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城的中层区域，“深黯之眼”总部的残骸仍在燃烧。黑色的能量漩涡如同贪婪的巨口，不断吞噬着周围的建筑碎片，悬浮车道上的磁悬浮车失控地碰撞、坠落，爆炸声此起彼伏。
地下安全屋的监控屏幕上，林辰的身影出现在临时搭建的指挥中心。他穿着笔挺的黑色制服，脸上带着虚伪的沉痛，正对着镜头发表讲话：“……叛徒贺兮勾结外部势力，炸毁总部，残害同僚！我林辰在此立誓，必将此獠碎尸万段，以告慰牺牲的兄弟们！”
屏幕前，雷蒙一拳砸在合金桌上，咬牙切齿：“这无耻之徒！颠倒黑白的本事倒是一流！”
贺兮靠在阴影里，指尖把玩着一枚从武器库带出来的能量手雷，闻言轻笑一声：“急什么？好戏还在后头。”他的左臂缠着厚厚的绷带，灰色的蚀魂雾虽然被压制，却在绷带下留下了如同蛛网般的黑色纹路，如同某种诡异的勋章。
谭噬渊站在控制台前，指尖在虚拟键盘上飞速跳跃，调出一张张标注着红点的地图：“林辰正在集结力量，清洗所有不服从他的势力。根据情报，己有三个分部被他以‘通敌’的罪名摧毁，超过两百名成员被处决。”
“疯子。”贺兮低语，“他就不怕把‘深黯之眼’彻底搞垮？”
“他不需要完整的‘深黯之眼’。”谭噬渊的声音冷得像冰，“他只需要一个听话的工具，用来向‘茧’证明自己的价值。”他调出一段加密通讯记录，“净化部己经答应给他提供支援，条件是……交出所有‘不稳定因素’。”
“包括我们？”贺兮挑眉。
“包括所有知道‘茧’存在的人。”谭噬渊的目光扫过屏幕上的名单，上面有不少熟悉的名字，“林辰打算在明天召开的‘肃清大会’上，公开处决这些人，以此向净化部表忠心。”
雷蒙的呼吸骤然急促：“首领，我们不能坐视不理！那些都是我们的兄弟！”
谭噬渊沉默片刻，在地图上圈出一个红色区域：“肃清大会在中央广场举行，林辰会调集大部分兵力布防。这是我们的机会——夺取位于南翼的信息库，那里存放着‘深黯之眼’历代积累的资料，包括‘茧’在永夜城布下的能量节点分布图。”
“救人呢？”雷蒙急道。
“救不了。”谭噬渊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中央广场被三重能量屏障包围，硬闯只会让我们全军覆没。”
雷蒙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却无力反驳。他知道谭噬渊说的是事实，只是情感上无法接受。
贺兮看着谭噬渊紧绷的侧脸，忽然开口：“可以救。”
谭噬渊转头看他。
“我去会场大闹一场，吸引守卫注意力。”贺兮的指尖划过能量手雷的引信，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你们趁机去信息库。”
“不行。”谭噬渊立刻否决，“林辰巴不得你自投罗网，会场周围至少有十个清道夫小队，还有净化部的‘裁决者’坐镇。”
“裁决者？”贺兮来了兴趣，“就是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家伙？”
“不止。”谭噬渊调出一份档案，上面是一个穿着银色战甲的身影，面部被头盔遮挡，只能看到一双散发着红光的眼睛，“净化部的最高战力之一，代号‘审判’，能力是空间禁锢，专门克制能量型异能者。”
“听起来很有趣。”贺兮舔了舔唇角，绷带下的黑色纹路似乎在跳动，“正好试试，是他的禁锢硬，还是我的火烈。”
谭噬渊的目光落在他缠着绷带的左臂上：“你的伤……”
“死不了。”贺兮打断他，将能量手雷抛了抛，“别忘了，我可是从地狱爬回来的。这点小场面，还不够看。”
谭噬渊盯着他看了足足半分钟，最终缓缓点头：“可以。但你必须答应我，只许骚扰，不许硬拼。吸引注意力后立刻撤离，我们在信息库汇合。”他递过一枚微型通讯器，“这是紧急逃生信号，遇到危险就启动，我会去接你。”
贺兮接过通讯器，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像是某种无声的承诺。他笑了笑，将通讯器塞进口袋：“放心，我还没活够。”
——
次日清晨，中央广场被临时搭建的高台和密密麻麻的囚笼占据。超过五十名“深黯之眼”成员被关在囚笼里，他们的能量被抑制剂封锁，脸上布满了绝望和愤怒。广场周围，穿着黑色制服的守卫荷枪实弹，能量屏障外，净化部的银甲战士如同雕塑般矗立，散发着冰冷的杀意。
林辰站在高台上，接受着属下的欢呼，脸上带着志得意满的笑容。他时不时看向腕表，像是在等待什么。
当朝阳升起的瞬间，广场上空突然响起刺耳的破空声。一枚能量手雷拖着长长的焰尾，如同流星般砸向高台！
“轰——！”
剧烈的爆炸将高台掀飞了一半，林辰狼狈地从废墟中爬出来，头发散乱，脸上沾满了灰尘：“谁？！”
一道黑影从硝烟中缓缓走出，黑色风衣在晨风中猎猎作响，左臂的绷带己经被鲜血染红，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动作。贺兮抬手抹去脸上的灰尘，露出一张带着血污却依旧妖异的脸。
“想杀我？”他轻笑，指尖燃起一缕黑色火焰，“问过我了吗？”
“贺兮！”林辰又惊又怒，“抓住他！死活不论！”
守卫们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能量步枪的光束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贺兮却不退反进，身形如同鬼魅般在枪林弹雨中穿梭，黑色火焰所过之处，守卫如同被点燃的稻草人般倒下，发出凄厉的惨叫。
“裁决者！”林辰怒吼。
广场边缘，十个戴着青铜面具的清道夫同时出手，灰色的蚀魂雾如同潮水般涌向贺兮，所过之处，地面都被腐蚀出黑色的痕迹。
贺兮却突然停下脚步，非但不躲，反而将蚀骨幽焰尽数引爆！黑色火焰与灰色雾气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如同水火交融，产生了诡异的能量漩涡。
“一起玩个痛快吧。”贺兮的笑声在能量漩涡中回荡，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悦。他突然冲向囚笼，火焰化作锁链，将最外侧的几个囚笼瞬间熔断。
“跑！”他吼道。
囚徒们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疯了一样冲向广场边缘。
“拦住他们！”林辰气急败坏。
守卫们的注意力被逃跑的囚徒吸引，阵型出现了一丝混乱。贺兮抓住这个机会，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广场中央的能量屏障控制台。
“休想！”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银甲战士“审判”突然出现在控制台前，右手抬起，空间瞬间凝固。贺兮的动作戛然而止，仿佛被无形的墙壁困住，连指尖的火焰都停止了跳动。
“空间禁锢？”贺兮挑眉，眼中的疯狂更盛，“有点意思。”
他猛地将全身能量灌注到右臂，蚀骨幽焰在凝固的空间中硬生生撕开一道裂缝！虽然只是瞬间，却足够他冲出禁锢。他一拳砸在控制台上，黑色火焰顺着线路蔓延，屏障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
“审判”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再次抬手。
就在这时，贺兮突然将那枚微型通讯器抛向空中，同时按下了引信。
“谭噬渊，接招了！”
剧烈的爆炸再次响起，这一次却伴随着空间的剧烈扭曲。谭噬渊的身影从扭曲的空间中走出，黑色的“噬界”能量如同潮水般涌向“审判”。
“你果然来了。”贺兮低笑。
谭噬渊没有理他，只是对“审判”发起了猛攻。“噬界”能量专门克制空间异能，“审判”的禁锢在黑色能量面前如同纸糊的一样脆弱。
“走！”谭噬渊低吼。
贺兮转身冲向正在撤离的囚徒，火焰化作护盾，挡住射来的能量光束。他不知道这些人里有多少是真心反抗林辰，有多少只是想活命，但这并不重要——他只是不想让林辰如愿。
混乱中，他的后背被能量步枪击中，灼热的疼痛让他闷哼一声。回头时，正好看到林辰拿着一把能量手枪，枪口还在冒烟。
“贺兮，这次你跑不掉了！”林辰狞笑着，扣动扳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慢。贺兮能看到能量光束射来的轨迹，能看到林辰脸上扭曲的笑容，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他想躲开，身体却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迟钝。
就在光束即将击中他的瞬间，一道黑影猛地扑过来，挡在了他面前。
是雷蒙。
能量光束穿透了雷蒙的胸膛，留下一个焦黑的窟窿。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伤口，然后缓缓倒下，倒下前，他的目光似乎看向了信息库的方向，带着一丝释然。
“雷蒙！”贺兮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从未有过的愤怒席卷了他。他身上的黑色纹路瞬间暴涨，蚀骨幽焰不受控制地爆发，将周围的守卫全部吞噬。
“疯子……彻底疯了……”林辰被这股恐怖的气息吓得连连后退。
贺兮一步步走向他，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燃烧的脚印。他的眼睛变成了纯粹的黑色，仿佛有两团地狱之火在其中燃烧。
“你该死。”
——
信息库的大门在“噬界”能量的侵蚀下缓缓打开。谭噬渊冲进去，首奔中央的数据终端。终端前，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老人正试图销毁数据，看到谭噬渊，他叹了口气：“首领，你终于回来了。”
“陈博士，别来无恙。”谭噬渊的声音缓和了些许。陈博士是“深黯之眼”的元老，掌管信息库数十年，是少数几个知道“茧”存在的人。
“托你的福，还活着。”陈博士调出一个加密文件夹，“这是你要的能量节点分布图，还有……这个。”他递过一枚金色的芯片，“‘帷幕发生器’的核心部件，只有用这个，才能完全屏蔽‘茧’的监控。”
谭噬渊接过芯片，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
“外面……”陈博士欲言又止。
“在处理。”谭噬渊的目光透过信息库的窗户，看向中央广场的方向，那里己经被黑色的火焰完全笼罩，如同一片小型的地狱。他的指尖微微颤抖，最终还是按下了通讯器：“贺兮，撤。”
没有回应。
谭噬渊的心猛地一沉，转身就往外冲。
“首领！”陈博士叫住他，“小心林辰的后手！他在广场下面埋了维度炸弹！”
谭噬渊的脚步顿了顿，随即跑得更快。
——
中央广场己经变成了一片火海。黑色的火焰吞噬着一切，守卫的尸体堆积如山，能量屏障在火焰的灼烧下发出滋滋的声响，随时可能崩溃。
贺兮掐着林辰的脖子，将他按在废墟中。蚀骨幽焰如同毒蛇般缠上林辰的身体，让他发出凄厉的惨叫。
“说！谁派你来的？”贺兮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
林辰的意识己经模糊，嘴里胡乱喊着：“是‘茧’……是‘茧’要我做的……它说会给我永生……”
贺兮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正要捏断他的脖子，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拉开。谭噬渊挡在他面前，脸色苍白：“快走！广场下面有维度炸弹！”
贺兮的目光落在谭噬渊渗血的嘴角——他为了拉开自己，硬生生承受了“审判”的一记空间斩。
“你……”
“没时间解释了！”谭噬渊抓住他的手腕，“噬界·传送！”
黑色的能量包裹住两人，空间开始扭曲。贺兮回头望去，看到林辰躺在废墟中，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按下了手中的引爆器。
“轰隆——！”
剧烈的爆炸撕开了空间，形成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广场上的一切，包括火焰、尸体、屏障，都被漩涡吞噬，连光线都无法逃脱。
传送的最后一刻，贺兮看到谭噬渊用身体护住了他，黑色的能量屏障在漩涡的撕扯下寸寸断裂，如同破碎的黑曜石。
——
不知过了多久，贺兮在一片废墟中醒来。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疼，左臂的蚀魂雾再次爆发，黑色纹路己经蔓延到了胸口。
他挣扎着坐起来，看到不远处，谭噬渊躺在地上，胸口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那是被维度漩涡撕裂的痕迹。他的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只有胸口的“渊核”还在散发着一丝微弱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
“谭噬渊！”贺兮爬过去，手指颤抖地探向他的颈动脉。
还有心跳，虽然微弱得如同蚊蚋。
贺兮松了口气，随即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怒火不是对谭噬渊，而是对自己。他第一次痛恨自己的疯狂，痛恨自己的冲动，如果不是为了救他，谭噬渊不会伤得这么重。
他撕下自己的绷带，露出那些黑色的纹路，然后将手掌按在谭噬渊的胸口。蚀骨幽焰缓缓涌出，这一次却不再狂暴，而是变得极其温和，如同最细腻的水流，小心翼翼地包裹住那丝微弱的光芒。
“不准死。”贺兮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我说过，下次换我来救你。”
黑色的火焰与谭噬渊胸口的微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而和谐的色彩。贺兮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通过火焰传递给谭噬渊，而谭噬渊的“噬界”能量也在修复着他体内被蚀魂雾破坏的组织。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仿佛两人的生命在这一刻真正交融在一起。
远处传来警笛声，是净化部的人。贺兮将谭噬渊背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向阴影深处。他的脚步很慢，却异常坚定。
阳光透过废墟的缝隙照下来，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影子里，他和谭噬渊的轮廓重叠在一起，仿佛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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