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什么？”
“黑牢之槛”号的甲板上，缇娜的副官，一位身经百战、见惯了各种恶魔果实能力和诡异战斗方式的海军上校，此刻的声音，却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如同梦呓般的颤-抖。
他使劲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将望远-镜死死地按在眼眶上，仿佛想要将那面镜片都嵌入自己的头骨，去确认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到底是不是因为阳光太过刺眼而产生的幻觉。
然而，无论他看多少遍，广场上的景象，都没有丝毫的改变。
那个名叫夜宸的少年，依旧平静地站在那里，一手，如同拎着一个破旧的皮球，轻描淡写地拎着悬赏金高达一千五百万贝利的“小丑”巴基的头颅。
而巴基的其他身-体部件，正如同被人随意丢弃的玩偶零件，七零八落地散落在他的脚边，显得无比的滑稽与凄惨。
周围，那数十名刚才还气势汹汹、不可一世的海贼，此刻却如同被冰封的雕像，一个个僵在原地，别说上前攻击，他们甚至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了。他们的脸上，写满了从嚣张到茫然，再到极致惊恐的剧烈转变，仿佛在短短的三秒钟内，从人间的天堂，坠入了最深沉的地狱。
整个橘子镇，陷入了一种诡异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只有风，吹过广场，卷起几片带血的纸屑，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为这场尚未开始，便己结束的战斗，奏响了最荒诞的挽歌。
缇娜，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
她那双一向锐利如鹰隼、仿佛能看透一切的漂亮眸子里，此刻，却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
震惊！
极致的震惊！
作为海军本部-的少将，作为常年在伟大航路前半段与穷凶极恶的海贼厮杀的精英，她见过的强者，数不胜数。她见过能一刀斩断军舰的剑豪，见过能引动天灾的自然系能力者，也见过将体术修炼到极致的怪物。
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战斗方式！
那不是力量，不是速度，更不是任何一种她所熟知的恶魔果实能力！
那是一种……她完全无法理解的、更高维度的、如同神明般俯视众生的“法则”！
仅仅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
隔着数十米的距离，引爆了地面。
然后，在那电光火石的、不足零点一秒的瞬间，抓住了敌人唯一的、致命的破绽！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精准得如同经过了亿万次的计算，优雅得又如同一场经过精心编排的死亡之舞！
这不是战斗！
这是“艺术”！是一种将杀戮，升华到了极致的、令人战-栗的“艺术”！
“他……到底是谁？”
缇娜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干涩。她第一次，对自己将这个少年带上船，进行“监视”的决定，产生了一丝动摇。
自己，真的能控制住这样的“怪物”吗？
还是说，自己只是引狼入室，将一个比名单上所有海贼加起来，都-要危险无数倍的存在，亲手带进了海军的腹地？
她身旁的副官，此刻也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咽了口唾沫，声音艰涩地问道：“少将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要……要派部队登陆支援吗？”
支援？
缇娜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复杂的、充满了自嘲意味的苦笑。
支援什么？
去帮那个少年，打扫战场吗？
她再次举起望远-镜，看向广场。
只见夜宸，在彻底制服了巴基之后，并没有理会周围那些己经被吓破了胆的海贼。他只是将巴基那颗还在喋喋不休地咒骂着的头颅，随手扔给了旁边一个同样被吓傻了的、巴基海贼团的干部——那个骑着独轮车的耍-蛇人摩奇。
然后，他缓缓地，转过了身。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数海里的距离，越过了无数的房屋与人群，精准无比地，与缇娜在望远-镜中的视线，对视在了一起！
缇娜的心脏，猛地一跳！
她能清晰地看到，那个少年的脸上，没有任何的骄傲，没有任何的炫耀，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但她却从那份平静之中，读懂了他无声的语言。
——看到了吗？
——这就是我的“正义”。
——比你的炮火，更高效，也更“仁慈”的正义。
这是一个无声的挑战！一个用绝对的、碾压性的实力，向她这位海军本部-少将，发起的、最首接、最狂妄的挑战！
缇娜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微微发烫。那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一种被彻底看穿、甚至被当做“舞台剧”观众的、前所未有的羞-辱感！
她猛地握紧了手中的望远-镜，坚硬的金属外壳，被她捏得发出了“嘎吱”的声响。
她第一次，收起了那份居高临下的、猫捉老鼠般的轻视之心。
她的眼神，变得无比的凝重，无比的认真。
“传我命令。”她的声音，冰冷而清晰，“全舰解除战斗状态。派医疗部队登陆，救助镇民。同时，派一支小队，去‘协助’我们的夜宸少尉，处理剩下的‘杂鱼’。”
她刻意在“协助”两个字上，加重了读音。
“是！少将大人！”副官如蒙大赦，立刻转身去传达命令。
缇娜再次看向远方，那个己经开始从容地走向那些吓傻了的海贼的、挺拔的背影，她缓缓地吐出了一口长长的烟圈。
“夜宸……”
她轻声地，咀嚼着这个名字。
“你，绝非池中之物。”
“但是，这个世界，远比你想象的，要更加深邃和黑暗。”
“让我看看，你这颗投入死水中的石子，究竟能激起多大的涟-漪，还是说……会被这片深渊，彻底吞噬得，连一丝声响都-没有。”
从这一刻起，她对夜宸的态度，己经从单纯的“监视”，彻底转变成了最高级别的“警惕”与……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名为“恐惧”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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