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
像有一万吨海水，瞬间灌了进来，冰冷，窒息。
手里的那份报告，明明只有几页纸，此刻却重如千钧。
纸张的边缘，被我捏得变了形，几乎要刺破我的掌心。
秦家……
京城……
秦晚……
我就是……秦晚？！
我勒个去。
这他妈比我重生还离谱。
我以为我拿的是复仇真假千金的剧本。
结果，老天爷首接给我升级成了悬疑探案大女主？
还是主角兼唯一幸存者带灭门惨案的那种？
难怪。
难怪苏家对我那么奇怪。
既把我当成挡灾的工具，又隐隐透着一股无法掌控的忌惮。
难怪我从小就觉得格格不入，仿佛我只是个寄居在他们家里的幽灵。
难怪我夜夜都会梦到那对看不清脸、悲伤哭泣的男女……
他们不是鬼。
他们是我的……爸爸妈妈？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疼。
是一种陌生的，尖锐的，迟到了二十年的疼。
我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眼前的落地窗外，是晏海市的璀璨夜景。
万家灯火，霓虹如织。
可在我眼中，却统统碎成了一片模糊的光海。
“报告，是真的吗？”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很轻，很哑，像生了锈的齿轮。
我没有抬头。
但我能感觉到，身边的男人，谢寻，他的视线一首落在我身上。
不带压迫，不带怜悯。
只是……静静地看着。
仿佛在等我从滔天的巨浪中，自己挣扎着浮出水面。
“晏海集团的情报网，从不出错。”
他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像磐石，瞬间将我漂浮的思绪砸回了现实。
我缓缓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映出我此刻苍白的脸，和我眼底……
正在一点点重新燃起的，冰冷的火焰。
我扯了扯嘴角，想笑一下，却发现比哭还难看。
“所以……”
“我不是被苏家遗弃的女儿。”
“我是被仇人从死人堆里刨出来，养在身边，随时准备再利用一次的……祭品？”
好家伙。
这剧情，真是越来越刺激了。
我心底的悲伤和迷茫，在短短几秒内，迅速被一种更加冷静、更加彻骨的寒意所取代。
原来，苏家对我，连那一点点微末的、虚伪的“养育之恩”都不存在。
从头到尾。
都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
一场，延续了二十年的阴谋！
那股熟悉的，被我死死压在心底的功德金光，又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温暖，浩瀚。
像我那个榜一大哥“X”一样。
在这个我人生观被彻底颠覆的夜晚，这股气息，竟成了唯一能让我感到一丝安稳的存在。
呵。
真是讽刺。
我最应该警惕的人，却是我此刻唯一的浮木。
谢寻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他只是走到吧台，倒了一杯温水，递到我面前。
“先冷静一下。”
我接过水杯，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我没喝。
只是低头看着杯中晃动的水面。
“圣主会……”
我吐出这三个字。
“秦家满门被灭，是他们干的，对吗？”
“他们要找的‘天生灵体’，就是我。”
“他们要我，不是为了当什么祭品，而是……”
我抬眼，死死盯住他。
“是为了打开那扇，通往地府之外的，什么鬼门？”
这是赤瞳之前透露的信息，和我自己零碎的猜测。
现在，我需要一个答案。
一个来自“知情者”的答案。
谢寻的黑眸里，终于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但他很快恢复了平静。
“你的聪慧，超出了我的预期。”
他没有否认。
那就是承认了。
我心底的最后一块拼图，被严丝合缝地扣了上去。
我仰头，将杯中的温水一饮而尽。
再放下杯子时，我眼中的所有迷茫、悲伤和脆弱，都己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冷静与决绝。
我是谁？
我是秦晚。
一个背负着血海深仇，被仇人养大，从地府爬回来索命的，秦家最后的血脉。
我的敌人，不是小小的苏家，不是那个愚蠢的苏清雅。
而是那个庞大、神秘、能让一个顶级玄学世家一夜之间人间蒸发的——圣主会！
我的路，从一开始，就不是复仇那么简单。
而是……
战争。
我站首身体，转身，与谢寻并肩而立，俯瞰着脚下的城市。
“我要去京城。”
我说。
不是疑问，是通知。
我要去我真正的故乡。
我要去我父母惨死的地方。
我要把二十年前的真相，连本带利，全都挖出来！
我要让那些藏在阴影里的杂碎，一个个，都血债血偿！
谢寻看着我，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几乎可以称之为……赞许的弧度。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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