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玄醒来时,暮色己漫过崖顶,山风卷着草木清气扑在脸上,带着些微凉意。他挣扎着想坐起,道基处却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像有无数细针在经脉里钻动——那魔修骨刃上的怨骨煞不仅震伤了根基,连维持化形的灵力都变得滞涩不堪,此刻别说化作本体充当坐骑,就连稳稳站着都需耗尽气力。
“躺着吧。”棠生伸手按住他的后心,万情尘心杖的红光顺着掌心缓缓渗入,在他经脉里织成一张暖网,“你现在灵力虚浮,强行运功只会加重伤势。”
玉玄脸颊泛起薄红,低声道:“从前还能化作玉麒麟驮先生赶路,如今反倒成了累赘……”
“说什么傻话。”棠生笑了笑,小心将他扶到一块背风的青石上,青石被山晒得温热,正好暖着玉玄冰凉的脊背,“修行路上本就有起有伏,今累了,我便多担待些。”他解下腰间的乾坤袋,取出一个玉盒,里面盛着淡金色的药膏,“这是用九转还魂草和暖阳花炼制的‘固基膏’,我帮你敷上。”
药膏触到伤口的刹那,玉玄忍不住轻颤——那暖意竟顺着皮肤渗进骨髓,道基处的刺痛像被温水泡软的冰块,渐渐消融。他望着棠生专注的侧脸,先生鬓角的发丝被山风吹得微乱,指尖沾染的药膏泛着淡淡的金光,忽然觉得这灵山的灵气再浓郁,也不及此刻掌心的温度。
往灵山深处去时,棠生俯身背起玉玄,动作稳得像托着一件稀世珍宝。山路陡峭处,他便以万情尘心杖拄地,杖身红光漫过石阶,竟将凹凸不平的路面磨得平滑如镜,连松动的碎石都自动嵌回石缝里。玉玄趴在他肩头,鼻尖萦绕着先生衣袍上的红尘气息,混着山间的灵草香,道基处的痛感似乎都轻了些。
行至山腰,一道淡青色的光幕忽然从两侧古树间升起,光幕上流转着黑白两色的太极纹路,正是“阴阳归元阵”。棠生刚要细查,玉玄忽然轻声道:“先生你看,阵眼的黑鱼纹在流转时,尾鳍处带着点木行灵气的滞涩。”
棠生依言凑近观察,果然在黑鱼眼旁摸到一丝极淡的草木浊气——想来是山中灵草枯死后的余气缠上了阵纹。他尘缘杆轻点,红光顺着浊气渗入,只听“啵”的一声轻响,光幕上的黑白纹路骤然逆转,露出一扇石门,门上刻着“孤阴不生,独阳不长”八个古字。
石台上的阴阳两仪罩泛着柔光,罩身流转的阴阳二气像两条游鱼,碰在一起时便化作细碎的光点。棠生拿起罩子细细端详,笑道:“金鹏那孩子要是见了这个,定要天天戴着到处炫耀,说不定还会追着孔宣比试,看谁的法宝更厉害。”他转头看了眼玉玄,眼底带着温和的笑意,“等你养好了伤,咱们再寻些适合你的法宝,定不比这罩子差。”
穿过石门,前方出现一片石林。石林中的石柱按九宫方位排列,柱身上刻着金木水火土的符文,正是第二道“五行聚灵阵”。玉玄虽不能起身,却执意取出天机罗盘,罗盘上的指针在石林中旋转片刻,忽然朝着中央那根刻着土字的石柱剧烈震颤。
“先生,阵眼在土行柱下三尺,”他指着石柱顶端,“那里压着的巨石下藏着一条土行灵脉,只是脉气被浊气缠上,才让五行之力流转不畅。”
棠生颔首,万情尘心杖轻轻一挑,杖身红光化作一只无形的手,竟将千斤巨石托得稳稳升起。石下果然露出一道裂缝,裂缝中流淌着淡黄色的脉气,脉气尽头,一柄折扇静静躺着——扇骨是青金色的玉石,扇面上绘着五色山峦,扇边还挂着颗鸽卵大的明珠,正是上品先天灵宝“五行玄灵扇”。
“孔宣用这个正好,”棠生拿起折扇,指尖着扇骨上的五色纹路,“他五行神光本就厉害,配上这扇,日后定能更精进。”他将扇子收入乾坤袋时,忽然想起孔宣收到礼物时,定会板着小脸说“多谢先生”,眼底却藏不住笑意,不由自己先笑出声来。
穿过石林后,一座散发着古朴气息的石屋出现在眼前。石屋西周弥漫着一层淡淡的灵气屏障,隐约还能看到里面闪烁着奇异光芒,却不知究竟藏着什么宝物。
“这屏障灵气流转古怪,里面定有不凡之物。”棠生眼神一亮,加快了脚步。
靠近石屋,那灵气屏障的压迫感扑面而来。棠生将玉玄轻轻放下,取出万情尘心杖,周身灵力涌动,试图强行突破这层屏障。然而,当他的灵力触碰到屏障时,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反弹回来,棠生不禁后退几步。
玉玄皱着眉,强忍着伤痛观察屏障。他发现这屏障似乎与周围的灵力相互呼应,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循环。“先生,这屏障不能硬闯,得找到它与外界灵力的连接点,扰乱它的循环。”
于是,两人开始围绕着石屋寻找连接点。玉玄凭借着敏锐的感知,指引着棠生。终于,在石屋的后方,他们发现了一块微微闪烁着光芒的石头,正是连接点。
棠生将万情尘心杖的红光注入石头,试图扰乱灵力循环。就在这时,石屋内突然传出一阵低沉的咆哮声,紧接着,一只巨大的守护兽破屋而出。这守护兽形似麒麟,浑身燃烧着蓝色火焰,气势汹汹地扑向他们。
守护兽速度极快,瞬间就到了眼前。棠生连忙用万情尘心杖抵挡,玉玄也凝聚灵力,辅助攻击。一人一兽陷入了激烈的战斗,守护兽的每一次攻击都带着强大的冲击力,震得地面都微微颤抖。
在战斗中,玉玄发现守护兽的攻击节奏似乎与屏障的灵力波动有关。他大声喊道:“先生,攻击它的节奏,打乱它与屏障的配合!”
棠生心领神会,调整攻击方式,专找守护兽攻击的间隙出手。果然,守护兽的动作渐渐变得迟缓,与屏障的联系也越来越弱。趁此机会,棠生施展出全力一击,红光如同一道闪电,击中了守护兽。
守护兽发出一声哀鸣,化作一道光芒消散。与此同时,灵气屏障也随之破碎。石屋内,一个散发着五彩光芒的袋子静静悬浮着,此前从未见过这般宝物。
棠生走进石屋,小心翼翼地拿起袋子。刚入手便觉灵气温润,打开一看,一股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里面竟满满装着鲜活的灵果灵草,叶片上还带着晨露般的光泽,仿佛刚从灵田采摘而来。他略一探查,才惊觉这袋子竟是能让活物如常生长的储物法宝,不由笑道:“竟是这般神奇的物件,倒是意外之喜。”
将袋子收好,棠生走到玉玄身边,背起他往山下走:“咱们下山吧。”
夜色己浓得化不开,月光透过树隙落在两人身上,投下长短交错的影子,像一幅被风轻轻吹动的画。
“先生,”玉玄忽然轻声道,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郑重,“等我好了,定要化作本体,驮您走一次最长的山路,从红尘谷一首走到东海之滨,让您看看沿途的日出日落。”
棠生脚步微顿,笑着应道:“好啊,到时候换你背着我,咱们慢慢走,看看晨光如何漫过洪荒的山川,看看晚霞如何染红东海的波涛。”
山风穿过林间,带着远处溪流的潺潺声,像是在应和这约定。没有坐骑的山路虽陡,却走得格外踏实,仿佛每一步落下,都在两人心间刻下更深的羁绊。玉玄靠在先生温暖的背上,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忽然明白——所谓修行,从来不止于功法与法宝,更在于这一路同行的温暖,与彼此守护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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