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停在了顶层。
谢折伸出手指按在指纹识别器上，屋内一片漆黑，看不清具体摆设。
他按下墙壁上的开关，巨大的水晶吊灯瞬间亮起，客厅宽敞得惊人，装修风格是极简的冷色调，黑白灰的主色调透着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可仔细看去，阳台上放着她喜欢的多肉植物，书架上摆着她专业相关的书籍，连沙发上的抱枕都是她偏爱的色系。
谢折脱下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露出里面剪裁合体的衬衫。
他走向酒柜，倒了两杯威士忌：“拒绝所有人，是因为忘不掉我吗？”
沈凉没说话，确实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是因为这两年里，似乎连呼吸都带着他离开的余震。
谢折将酒杯递给她：“喝掉。”
沈凉接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酒精灼烧着喉咙，却让她莫名安心。
“为什么？”她低声问。
谢折摘下眼镜，深邃的眼睛此刻带着几分病态的温柔：“我给自己定了目标，三年我一定会回来找你，可三年太久了，我等不了那么久。所以提前了一年，等待的每一天都是煎熬。”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暗哑，像是长久压抑的渴望终于找到了出口。
沈凉握紧酒杯，她不是没想过重逢的场景，可真正面对他时，心脏仍像是被攥紧的，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的手指滑到她的后颈，轻轻捏了捏，动作里带着珍视：“真的很想你，想得快要疯了。”
沈凉的呼吸急促起来，身体在向他靠近。谢折收紧手指，迫使她抬头：“但你不乖，沈凉。”
他的声音带着心疼：“自残？绝食？熬夜？你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
“你...知道？”
“瘦了七斤，BMI跌破18。校医院的记录我看过，低血糖晕倒过三次，你的血红蛋白只有102。”
沈凉的睫毛颤了颤，他连这个都知道？
“生理期从28天变成45天，上个月甚至首接跳过，是因为熬夜到三点看计量论文？还是因为拒绝吃早餐的全麦面包？”
他的语气变得严厉，像在训斥一个做错事的孩子，眼底泛起红意，“还有左手腕的疤，划的时候力度没控制好，留了印子，很丑。”
沈凉的手指捂住手腕，当时她气得发狠，故意用了蛮力。
“我教你自我管理，是让你活得更好，不是让你作贱自己。”
谢折松开她的后颈，转而握住她的手腕，将疤痕暴露在灯光下，指腹着那道印记，“这两年没管你，你连最基本的都忘了？”
沈凉的膝盖在发软，酒精和战栗感在血管里奔涌，身体己经像被驯化的动物一样，溺在他熟悉的关切中。
“说话。”谢折捏住她的下巴，目光紧锁着她的眼睛。
“是。”沈凉听见自己沙哑的回应。
谢折的拇指擦过她的下巴，眼神深邃得像要把她吸进去：“戒指还戴着？”
沈凉缩了缩手指，她曾无数次尝试摘下它，始终未能成功。
“取不下来。”她低声说。
谢折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失而复得的满意和温柔：“我故意的，内圈有特殊设计，戴上去就摘不下来。”
沈凉猛地抬头，震惊地看着他：“啊？”
“除非砍断，”谢折打断她，手指抚过戒指表面，“但你舍不得，对吗？就像我舍不得你一样。”
沈凉的心脏狂跳，她确实试过用刀，但总是在最后一刻退缩了。
谢折手指插入她的发间，轻轻梳理着她的长发，动作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现在，告诉我这两年你学到了什么？”
他的语气像在抽查功课，沈凉条件反射站首身体：“高级微观经济学95分，计量经济学98分，金融工程93分……”
她想告诉他，她有在努力变得优秀。
“不是问你这个。”谢折打断她，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我是问，没有我，你活得怎么样？”
沈凉低下头：“很差。”
“哪里差？”
“作息...饮食...学习效率...”沈凉的声音越来越小，“全都...失控了。”
“还有呢？”他追问。
“情绪...不稳定。”
“具体。”
“想你。”
话落，谢折俯身亲吻她。
沈凉浑身僵住了，他的气息带着威士忌的醇烈，强势地侵入她的感官。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感受到他的啃咬，牙齿不小心磕到她的下唇，带来细微的刺痛。
“我也好想你，沈凉。”谢折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喃，带着浓重的鼻音，“每一天都在想。”
沈凉的睫毛剧烈颤抖着，眼泪忍不住滑落，滴在他的手背上。
他抬手拭去她的泪痕，指腹带着薄茧，触感温柔得让人心头发酸。
“别掉眼泪，”他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低哑，“我回来就是要让你笑的。”
沈凉吸了吸鼻子，想说什么，被他再次封住嘴唇。
这次的吻不再带着急切的掠夺，而是珍视。沈凉的身体软得像没了骨头，只能依赖着他的支撑才不至于倒下。
不知过了多久，谢折才稍稍退开，额头抵着她的，呼吸交缠。
他看着她泛红的眼角和微肿的嘴唇，眼底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情愫。
“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谢折扯了扯领带，试图缓解身体的紧绷：“现在去洗澡，水温38度，睡衣在浴室，不许擦头发，出来我帮你吹。”
沈凉机械地点头，走向浴室。热水冲下来时她才开始发抖，镜子很快被蒸汽模糊，但她还是看到了自己潮红的脸和迷离的眼神。
睡衣是她常穿的款式，淡蓝色，纯棉质地，带着淡淡的薰衣草香。
沈凉站在镜子前，恍惚间仿佛回到以前——那时谢折也是这样，事无巨细地安排她的一切。
浴室门被敲响，谢折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别洗太久。”
她穿好衣服从浴室出来，谢折己经拿着吹风机在等她了。
温热的风拂过发丝，谢折的手指穿梭在她的长发间，“头发长了，上次剪是什么时候？”
沈凉努力回想：“去年...十月份？”
谢折吹头发的动作顿了顿，指尖捻起一缕发尾，看到几处干枯的分叉。
“留这么长，自己又不打理。”他语气里带着点责备，“改天去护理一下，有分叉，应该是营养不良导致。”
吹风机的嗡鸣渐渐停了，谢折将插头拔掉，随手放在床头柜上。
卧室的水晶灯被调暗了，暖黄的光晕漫过铺着丝绒的地毯。
谢折拉着她走到床边，床单是她惯用的磨毛质地，连枕套上绣着的铃兰图案都和她大学宿舍里的一模一样。
谢折的声音冷静而不容抗拒：“现在，睡衣解开。”
沈凉犹豫了一下，还是解开了扣子。
谢折的目光一寸寸扫过她的身体，从锁骨到腰腹，再到手臂、大腿。他的表情越来越冷，最后定格在近乎暴怒的平静。
“转过去。”
沈凉转身背对着他，她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肩胛骨、后腰，以及那些她刻意藏在衣物下的痕迹。
谢折将她推倒在床上，盯着她大腿内侧几大片淤青——除了之前母亲留下的烟疤外，这些淤青深浅不一。
“频率。”
“什么？”
“自残的频率。”
沈凉蜷缩起来，“不…不一定…”
“说实话！”谢折提高音量。
“一周...两三次…”她终于崩溃地哭出来。
谢折沉默了很久，久到沈凉以为他要转身离去。他俯身将她紧紧抱住，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窒息。
沈凉再也忍不住，揪住他的衣襟哭泣。
他松开她，起身走到衣帽间，片刻后端着一个白色医药箱回来。
箱子打开，里面整齐码着碘伏、棉签、药膏，甚至还有一支疤痕修复凝胶，标签上的日期是最新的。
“躺好。”谢折的声音恢复了冷静，却少了几分刚才的寒意。
沈凉听话地平躺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上繁复的吊灯花纹，不敢看他。
大腿内侧的淤青被微凉的空气拂过，棉签蘸了药膏，落在淤青处。
谢折的动作很轻，指腹偶尔碰到她的皮肤，带着薄茧的触感让她瑟缩了一下。
“疼？”他问，手上的力道放得更缓。
沈凉摇摇头：“不疼。”
其实是有点疼的，尤其是新的淤青碰上去时，像有细密的针在扎。
擦完药膏，他拧开那支疤痕修复凝胶，挤出一点在掌心搓热，然后覆在她大腿内侧那处陈旧的烟疤上。
“以后不许再伤害自己，明白吗？”
沈凉的睫毛颤了颤：“…明白。”
谢折的手指沿着她的腿侧上移，指腹轻轻抚过她腰侧的肌肤，那里有一道疤痕，是她在一次情绪崩溃时用指甲划出的痕迹。
“你的疼痛权是我的，每一寸皮肤，每一根骨头，都是我的。”
沈凉的呼吸急促起来，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几乎要冲破肋骨的束缚。
她不敢动，只能任由他的手指在肌肤上游走，像在检查一件失而复得的藏品。
谢折的目光最终落在她的手腕上，那道疤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他握住她的手腕，抚过那道凸起的痕迹，眼神晦暗不明。
他俯下身，嘴唇贴在那道疤痕上。
“这里的每一道印子，都在告诉我这两年你有多难熬。”谢折的声音闷在她的肌肤上，带着潮湿的温热，“沈凉，对不起离开你那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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