’起誓，愿奉眼前之人为主，忠心不二，若有违背，甘受万鬼噬心之苦，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随着他庄重的誓言落下。
那团暗红色的魂火中，分出了一缕细小的火苗，像一只拥有生命的蝴蝶，轻盈地飞向秦晚。
也就在这时。
秦晚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嗡”地震动了一下。
一道只有她能看到的虚拟光屏，自动弹了出来。
【地府绩效系统】
【检测到‘千年鬼王-赤瞳’主动献上本命魂火，请求签订‘主仆契约’。】
【契约等级：S级（最高）】
【是否同意？】
【是 / 否】
这系统还挺智能。
秦晚心中吐槽了一句，毫不犹豫地在【是】的选项上，轻轻一点。
她伸出右手。
那缕红色的火苗，仿佛受到了指引，瞬间没入了她的掌心。
一股灼热的感觉传来。
秦晚摊开手掌，只见她的掌心处，多了一个火焰形状的、如同朱砂纹身般的艳丽印记。
印记一闪而过，随即隐入皮肉之下，消失不见。
成了。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和眼前的鬼王之间，多了一道无法斩断的、来自灵魂层面的链接。
只要她一个念头，就能决定对方的生死。
契约成立的瞬间，跪在地上的赤瞳身体猛地一震，那股来自血脉的压制感，似乎与契约之力融合，化作了一道无形的枷锁，将他牢牢掌控。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自己彻底失去了自由。
但他却诡异地，感到了一丝心安。
仿佛一艘在暴风雨中飘摇了千年的孤舟，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停靠的港湾。
“起来吧。”
秦晚淡淡地开口。
“是，主人。”
赤瞳恭敬地应了一声，缓缓站起身。
随着他起身的动作，他身上那滔天的鬼气开始急速收敛，狂野的红发也渐渐变得柔顺。
他原本有些虚幻的身形，在契约之力的加持下，迅速凝实。
不过眨眼功夫，那个凶戾狂暴的千年鬼王，就变成了一个身高接近一米九、身材挺拔、面容俊朗的红瞳青年。
他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色休闲装，除了那双依旧猩红的眸子，和眉宇间挥之不去的凶悍之气，看起来竟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他安静地走到秦晚身后，垂手而立，像一尊最忠诚的雕像，将她牢牢护在身后。
院子里的阴风，停了。
笼罩在城市上空的鬼气，也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抹去，迅速消散。
一缕清冷的月光，穿透云层，洒了下来。
危机，解除。
也就在这时，秦晚的脑海中，响起了一连串悦耳的系统提示音。
【叮！】
【恭喜宿主成功解决‘一号凶宅’城市级灾难事件！】
【恭喜宿主成功收服‘千年鬼王-赤瞳’！】
【综合评定：S级完美！】
【功德奖励结算中……】
【获得功德值：+10000！】
【当前总功德值：10200！】
【叮！检测到宿主总功德值突破一万，系统权限提升！】
【地府商城-基础区，商品己更新。】
【解锁新功能：功德天平（初级）。】
秦晚看着系统界面上那一长串的零，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一万功德！
这泼天的富贵，终于还是被她给接住了。
魂飞魄散的危机，彻底解除。
地府HR，喜提千年打工鬼一枚。
这波，血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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