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猛地抬起头，锐利的目光如同刀子般射向沈确，也扫过我被他牢牢禁锢的手腕和我脸上未干的泪痕与血迹（不知是谁的）。
他脸上的疲惫瞬间被冰冷的怒意取代。
“沈确！”秦风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他撑着膝盖站起身，一步步走近，脚步因为疲惫而略显沉重，但气势却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放开她！立刻！你肩上的伤需要处理！还有，”
他的目光扫过地上昏迷的胖商人、濒死的年轻男人和重伤的老绅士，“这里还有伤员！我们必须想办法！”
沈确似乎对秦风的怒火毫不在意。
他微微侧过头，苍白的脸上因为失血而显得更加透明，但那双黑眸里的疯狂和掌控欲却丝毫未减。
他甚至勾起一个极其虚弱、却依旧带着挑衅意味的弧度。
“办法？”他低低地重复着，气息有些不稳，目光却越过秦风，投向那扇被他强行命令我去打开的、通往空乘休息区的舱门。
门缝里，隐约能看到里面似乎还算整洁，没有血迹和破坏的痕迹。“办法……不就在……你身后么……”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变成了气音，身体又晃了一下，大半重量几乎都压在了我身上。
秦风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扇开启的休息舱门，眉头紧锁，眼神复杂。
他知道沈确指的是什么——那里是相对安全的空间，或许还有药品和补给。
但沈确此刻的状态和意图，让他无法信任。
“听着，”秦风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我不管你在打什么主意。现在，立刻，放开这位乘务员！然后，你们两个，”
他指了指我和沈确，又指向地上的伤员，“跟我进休息区！处理伤口！这是命令！”
秦风的声音带着机长不容置疑的权威，在充斥着血腥和死亡气息的机舱里回荡，像一道劈开迷雾的利刃。
他指向休息舱门的动作斩钉截铁，目光锐利地扫过我和沈确，最后落在昏迷的胖商人和重伤的年轻男人、老绅士身上。
“他……还有他！帮忙！”秦风指着唯一还能活动、脸上带着血痕的中年男人，语气急促，“把能动的伤员先抬进去！快！”
中年男人被秦风的气势慑住，下意识地点点头，挣扎着从老太太的尸体旁爬起来。
他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胖商人和气息奄奄的年轻男人，又看了一眼远处同样重伤的老绅士，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但最终还是咬咬牙，踉跄着走向相对较轻的胖商人，试图将他沉重的身体拖起来。
沈确靠在我身上，他肩头伤口的血似乎流得没那么汹涌了，但暗红色的浸润范围依旧触目惊心。
他沉重的呼吸带着灼热的气息喷在我的颈侧，身体微微颤抖，显示出失血带来的虚弱。
但秦风那句“放开她”的命令出口时，他扣着我手腕的手指，非但没有松开，反而如同回光返照般猛地收紧了一下！
力道之大，让我痛得闷哼出声，腕骨几乎要碎裂！
“命令？”沈确低哑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混合着虚弱和极度危险的嘲弄。
他微微抬起眼皮，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翻涌着病态的执拗和一丝被冒犯的冰冷怒意，死死盯着秦风，“你……凭什么……命令我？”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血腥气。
秦风脸色铁青，握着拳头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看了一眼沈确肩上那柄依旧插着的、染血的餐刀，又看了一眼我痛苦的表情和被捏得发紫的手腕，眼神里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他猛地向前踏了一步，似乎想要强行分开我们。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刻——
“嗡……嗡……”
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震动声，突然从沈确身上传来！
不是手机那种规律的蜂鸣，而是一种低沉的、仿佛某种精密仪器启动时的共鸣震动！
声音的来源……似乎是他左腕上那块看似低调、实则价值不菲的定制腕表！
这突如其来的震动，如同按下了某个无形的暂停键。
沈确的身体猛地一僵！他脸上那种病态的执拗和嘲弄瞬间凝固，如同面具般碎裂开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我从未在他眼中见过的、极其深沉的……震惊？随即，那震惊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迅速被一种更加强烈的、近乎狂热的专注所取代！
他深不见底的黑眸骤然亮起，如同在无尽黑暗中捕捉到了唯一的光源，那光芒锐利得令人心悸！
他甚至忽略了近在咫尺、怒火中烧的秦风，也忽略了自己肩上还在渗血的伤口和依旧死死扣着我的手！
他猛地低下头，动作快得带起一丝风，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死死锁定了自己手腕上那块正在发出低沉嗡鸣的腕表！
表盘，那深蓝色的、如同星空般的深邃表盘上，此刻正浮现出一行极其微小、却异常清晰的幽绿色字符！
那字符并非任何一种我所知的文字，扭曲、复杂，带着一种冰冷的、非人的几何感，如同某种来自深渊的密码！
沈确的呼吸瞬间屏住！
他死死盯着那行字符，苍白的脸上肌肉微微抽动，眼神里的专注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几乎要满溢出来！
仿佛那行字符承载着世间最重要的信息！
这诡异的一幕让秦风也愣住了，他前冲的脚步硬生生顿住，警惕而疑惑地看着沈确反常的举动。
“沈确？你……” 秦风刚开口。
沈确却猛地抬起头！
他的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激光，瞬间穿透了秦风的阻挡，死死钉在了那扇通往空乘休息区的、开启的舱门深处！
那眼神锐利得可怕，带着一种穿透一切迷雾的洞察力，仿佛在那片相对整洁的阴影里，看到了什么常人无法理解的东西！
“原来……在这里……”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如同耳语，却带着一种拨云见日的、令人心头发凉的恍然。
嘴角，竟缓缓勾起一个极其细微、却又冰冷彻骨、充满掌控感的弧度。
这个笑容，比之前的任何疯狂都要可怕！因为它不再是无序的混乱，而是……一种洞悉了棋局关键落子点后的、胸有成竹的冷酷！
就在这时——
“呃……呃啊……”
一声极其微弱、如同破风箱般艰难喘息的声音，从秦风身后的角落传来。
是那个重伤濒死的年轻男人！
他躺在血泊中，身体突然开始剧烈地抽搐起来！
幅度之大，完全不似一个失血过多、奄奄一息的人！
他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意义不明的怪响，仅存的力气让他猛地抬起了头！
那张沾满血污的脸上，一双眼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恐怖的变化！
眼白部分，如同被投入了墨汁的清水，迅速被浓密的、蛛网般的黑红色血丝疯狂覆盖、吞噬！
瞳孔在急剧收缩，缩成针尖大小的两点，闪烁着一种与之前所有变异者如出一辙的、冰冷而疯狂的嗜血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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