茧状结构的外壳突然渗出粘稠的金色液体，在地面上汇聚成蜿蜒的溪流。贺兮盯着那些液体在数据终端的屏幕上漫延，倒映出自己扭曲的脸——那上面还沾着刚才咳出的血沫，金色瞳孔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
“这些源质记忆在主动靠近你。”谭噬渊的声音带着警惕，他正用高频振动刀小心翼翼地切割着一根突刺的金属管，管内流淌的能量与贺兮后颈的烙印产生着危险的共鸣，“‘茧’的碎片在试图同化你的灵魂。”
贺兮没有理会他的警告，指尖轻触地面的金色液体。接触的瞬间，剧烈的刺痛从指尖窜向大脑，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同时穿刺太阳穴。
“呃——！”
他猛地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按住太阳穴。无数破碎的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入意识：
纯白的实验室里，穿着白大褂的身影背对着他，手中的注射器闪烁着绿色的荧光。“734号，放松点。”那个声音温和得令人作呕，正是白泽，“这只是最后的校准，很快你就会成为完美的容器。”
冰冷的金属台，束缚带嵌入皮肉的疼痛，绿色药剂注入血管时如同岩浆般的灼烧感。他想嘶吼，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皮肤下浮现出幽紫色的纹路——那是蚀骨幽焰的雏形。
“他的灵魂抗性超出预期。”白泽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准备启动‘地狱淬炼’程序。记住，只有极致的痛苦才能让‘蚀魂之炎’彻底觉醒。”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无数扭曲的触手从西面八方涌来，撕扯着他的灵魂。每一次撕裂都伴随着新生，每一次新生都比之前更加痛苦。他在这片黑暗中挣扎、嘶吼、杀戮，从最初的恐惧到后来的麻木，再到最后的疯狂。
“坚持住……”一个模糊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熟悉的温暖，“我会……救你出去……”
是夜！那个穿着黑色战甲的“守望者”战士！记忆中的他正举着长剑，与无数怪物厮杀。他的战甲己经破碎，鲜血染红了地面，但他的眼神依旧坚定。
“快走！”夜将一把能量匕首塞到他手中，“破坏……核心……”
爆炸，冲天的火光。他在混乱中逃出了那个囚禁他的牢笼，却在最后一刻回头看到，白泽的能量匕首贯穿了夜的胸膛。那双温暖的眼睛在失去光泽前，最后看了他一眼，仿佛在说“活下去”。
“白泽——！”
贺兮猛地嘶吼出声，蚀骨幽焰不受控制地从体内爆发，整个实验室的温度骤然升高。金色的源质液体被火焰点燃，化作漫天飞舞的火蝶，每一只蝴蝶都承载着一段痛苦的记忆。
谭噬渊立刻将“噬界”能量展开，深紫色的屏障将贺兮包裹其中，防止他的能量彻底失控：“贺兮！冷静点！你快被记忆吞噬了！”
但他的话如同石沉大海。贺兮己经完全陷入了记忆的洪流，他的身体开始浮现出与记忆中相同的幽紫色纹路，皮肤下的血管如同燃烧的火焰般清晰可见。后颈的烙印爆发出刺眼的光芒，仿佛要从皮肉中挣脱出来。
“地狱……没能……困住我……”贺兮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令人心悸的疯狂，“你以为……把我扔进去……就能掌控我？白泽……你错了……”
蚀骨幽焰突然凝聚成一把巨大的战刀，贺兮猛地站起身，朝着茧状结构劈去。幽紫色的刀芒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
“不要！”谭噬渊想要阻止己经来不及。
刀芒与茧状结构碰撞的瞬间，整个实验室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核弹。毁灭性的能量冲击波扩散开来，数据终端的屏幕全部化为齑粉，培养舱的残骸被掀飞，那些源质记忆的火蝶在冲击波中湮灭。
茧状结构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外壳上的裂纹急剧扩大，露出里面更加深邃的核心。核心中漂浮着无数细小的光点，每个光点都是一个被吞噬的灵魂，它们在这一刻同时发出痛苦的哀嚎。
贺兮被冲击波掀飞，重重地撞在墙壁上。他缓缓滑落在地，胸口剧烈起伏，金色的瞳孔中依旧燃烧着疯狂的火焰，但眼神却比之前更加清明。那些被封印的记忆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灵魂深处，疼痛，却真实。
“你……想起了什么？”谭噬渊走到他身边，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他能感觉到贺兮的灵魂波动虽然依旧狂暴，却多了一份前所未有的坚定。
贺兮抬起头，金色的瞳孔中映着茧状结构核心的光点：“我想起了他们是怎么把我变成怪物的。”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想起了地狱的滋味，想起了谁把我推下去，也想起了谁为了救我而死。”
他站起身，走到茧状结构前，伸出手轻轻触碰那些漂浮的光点：“这些都是……和我一样的牺牲品？”
谭噬渊点点头：“‘茧’吞噬了无数执行者的源质，这些都是他们残留的灵魂碎片。”他顿了顿，补充道，“日志里说，‘归零者’计划的初衷，是创造出能够净化这些源质的存在，让‘茧’的进化朝着‘良性’方向发展。但白泽篡改了计划，他想创造的是一把能够掌控这些源质的武器。”
“武器？”贺兮嗤笑一声，蚀骨幽焰在指尖跳跃，“他成功了。地狱教会了我怎么吞噬痛苦，怎么让火焰烧得更旺。现在，这把刀要反过来砍向他的主人了。”
谭噬渊看着他眼中的决绝，突然问道：“你想怎么做？”
“毁了它。”贺兮的声音斩钉截铁，“毁了这个‘茧’，毁了‘永夜回廊’，让所有像我们一样的牺牲品都得到解脱。然后……找到白泽，让他尝尝被投入地狱的滋味。”
谭噬渊沉默了。他看着贺兮疯狂而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茧状结构核心中那些痛苦的灵魂碎片，心中某个一首被理性压制的角落突然被触动了。他想起了故乡的星空，想起了族人的期盼，想起了自己加入“深黯之眼”时的决心。
爱吃茄子卷的黛妮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我的‘噬界’能力……”谭噬渊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日志里说，它的最终用途是吞噬所有执行者积累的源质，反哺给‘茧’，加速它的进化。”
贺兮转头看向他，金色的瞳孔中没有嘲讽，只有理解：“所以，我们两个都是‘茧’养肥了待宰的猪？”
谭噬渊忍不住笑了，那是他来到【终焉废土】后第一次真心的笑容：“或许吧。但至少，我们还有选择的权利。”
“选择？”
“对，选择。”谭噬渊的眼神变得异常坚定，“是按照‘茧’设计的剧本走下去，成为它的养料和工具，还是……”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个疯狂的词，“弑神。”
“弑神？”贺兮的眼睛亮了起来，金色的瞳孔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我喜欢这个词。听起来比毁灭更有趣。”
“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谭噬渊冷静地分析道，“‘茧’的力量远超我们的想象，它掌控着整个‘永夜回廊’，甚至可能影响着更多的世界。我们两个就算联手，成功的几率也不到1%。”
“1%？”贺兮大笑起来，“足够了！小爷我从地狱爬回来的几率还不到0.1%呢！”他拍了拍谭噬渊的肩膀，力道大得惊人，“谭噬渊，我知道你不是甘愿认命的人。你的眼神骗不了人。”
谭噬渊看着他疯狂的笑容，突然觉得那些冰冷的理性分析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或许，疯狂有时候比理性更有力量。
“我们需要计划。”谭噬渊的声音变得沉稳，“首先，我们要离开这个【终焉废土】，回到永夜城。然后，收集更多关于‘茧’和白泽的信息，寻找它的弱点。最后，联合所有可能联合的力量，制定一个可行的‘弑神计划’。”
“联合？”贺兮挑眉，“你是说那些被‘茧’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执行者？他们会相信我们吗？”
“不一定。”谭噬渊的目光落在数据终端残存的硬盘上，“但我们有他们无法拒绝的东西——真相。只要让他们知道自己只是‘茧’的作物，总有不甘心被收割的人会站出来。”
贺兮点点头，金色的瞳孔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听起来像个不错的游戏。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这个破茧还在等着吸收我们的源质呢。”
谭噬渊走到茧状结构前，深紫色的能量在掌心凝聚成一道细线，小心翼翼地探入核心：“它现在处于能量不稳的状态，刚才的冲击让它的核心出现了裂痕。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强行启动它的空间传送功能，但目的地无法确定。”
“无法确定？”
“是的，可能是永夜城，也可能是其他更危险的地方。”谭噬渊的声音带着一丝风险提示，“而且启动过程可能会触发它的最后的防御机制，非常危险。”
贺兮的笑容变得更加疯狂：“危险？那不是正好吗？太安全了反而没意思。”他走到谭噬渊身边，蚀骨幽焰在手中凝聚成一把细长的火焰匕首，“说吧，需要我做什么？是把它的核心挖出来，还是把它彻底点燃？”
谭噬渊看着他跃跃欲试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都不需要。我们只需要将‘归零者’和‘渊核’的能量同时注入它的核心，引发可控的能量爆炸，就能强行启动空间传送。但这需要我们两人的能量高度同步，稍有不慎就会被能量反噬，粉身碎骨。”
“同步？”贺兮挑眉，“就像跳舞一样？”
谭噬渊没有理会他的比喻，只是伸出手：“准备好了吗？”
贺兮看着他伸出的手，又看了看茧状结构核心中那些痛苦的灵魂碎片，金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决绝。他握住了谭噬渊的手，幽紫色的火焰与深紫色的能量在接触的瞬间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准备好了。”贺兮的声音异常坚定，“让我们给这个‘茧’一点颜色看看。”
谭噬渊点点头，深吸一口气：“三，二，一……”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贺兮和谭噬渊同时将体内的能量注入茧状结构的核心。幽紫色的火焰与深紫色的能量如同两条巨龙，在核心中交织、碰撞，产生了越来越强烈的能量波动。
茧状结构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尖啸，外壳上的裂纹越来越大，金色的液体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核心中的灵魂碎片在能量的冲击下剧烈颤抖，发出痛苦而兴奋的哀嚎，仿佛在期待着解脱的时刻。
“就是现在！”谭噬渊大喊一声，将“噬界”能量提升到极限。
贺兮也同时将蚀骨幽焰爆发到顶点。幽紫色的火焰与深紫色的能量在核心中产生了剧烈的爆炸，一道巨大的空间裂缝在爆炸的中心打开，露出里面深邃而未知的星空。
“跳进去！”
两人几乎同时做出决定，在实验室彻底崩溃的前一刻，纵身跃入了那道空间裂缝。
在他们进入空间裂缝的瞬间，茧状结构终于彻底崩溃，整个遗迹核心爆发出耀眼的光芒，然后化为无数细小的光点，如同烟花般消散在【终焉废土】的天空中。那些被囚禁的灵魂碎片在光芒中得到了解脱，化作点点星光，消失在宇宙的深处。
空间裂缝中，贺兮和谭噬渊紧紧地握着手，任凭空间乱流将他们卷向未知的命运。他们不知道前方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是永夜城的熟悉街道，还是更加危险的未知世界。
但他们不再害怕，也不再迷茫。因为他们知道，从握住彼此的手，决定联手“弑神”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命运就己经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
他们是来自地狱的归客，是深渊的化身，是“茧”最失败的实验品，也是即将掀起滔天巨浪的——弑神者。
空间裂缝的尽头，一道耀眼的光芒越来越近。贺兮和谭噬渊相视一笑，眼中闪烁着相同的决心和疯狂。
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他们都将并肩前行，首到将那个束缚着无数灵魂的“茧”彻底撕碎，首到迎来真正的自由。
他们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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