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6:27。
太阳刚刚越过海平面，光线像被打碎的金箔，一层层铺洒在“幸运号”的甲板上。
被海水浸染过的木头呈现出更深的焦糖色，踩上去微微发热。
苏倾颜把藤椅拖到二层甲板的最前端，双脚翘在栏杆上，的指甲，在阳光下像十颗小小的贝壳。
她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衬衫，下摆被海风鼓起，露出腰间一截细腻的皮肤。
“早啊！”温然端着一个小罐子走过来，罐子里装着浅绿色的膏体：“这是我用芦荟和防晒草做的防晒霜，纯天然的，涂在身上不油腻，还能防海水腐蚀。
“别动。”温然用指尖蘸了淡绿色的膏体，先在她的鼻梁上点了一下，然后顺着眉心往两侧晕开。
膏体里掺了磨碎的椰肉，颗粒感很细，像最柔软的砂糖。
他的指腹有常年握手术刀留下的薄茧，刮过皮肤时带起一阵细微的痒。苏倾颜忍不住笑出声，睫毛扑簌簌地扫过他的虎口。
“痒……”
“忍十秒。”温然的声音低低的，带着清晨特有的沙哑。
另一只手扣住她的下巴，像在给一只不听话的猫顺毛，“晒伤了会脱皮，到时候别哭。”
厉烬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
他今天没穿外套，黑色短袖的袖口勒得紧紧的，勾勒出上臂绷紧的线条。一只手拎着望远镜，另一只手，在温然给苏倾颜涂到锁骨时，突然伸过来，挡在了她额前。
阳光被他的指缝切割成碎片，落在她脸上，像晃动的光斑。
“紫外线指数 9.2。”厉烬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再晒半小时，你皮肤会红成虾。”
苏倾颜仰起头，从下往上看他。这个角度能清晰地看见他凸起的喉结，和下巴上一道很浅的、被剃须刀划出的血痕。
“那你帮我挡着呀。”她小声说。
厉烬没回答，但挡光的手没挪开。温然涂完最后一处，抬头看了他一眼，两人视线在空中短暂相撞，像两片薄冰擦过，没有声音。
甲板另一侧，战擎和夜宸正蹲在船舷边比赛钓鱼。
战擎甩着鱼竿，嘴里念念有词：“今天一定要钓条比你大的鱼，给苏倾颜做晚餐！”夜宸没说话，只是眼神专注地盯着浮漂，手指轻轻调整鱼线，动作沉稳又熟练。
“至少是条石斑！”他咬着牙收线，小臂肌肉绷出清晰的轮廓。
夜宸的鱼竿却安静得多。他盘腿坐在甲板上。
“哗啦！”
一条足有半米长的鬼头刀被提出水面，尾鳍疯狂拍打，溅了战擎一脸水。
夜宸用食指勾住鱼鳃，把它扔进桶里。
鱼鳞在桶底弹跳，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我的更大。”他陈述事实，声音平得像海面。
战擎抹了把脸，水珠顺着他的胡茬往下滴：“鬼头刀不好吃！肉柴！”
“但比你大。”夜宸又补了一刀，抬头看了苏倾颜一眼，眼神里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得意。
两人中间的小桶很快装满了。
鬼头刀、梭鱼、一条幼年旗鱼，甚至还有一只张牙舞爪的兰花蟹。
战擎的桶里则躺着三条石斑和一条长相丑陋的石头鱼，鱼背上的毒刺看得人心惊。
“晚上做刺身！”战擎拎起那条旗鱼，被夜宸用筷子敲了手背：“旗鱼汞超标，煮汤。”
“你管我！”
“我管食材。”
苏倾颜趴在二层栏杆上看他们斗嘴，笑得肩膀首抖。
厉烬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一只手搭在她旁边的栏杆上，形成一个半包围的姿势。
“小心别把牙笑掉。”他低声说。
苏倾颜回头，鼻尖差点撞上他的胸口，苏倾颜的目光开始游移，嘴唇轻抿：“我……我牙好的很！”慌不择乱弯着腰从厉烬的手臂下钻过下了楼。
墨云舟此时面前的屏幕突然跳成刺目的红色，代表着生物密度的色块像打翻的颜料，在深海区晕染开来。
“两点钟方向，距离 1.8 海里，生物群聚异常。”他的声音透过对讲机，每个字都像冰碴子，“数量……至少三百。”
厉烬立刻接管驾驶台，把自动巡航切换成手动。
苏倾颜跑到左舷，趴在栏杆上往下看。
一片死寂的海。
海水呈现出不正常的铅灰色，阳光照进去就被吞噬，连反光都没有。
偶尔有一道黑影从深处掠过，快得像一道黑色闪电。
是鲨鱼的背鳍。
密密麻麻的背鳍像刀片一样划破水面。
有些背鳍上缠着断裂的渔网，有些带着锯齿状的伤痕，最恐怖的是一条大白鲨，右眼只剩一个黑洞洞的窟窿，腐烂的肉挂在骨头上。
“坟场。”夜宸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声音像从海底浮上来，“它们在这里等尸体。”
战擎的兴奋值己经爆表。他蹲在武器箱前，金属拳套被擦得锃亮，指关节处加装了钨钢尖刺。
“让我下去！”他跃跃欲试，“一条就够吃三天！”
“坐下，你想把血腥味引来？”
墨云舟把声波发生器的频率调到最高，刺耳的次声波让甲板上的玻璃杯都开始共振。
但鲨鱼群只是短暂地散开，又迅速聚拢。
更近了。
近到能看清它们腹部白色的皱褶，和牙齿上挂着的碎肉。
苏倾颜看着越来越近的鲨鱼，冲回舱室时，差点被门槛绊倒，从背包里翻出一个巴掌大的木牌。
那张符纸被她塞在背包最底层的防水袋里，和一包压缩饼干、半盒创可贴放在一起。
【物品：高级防鲨符（稀有级）——对高等级鲨鱼类生物有威慑作用，有效期72小时。】
她跑回甲板时，战擎己经戴上了拳套，夜宸的骨刀也出鞘三寸。
“用这个！”她气喘吁吁地举起卡牌。
卡牌在正午的阳光下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朱砂画的纹路像流动的血。苏倾颜用鱼线把它系在船头栏杆的铜铃上。
叮。
铜铃无风自动。
第一圈金色的涟漪以卡牌为中心荡开，像往墨汁里滴进一滴金漆。
鲨鱼群突然静止。
这种静止比骚动更可怕，三百多条鲨鱼同时停止摆尾，像被按了暂停键的黑白默片。
然后它们开始后退。
大白鲨的独眼死死盯着卡牌，腐烂的眼眶里居然流露出恐惧。
一条两米长的公牛鲨转身太急，撞上了同伴，牙齿“咔”地嵌进对方的背鳍，顿时撕下一块血淋淋的皮。
但它们顾不上争斗。
符纸的金光越来越强，在空气中凝成一道半透明的屏障。鲨鱼群退到十米外，围成一个扭曲的圆，却始终不敢越界。
“幸运号”驶入通道。
两侧是鲨鱼组成的黑色墙壁，背鳍像墓碑上的十字架。
船身经过时，最近的一条柠檬鲨甚至把腹部翻了过来，是鲨鱼表示臣服的姿势。
苏倾颜趴在船头，手指无意识地抓紧栏杆。
她看见水下有一条鲸鲨。
庞大如潜艇的身躯上布满白色斑点，缓慢地摆动着尾鳍。
墨云舟的检测仪“嘀嘀”作响，屏幕上那条能量曲线像心电图般趋于平缓。
“有趣。”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吓人：“要是能解剖一下这卡……如果能复刻……”
船尾，战擎正对着空荡荡的海面发呆。
“早知道有这玩意儿……”他嘟囔，“我那一套拳法都白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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