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立被带进特调办临时审讯室时，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浑身湿透，脸色惨白如纸，身体筛糠般抖个不停。他眼神涣散，嘴唇哆嗦着，不断重复着破碎的呓语：“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想害秦教授……他们逼我的……他们逼我的……”
苏砚坐在他对面，眼神锐利而沉静，像一面冰冷的镜子，映照出韩立所有的恐惧。林锋和谢临则通过单向玻璃观察着室内。老刀守在门口，秦星被安排在隔壁监控室，通过屏幕同步观看——苏砚需要他捕捉任何技术相关的细节。
“韩立，”苏砚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下了韩立混乱的呓语，“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他们’是谁？谁逼你做了什么？”
韩立猛地一哆嗦，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在苏砚脸上，接触到那冰冷而洞悉一切的眼神，他像是被烫到一样缩了一下，恐惧更深：“不……不能说……说了……会死的……他们会杀了我全家……”他的声音充满了绝望的哭腔。
“这里是特调办，外面有最好的警察保护你和你家人的安全。”苏砚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但如果你不说，秦明远教授的死，你就是最大的嫌疑人！谋杀罪名一旦成立，谁也保不了你和你家人！”
“不！不是我杀的！”韩立像被针扎一样跳起来，激动地挥舞着手臂，“我只是……我只是按照他们的要求，在秦教授的椅子下面……粘了那个东西！那个小圆片！我不知道那会害死他！他们只说……那是个信号干扰器，能让秦教授的实验数据出错，延缓项目进度！我真的不知道那是杀人的东西啊！”他涕泪横流，情绪彻底崩溃。
**粘了接收器圆片！**
审讯室外，林锋和谢临眼神同时一凝！秦星在隔壁监控室更是猛地攥紧了拳头，眼中怒火滔天！果然是韩立动的手脚！
“他们是谁？”苏砚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强大的压迫感，“名字！身份！”
“是……是‘创世科技’的人！”韩立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极度的恐惧和怨恨，“一个叫‘蝰蛇’的中间人联系的我！他们……他们抓住了我挪用项目经费的把柄！威胁我如果不照做，就让我身败名裂，进监狱！还会对我女儿下手！”他捂着脸，发出痛苦的呜咽。
**创世科技！**
这个名字如同一道惊雷！苏砚、林锋、谢临，包括隔壁的秦星，心头都是猛地一震！
天枢科技在脑机接口领域的最大竞争对手！手段激进、背景深厚、行事风格以狠辣著称！秦明远主持的“意识沉浸舱”项目，正是天枢科技对抗创世的核心王牌！如果项目受阻或核心科学家死亡，最大受益者，无疑就是创世科技！
商业竞争！恶性商业间谍行为！甚至……升级为谋杀！
动机瞬间明朗！
“蝰蛇是谁？长什么样？怎么联系？”苏砚步步紧逼。
“不知道……不知道真面目……”韩立拼命摇头，“都是通过加密的暗网信息联系……声音也处理过……冷冰冰的，像蛇一样……”
“他们要你粘圆片，就只是延缓项目？没有别的？”苏砚追问，目光如炬，“‘彼岸协议’呢？钥匙呢？他们有没有提到过？”
“‘彼岸协议’？”韩立一脸茫然，“钥匙？没……没听说过……蝰蛇只让我粘圆片，别的什么都没说……真的！我发誓！”他的表情不似作伪。
苏砚眉头微蹙。韩立看起来只是一个被胁迫的工具人，接触不到核心。那访问“彼岸协议”的高权限密钥呢？硬盘自毁呢？这些精密狠辣的手段，不像是一个外围中间人“蝰蛇”能独立完成的！创世科技内部，必然有更核心、更隐蔽的黑手在操控！
“韩立，”苏砚放缓了语气，但眼神依旧锐利，“昨晚21点45分，你给秦教授打的电话，说了什么？为什么争吵？”
韩立身体一僵，脸上露出极度后悔和恐惧的表情：“是……是蝰蛇逼我打的……他让我质问秦教授，是不是偷偷备份了‘深渊’的原始设计图……说创世那边得到了风声……秦教授当时很愤怒，说‘不可能！那东西还没完成，风险太大！根本不可能有备份流出去！’……然后他就挂了……”
备份？原始设计图？韩立的话似乎与烧焦纸屑上那个“备”字隐隐关联！秦明远在否认有备份流出！但凶手显然认为有，或者……需要确认是否有？
“深渊”的设计图……难道也涉及“彼岸协议”？或者，设计图本身就是“钥匙”的一部分？
线索再次指向了那个神秘的“备份”！
就在这时，韩立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猛地抓住自己的喉咙，眼睛惊恐地瞪大，发出“嗬嗬”的怪响，脸色迅速由惨白转为青紫！
“不好！”苏砚瞬间意识到不对，猛地起身，“老刀！叫法医！”
但己经晚了！
韩立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口鼻中溢出带血的泡沫，瞳孔迅速放大，短短几秒钟，就在椅子上，彻底失去了生机！
**灭口！**
审讯室外，林锋和谢临同时冲了进来！秦星也从隔壁监控室冲了过来，看着韩立瞬间毙命的惨状，脸色煞白！
法医迅速检查，脸色极其难看：“氰化物中毒！极速发作！毒源……可能是他指甲缝里藏着的微型胶囊！在极度恐惧下，他可能下意识咬破了！”
精心策划的灭口！韩立这个关键人证，在吐露了“创世科技”和“蝰蛇”之后，被瞬间清除！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谢临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冰冷的目光扫过韩立的尸体，又扫向苏砚，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苏组长，看来你的审讯，把最后一条活口也审没了。” 话语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质疑和压力。
林锋面色凝重，沉声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立刻封锁现场！彻查韩立所有社会关系、通讯记录、资金往来！重点追查‘蝰蛇’和创世科技！”
苏砚站在原地，看着韩立死不瞑目的样子，一股冰冷的怒火在胸中燃烧。创世科技！好狠的手段！好周密的布局！杀人、嫁祸、夺取数据、灭口证人！环环相扣！
她无视了谢临的质疑，目光转向脸色惨白的秦星，声音冰冷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秦星！”
秦星猛地抬头，眼中还残留着惊骇。
“你父亲，”苏砚一字一句地问道，“他有没有可能，把‘深渊’的原始设计图，或者任何与‘彼岸协议’相关的东西，藏在……你那里？”
**备份！钥匙！**
秦明远在电话里坚决否认备份流出。但如果他真的有备份，并且想保护它，最可能交给谁？是他唯一信任的、技术能力极强的儿子秦星！那个烧焦纸屑上的“备”字，那个指向不明的“钥匙”，以及秦明远临死前在便签上写下的“钥匙…在…”，是否真的指的是秦星？！只是被凶手篡改成了“星”字来嫁祸？
秦星的身体剧烈一震！他猛地想起父亲出事前几天，曾经交给他一个毫不起眼的、伪装成普通充电宝的加密U盘！父亲当时表情异常严肃，只说了一句：“收好它！除非我亲自来取，否则谁要都不能给！包括警察！这是……保命的东西！”
难道……那个U盘里，就是“深渊”的设计图？就是……开启“彼岸协议”的“钥匙”？！
他张了张嘴，巨大的信息冲击让他一时失语，眼中充满了震惊和挣扎。说，还是不说？这会不会引来创世科技更疯狂的追杀？不说，又如何对得起死去的父亲和眼前这惨烈的局面？
苏砚、林锋、谢临的目光，如同三座沉重的大山，瞬间压在了秦星身上！他手中的U盘，似乎成了风暴眼中，唯一能解开“彼岸协议”之谜的钥匙！而这把钥匙，此刻也成了悬在他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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