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市的小镇藏在群山褶皱里，晨雾还没散尽，青石板路就漫着湿漉漉的潮气。林晚星找到陈月转学的那所中学时，早自习的铃声刚响过，操场上稀稀拉拉站着几个晨跑的学生。
“找陈月？”传达室的老大爷推了推老花镜，打量着她，“那丫头转学快十年了吧？好像跟她外婆住，就在镇东头的老槐树底下。”
镇东头的老槐树果然好认，粗得要两人合抱，枝桠遮天蔽日。树下有座低矮的青砖房，门虚掩着，隐约传来缝纫机的哒哒声。
林晚星敲了敲门，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探出头：“你找谁？”
“您好，我找陈月。”
老太太的眼神瞬间警惕起来：“你是？”
“我是她以前的同学，林晚阳的妹妹。”林晚星拿出那张三人合照，“这是我哥，这是她，对吗？”
老太太盯着照片看了很久，眼眶慢慢红了，侧身让她进来：“进来吧，阿月在里屋。”
里屋很暗，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女人坐在缝纫机前，背对着门，身形瘦削。听到动静，她转过身，林晚星的呼吸骤然停住——
女人右耳后有颗痣，眉眼和照片上的陈月一模一样，只是眼角多了几道细纹，眼神里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
“你来了。”陈月的声音很轻，像是早有预料，“我等这一天，等了十年。”
“账本呢？”林晚星开门见山。
陈月放下手里的布料，从衣柜深处翻出个铁皮饼干盒，里面是本泛黄的硬壳笔记本，封面果然有那家私人银行的logo。“在这里。当年我爸死前把它交给我，说这是能让江家垮台的证据。我藏在床板下，转学时偷偷带了出来。”
林晚星翻开笔记本，里面密密麻麻记着江氏集团的资金流向，每一笔都标注着日期和经手人，甚至有江父和陆父签字的转账单复印件，金额触目惊心。
“这些年，我每天都在等有人来取它。”陈月的声音带着颤抖，“我哥陈默说，会有人来的，是Leo的妹妹……”
“陈默呢？他联系过你吗？”
陈月的眼神暗了下去：“没有。自从他去了陆家当‘干儿子’，就很少联系了。 last次见他，是三年前，他说快成功了，让我再等等……”
林晚星的心沉了下去。陈默果然是陈月的哥哥，他潜伏在陆家，就是为了复仇。可他现在失联了，会不会己经……
“沈慕言呢？”陈月突然问，眼神复杂，“他也来了吗？”
林晚星愣住了：“你认识他？”
“认识。”陈月苦笑一声，“他是我表哥。”
这句话像惊雷，炸得林晚星头晕目眩。
沈慕言是陈月的表哥？那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陈月的身份，知道账本的存在？他隐瞒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当年我爸去世后，是沈慕言的妈妈收养了我和我哥。”陈月解释道，“沈慕言那时候还叫沈慕言，不叫陆衍。后来他被陆父带走，我们就断了联系。首到三年前，他找到我，说他成了‘陆衍’，让我哥去陆家当‘钥匙’，配合他找账本……”
林晚星的脑子嗡嗡作响：“所以这一切都是你们计划好的？沈慕言顶替身份，陈默当内应，就是为了拿到账本，扳倒江陆两家？”
“是，也不是。”陈月的眼神飘向窗外，“一开始是为了复仇，可后来……”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沈慕言变了。他好像越来越习惯‘陆衍’的身份，甚至开始享受陆家的财富。我哥劝过他，他却说‘等拿到账本再说’…… last次我哥联系我，说沈慕言好像在和江辰宇做交易，要独吞账本……”
林晚星如遭雷击，手里的笔记本差点掉在地上。
沈慕言在和江辰宇做交易？他想独吞账本？
难怪他一首隐瞒和陈月的关系，难怪他对账本的事绝口不提！他根本不是为了复仇，是想利用账本掌控江陆两家的残余势力，自己取而代之！
“那他体内的毒……”
“是我哥下的。”陈月的声音带着一丝决绝，“我哥发现他不对劲，怕他真的和江辰宇合作，就给他下了慢性毒药，让他不敢轻举妄动。剂量很小，不会致命，只是让他定期需要解药，这样就能牵制他……”
林晚星的心脏像被巨石压住。原来沈慕言中毒是陈默干的！这盘棋比她想象中更复杂，每个人都在算计，每个人都在利用。
就在这时，陈月的手机响了，是个加密号码。她看了一眼，脸色骤变，接起电话，只听了几句就挂了，声音发颤：“是江辰宇的人！他们找到这里了！说如果我不交出账本，就放火烧房子！”
窗外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还有男人的呵斥声。林晚星跑到窗边一看，三个黑衣人正往屋里冲，手里拿着汽油桶。
“快走！”陈月把账本塞进林晚星怀里，“从后门走，后山有小路能出去！把账本交给警察，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那你怎么办？”
“我掩护你！”陈月推了她一把，抓起桌上的剪刀，“我等这一天等了十年，不怕死！”
林晚星含泪冲进后门，身后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和陈月的尖叫。她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往山上跑，怀里的账本烫得像团火。
后山的路很陡，长满了荆棘。林晚星摔了好几跤，膝盖磕出了血，却不敢停下。她能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黑衣人在喊：“站住！把账本交出来！”
跑到半山腰的一处悬崖时，林晚星停住了。前面是深不见底的山谷，后面是追上来的黑衣人。
“跑啊！怎么不跑了？”为首的黑衣人狞笑着逼近，手里拿着刀，“把账本交出来，给你个痛快！”
林晚星紧紧抱着账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她后退一步，脚下的碎石滚落山谷，传来遥远的回响。
“别逼我！”她的声音带着绝望。
黑衣人还在逼近，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沈慕言突然从旁边的树林里冲出来，挡在林晚星身前，手里拿着根木棍，脸色苍白得像纸，显然刚从医院逃出来。
“沈慕言？”林晚星又惊又喜。
“晚星，快走！”沈慕言的声音虚弱，却异常坚定，“我来拦住他们！”
“你……”
“对不起。”沈慕言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愧疚，“以前骗了你很多事，但这次，我是真心想保护你。”
他猛地冲向黑衣人，木棍挥得又快又狠。可他刚中毒，身体虚弱，没几下就被打倒在地，脸上挨了一拳，嘴角流出血。
“沈慕言！”林晚星尖叫着想去帮他，却被一个黑衣人抓住胳膊。
“抓住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传来警笛声，周经纪人带着警察冲了上来：“警察！不许动！”
黑衣人见状不妙，转身就跑，却被警察团团围住，很快被制服。
林晚星扑到沈慕言身边，扶起他：“你怎么样？”
沈慕言咳出一口血，笑了笑：“没事……账本呢？”
“在这里。”林晚星把账本给他看。
沈慕言的眼神亮了亮，刚想说什么，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变得青紫。“解药……陈默有解药……”
他的手紧紧抓着林晚星的胳膊，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不甘，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头一歪，晕了过去。
“沈慕言！沈慕言！”林晚星急得大喊。
警察把沈慕言抬上救护车，周经纪人走过来，递给林晚星一个手机：“晚星，这是从一个黑衣人身上搜出来的，里面有段录音，你听听。”
录音里是江辰宇的声音，阴冷而得意：“……告诉沈慕言，想拿解药，就用账本和林晚星来换。地点在废弃工厂，今晚十二点，过时不候。对了，让他带那个刻着‘LY’的戒指，那是打开‘最后宝藏’的钥匙……”
林晚星握着手机，浑身冰冷。
最后宝藏？江辰宇到底还藏着什么？沈慕言会为了解药，真的用她和账本去交换吗？
她看着救护车消失在山路尽头，突然想起沈慕言晕过去前的眼神，那里面除了恐惧和不甘，似乎还有一丝……恳求。
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却没能说出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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