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玄关处传来钥匙转动的轻响。金明俊猛地从沙发上惊醒,身上盖着的薄毯滑落下来。他盯着门口的方向,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这是朴智旻连续第五天凌晨才回家。
客厅只开了盏落地灯,昏黄的光线把朴智旻的影子拉得很长。她脱下高跟鞋时踉跄了一下,精致的妆容被酒气熏得有些花,昂贵的丝绸衬衫领口松开两颗纽扣,露出锁骨处淡淡的红痕。金明俊的目光像被针扎似的缩了缩,起身时膝盖撞到茶几,发出沉闷的响声。
“回来了?”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快步想去接她手里的鳄鱼皮手包,“我温了醒酒汤,要不要喝点?”
朴智旻侧身避开他的手,手包“咚”地砸在玄关柜上。她踢掉鞋子赤脚踩在羊绒地毯上,语气里裹着冰碴:“不用。”
金明俊的手僵在半空,指尖还残留着想象中她手包里的余温。他看着她走向卧室的背影,丝绸裙摆扫过地面的声音像细小的鞭子,一下下抽在他心上。这半个月来,他学会了做她爱吃的奶油蘑菇汤,把她皱巴巴的衬衫熨得笔挺,甚至记住了她每个色号的口红放在哪个抽屉——可她连一个正眼都懒得给。
“智旻,”他追上去站在卧室门口,看着她对着镜子摘耳环,“今天金氏的股价又跌了三个点,我看到新闻说……”
“你看到的新闻就只是新闻。”朴智旻打断他的话,将钻石耳环扔在梳妆台上,发出尖锐的碰撞声。她转过身,落地灯的光线在她脸上切割出冷硬的线条,“金明俊,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
金明俊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被家族除名的那天,父亲的怒吼还在耳边回响:“你就和那个女人一起滚出金家,永远别回来!”他以为爱情能填补一切,可此刻朴智旻的眼神像在提醒他,他早己不是那个能在董事会上掷地有声的金家继承人。
“我只是想帮你。”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刘雨欣今天去见了‘恒通’的张总,他们手里有我们急需的海外渠道,我认识张总,可以……”
“你认识?”朴智旻突然笑了,笑声里的嘲讽像碎玻璃扎人,“你认识又能怎么样?像个被宠坏的少爷一样,上去递张名片说‘我是金明俊’?还是指望人家看在你这个‘前金家继承人’的面子上,把上亿的渠道拱手相让?”
她一步步逼近,身上的酒气混着陌生的香水味扑面而来。金明俊下意识后退,后腰撞到门框,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
“你以为商场是你家后花园?”朴智旻的声音陡然拔高,指尖几乎戳到他胸口,“你知道刘雨欣为了抢这个渠道,让她父亲抵押了三块地皮吗?你知道王莱斯为了稳住欧洲的合作方,在酒桌上喝到胃出血吗?”
她顿了顿,眼神里的轻蔑像淬了毒的冰锥:“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会在这里说‘我认识’‘我可以’,就像个没断奶的孩子,以为全世界都该围着你转。”
“我不是!”金明俊猛地抓住她的手腕,指节因为用力泛白,“我只是不想你一个人扛着!我可以去谈,可以去应酬,我能……”
“你能什么?”朴智旻用力甩开他的手,手腕上立刻红了一片,“你能放下你那可笑的骄傲,去给张总当牛做马陪酒?还是能像王莱斯那样,为了利益连亲妈都能卖掉?”
她的话像一把生锈的锯子,慢悠悠地锯着他的自尊心。金明俊看着她眼底毫不掩饰的厌弃,突然想起三天前自己去面试时的场景——面试官看着他的简历冷笑:“金少爷还需要工作?不如回去问问朴总,要不要赏口饭吃?”
原来在她眼里,他和那些被人嘲讽的笑柄没什么两样。
“我以为……”金明俊的声音发颤,尾音几乎要碎掉,“我们是一起的。”
“一起?”朴智旻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转身走到酒柜旁倒了杯威士忌,冰块在水晶杯里撞击出清脆的响声,“金明俊,从你跟着我走出婚礼现场的那一刻起,你就该明白——你只是沾了我的光,才能站在这里。”
她仰头喝了半杯酒,酒液顺着脖颈滑进衬衫里,留下暧昧的痕迹。“别再妄想参与我的事,你没这个资格,更没这个本事。”
金明俊站在原地,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冻僵了。落地灯的光晕在他脚边投下一小块温暖,可他却觉得自己像站在冰天雪地里。他想起刚搬进这栋公寓时,他兴奋地规划着阳台要种满她喜欢的绣球花,卧室要换成她偏爱的冷灰色调,那时她虽然没说话,嘴角却有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原来那只是他的错觉。
“所以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一无是处?”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却控制不住地追问。
朴智旻转过身,眼神冷得像深冬的湖面:“你现在才明白?”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金明俊紧绷的神经。他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悲凉:“是,我是被宠坏了,我不懂你们商场上的尔虞我诈,我甚至连自己的生活都搞砸了……”
他一步步走到朴智旻面前,眼底的光一点点熄灭:“可我当初放弃一切跟着你,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的。”
朴智旻被他眼底的死寂看得心头一跳,莫名有些烦躁。她别过脸,将剩下的威士忌一饮而尽:“说完了就去睡觉,别在这里碍眼。”
金明俊没再说话。他转身走出卧室,轻轻带上房门,仿佛怕惊扰了什么。客厅的落地灯还亮着,他走到沙发旁坐下,拿起桌上的醒酒汤——己经凉透了,就像他此刻的心。
窗外开始下起小雨,雨点打在落地窗上,发出细碎的声响。金明俊看着窗外模糊的霓虹,突然觉得这栋豪华公寓像个巨大的牢笼,而他是那个自愿走进来的囚徒。
他想起父亲曾经说过:“感情这东西最没用,能靠得住的只有权力和金钱。”那时他嗤之以鼻,现在才明白,原来父亲早就看透了人心。
不知坐了多久,卧室的门再也没打开过。金明俊站起身,走到厨房,把那碗凉透的醒酒汤倒进了下水道。水流哗哗作响,像是在为他那场可笑的爱情送葬。
他回到客房,这是他搬进来到现在,第一次主动走进这个房间。房间里还保持着刚搬进来时的样子,衣柜里挂着他为数不多的几件衣服,书桌上放着他带来的几本书。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没真正属于过这里。
金明俊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隔壁卧室传来轻微的动静,他知道朴智旻还没睡。可他再也没有勇气像前几晚那样,悄悄走到她门口,只为听一听她的呼吸声。
自尊心被碾碎的疼痛,比后腰撞到门框的疼,要厉害千万倍。
天快亮时,雨停了。金明俊终于昏昏沉沉地睡去,梦里他又回到了那个婚礼现场,朴智旻穿着红色礼服向他伸出手,笑容耀眼得像太阳。可当他握住那只手时,却发现她手里攥着一把刀,狠狠刺进了他的心脏。
他猛地惊醒,冷汗浸透了睡衣。窗外己经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开始了,可他的世界,却永远停留在了那个争吵的夜晚。
客厅里传来关门的声音,金明俊知道朴智旻又出去了。他没有像往常那样追出去,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墙壁上的时钟滴答作响。
他想,或许朴智旻说得对,他确实该认清自己的位置了。
只是那心口的位置,空落落的,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了一块,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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